齊禛沉默了。

　　左玄月看著他笑了，眼眶里隱隱有淚花打轉，“說不出來了吧，要是換成別人我可能都沒有這么大的恨意，可是那個人偏偏是你，我曾經對你那么好啊齊禛?！?p>　　所以她也恨自己，恨自己當初為什么要對他那么好，如果她當初沒有這么做，或許她父皇和母后就不會死。

　　或者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阿漪，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你想做什么我都幫你，只要我們能回到從前?！?p>　　齊禛將姿態放的很低，他用乞求的態度，想抓住面前的人。

　　這十年的時間，他終于認清自己的對她的感情。

　　他喜歡她，他不想和她越走越遠。

　　“齊禛，我們永遠都回不到從前了。我也不需要你的幫助?！?p>　　齊禛看著她決絕的面容，心像掉進了冰窟。

　　她不需要他，更不會喜歡他。

　　他是齊遠公，朝廷大員，然而，她不需要他。

　　她根本不稀罕他的幫助。

　　這是齊禛第二次覺得自己是那么的沒用。

　　第一次是在十年前，兩次都是因為她。

　　“齊禛，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想告就告罷，隨便你。你以后也別用官位逼著我來見你，我們之間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我們早就不是好朋友了。”

　　“齊禛，你等著我來殺你?！?p>　　左玄月甩下這句話，扭頭就走。

　　齊禛心如刀絞，卻又無可奈何，“我知道左遠風的死因?！?p>　　聽到這句話，左玄月頓住了腳步。

　　齊禛看著左玄月停下，又道：“你陪我吃一頓飯，我告訴你?！?p>　　他如今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勉強得到些和她在一起的時間。

　　“成交?！?p>　　圓桌上擺滿了一桌子的菜，菜色精致，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些菜都是她小時候喜歡吃的。

　　左玄月看著這些菜，好久沒動，心里突然有了無名的怒火。

　　她喜歡的，他都知道。

　　“這是什么意思？”

　　左玄月張了張口，問道。

　　齊禛不知道左玄月怎么了，“這些都是你愛吃的，不喜歡了嗎？”

　　“齊禛，你好狠的心。對，我已經都不喜歡了，我討厭這些菜?！?p>　　左玄月看著齊禛，一字一句道。

　　那股怒火燒的她的心都好疼。

　　齊禛看著她的樣子，心里微微刺痛，“我讓人重做。”

　　“不用，我喜不喜歡跟你沒關系?！?p>　　“可是我喜歡你?！?p>　　齊禛突然道，“阿漪，我喜歡你，我想把你喜歡的都給你。”

　　他說出的那一刻，左玄月腦子里有一霎的空白，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痛苦襲來。

　　他的話可真是諷刺啊。

　　一派花言巧語！

　　他絕對不可能喜歡她，否則他們又怎么會走到今天？！

　　他居然還想再騙她！

　　而她……

　　還差點信了……

　　原來，她也是喜歡他的……

　　這個認知讓左玄月感到恐慌。

　　所以這些年來她會那么恨齊禛。

　　所以她一直不愿沐云在她面前提起齊禛。

　　所以剛剛她其實有機會殺了齊禛，卻沒有動手。

　　所以她剛才差點就信了他的話。

　　她真的喜歡上了他……

　　左玄月感到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她感到呼吸有些困難，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腦子里是父皇和母后臨死前看她的最后一眼……

　　當年云坤宮的大火……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齊禛的無動于衷……

　　齊禛說喜歡她……

　　紅衣裙……

　　木棉花……

　　左玄月走著走著前面就是一片黑暗，當她回過頭，剛剛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成為了黑色。

　　接著就是無盡的下墜。

　　她沒有力氣，更用不出內力。

　　空氣里似乎帶著冰，好冷，好冷。

　　左玄月睜開眼，對上了那雙淡漠如水的眸子。

　　“你回來了?！?p>　　楚白祈沒說話，屋子里一個人都沒有，她認出來這是她宣武城的房間。

　　楚白祈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

　　左玄月拿起杯子，迫不及待地將水喝完了。

　　外面如今是白天，隔著窗子，她看不出是什么時辰，“現在是什么時候？武林大會開始了嗎？”

　　“武林大會明天開始?！?p>　　楚白祈終于肯說話了。

　　左玄月松了一口氣，還好，時間還趕得上。

　　“那現在是什么時候？”

　　“還有一個時辰天就要暗了。”

　　噢，那正好，左玄月心里想著，不耽誤她做正事。

　　左玄月起身，身體只是有一點點無力。

　　“他在外面?！?p>　　左玄月還沒走到門口，楚白祈的聲音就從后面傳來。

　　“誰？”

　　“齊禛?！?p>　　從左玄月醒來，楚白祈的都沒語氣都什么起伏。

　　沒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左玄月，這是第二次了，上一次你看了關于他的信，這次是見了他?！?p>　　“兩次，你都失控了。他，是你的毒藥。”

　　左玄月沒有回頭，她隱約看見窗外院子里黑色的身影，語氣不重，卻是從未有過的堅決。

　　“楚白祈，沒有人能成為我的毒藥?！?p>　　左玄月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劍，推開了門，齊禛朝她走來。

　　接著左玄月把刀放在了齊禛的脖子上。

　　齊禛停下了腳步，脖子上是冰冷的劍，他眼神復雜地看著左玄月。

　　“齊禛，我在此立誓：若有一天我贏了，這把劍會割斷你的脖子，若我輸了，我就拿著這把劍自刎?！?p>　　“如有違背，我蕭元漪天打雷劈，萬世不得好死?！?p>　　齊禛心中大震，她竟然發這樣的毒誓……

　　天打雷劈……

　　萬世不得好死……

　　那幾個字就像是萬鈞重的石頭壓在他的身上。

　　“阿漪，我等你成功，親自來殺我?！?p>　　齊禛將脖子上橫著的劍拿下來，劍鋒不小心劃破了他的手，血順著劍流下來，滴在腳下的石磚上。

　　他轉身離開，臨走前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楚白祈。

　　楚白祈的手早就握緊了，在左玄月說那一句“天打雷劈，萬世不得好死”的時候。

　　原來齊禛在她心里的分量是那樣重，讓她用這么惡毒的誓言來逼自己和他一刀兩斷。

　　她詛咒她自己不得好死。

　　左玄月，你真是好樣的。

　　左玄月看見了站在鳳凰木下的左玄川，男孩眼睛微紅看著她。

　　“川兒。”

　　看見左玄川這個樣子，左玄月心里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