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私人空間,衛辛正坐端詳看了看自己對厚黑學第一章作出的筆記讀了讀,
筆記是直接寫在書中相應位置的空白處的,他捏了捏頁腳,展了展灰黃色卷角。
當初衛辛看完厚黑學這本書,覺得惡心不已,他覺得做人若是心黑面厚,那世界都將被翻倒過去,他也是這樣對在他這里做客的人說。
他厭惡李宗吾,和朋友談論都喜歡看什么書,他的朋友也只會聽到他對李宗吾有多么多么唾棄。
但也有喜歡的部分并形成了自己的看法:
判斷對方在你心中的位置、你們之間的感情、彼此相互之間心中所出的位置,不能只看他說了什么,而是看他為你做了什么。
還有變式,判斷一個人是否對自己真的有威脅,時候有幫助也是如此。
一次夜晚平躺在床上大腦放空,衛辛腦海中,
一個小人浮現,無面,黑色的血液流淌透明的全身,那小人像是極力言說什么
讀書三決:第一步,以古為敵。第二步,以古為友。第三步,以古為徒。
喜怒哀樂皆不發謂之厚,發而無顧忌,謂之黑。厚也者,天下之大本也
黑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厚黑,天地畏焉,鬼神懼焉。
古今為英雄豪杰者,不過面厚心黑而已...
他一不小心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卻變了個世界,變了個自己
變成了嬰兒,他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只能看著這個嬰兒吃、喝、哭、鬧...
三年,三年又三年
他的意識從被困在嬰兒腦中已經九年了,這九年他像是第三人稱視角一樣注視這個他的生活,
這具身體的活動就像是人從剛出生下來在這個世界的本能一般。
出生貴族家庭,嬰兒時的生活富足到現在被仇家追殺到跟隨一群人四處逃難再到被一群蒙面人驅趕到族地南部外圍的南丘叢林地帶苦苦求生。
而這個第三人稱視角直到近期,像是靈魂附體,他的視角一點一點變矮,
視角一點一點被束縛進眼睛之中,轉變為第一視角,漸漸能夠控制軀體。
他已經不再想上一世的事情了,那些都已經在記憶中成為臆想,
嬰兒時候的經歷、零星碎片的上一世,就像電影一樣過了一遍,衛辛方覺得自己恢復了思考能力,
而不是向過電影一樣在腦海中播放,不帶思考的播放著。
他甚至懷疑那里的真實性,恢復思考的他,明白眼前,才是他要應付眼前糟糕的局面。
這是一處野外軍事據點的殘骸形成的難民聚地,他被繩索拴著已經很久了,這是營地用于控制勞力的手段
被拖拽到他被抓捕后的工作地點——叢林邊緣搬運木頭,
事實上這里不僅僅只有等待搬運的木頭,還有從林中挖掘出來的礦石等等一些其他東西。
而且也并不僅僅只有一座這樣的營地。
十數個難民聚集地一般分散這南丘叢林與山地的交界地帶
殘骸營地,一人拖著一個繩索前進,繩索一頭在男人的手中牢牢抓住,另一頭則捆綁八個奴隸一樣存在的人
那是監工李破三在一次野外抓捕勞力時候,
帶隊從叢林灌木中找到,當時一個還算強壯的青年擋在了最前面,將他的同伴護住。
可是作為監工的他,并不是一個人。
李破三覺得自己像一個救世主一樣,將他們從滿是荒野救了出來。
那里有受到感染身體發生異變被族地驅逐的變異人
還有踏山野林丘如履平地的酋陵異族
還有野人、被流放、盜賊…
還有魔物、巨大野獸等等
危機無處不在。
而將他們綁在一個繩索上帶到營地做勞力,很大幾率遠離了這些危險,
還包吃包喝還包住,有什么不滿的呢?
他們居然出現消極怠工現象,
李破三陰沉著臉
昨天一個吃干飯沒做事的害的老子被上頭批,
要是不嚴懲,明天就會出現第二個!
而且出現在為自己撐腰的頭頭被遠派到婺源鎮生死不知的關頭出現這種情況。
那些人絕對會將眼睛盯在他們那些頭頭底下的監工身上,李破三發誓。
只要找到差錯,收拾他們幾個監工就可以將本該落到他們身上的好處撈走
衛辛無法抗拒繩索那一頭帶來的強大拉扯力量
至少是這樣小的身軀無法抵御的,拖動帶來身體與地面身體與衣物的摩擦,漸漸出現需要忍受痛楚的傷口。
但粗麻制麻衣為基礎混雜著泥漿形成的堅硬外殼讓他減少不少身體上與地面生硬接觸的痛楚
衛辛一聲不吭,他早已習慣這樣的拖拽,
反正過一會就會結疤。這或許是自己作為穿越者的福利,
也或許是這個世界到處蘊含別樣能量帶來的身體治愈能力。
和他在同一繩索捆綁的,還有十幾歲的,二十幾歲的,年齡大不相同,但是他們都有一個特征——瘦弱,
他們也大都擁有這樣相比較地球而言,更加強的身體治愈能力。
說是瘦弱,但放眼看向營地各處,相比較其他繩索上捆綁的人來說,他們的伙食還算可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監工良心發現食物單調但最起碼量能讓他吃大半飽。
拖拽停止了,一個黑影站在諾夏面前,諾夏在衛辛的旁邊,藤蔓制鞭子在他手中發出啪啪凌空幾個聲響,那是他們的監工。
半年前就是他將自己一眾編入了繩索之中。
“你是叫諾夏吧?是你吧?”
李破三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蜷縮起來的身上還混雜樹脂、泥灰、破碎麻衣且泛青的活物,聲音逐漸加重,語調中藏的險惡,卻又像風暴前夕。
他不想思考其中曲折,他只想給面前這個骯臟偷懶的勞工一個狠狠教訓。
諾夏被繩索拖的思維七零八碎,身體上昨日勞累還沒有像往日那樣恢復過來,身上的慵懶勁讓他不由得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
這引來了可怕的報復
Pia!藤蔓制成的鞭子抽在他的身上,一鞭又一鞭,一旁的柯黎忍不住扭過了頭。
諾夏吃不住痛,開始求饒。在這里求生才是本能
“別...別打了,我錯了頭兒,頭兒我錯了。”
“哦?你錯了?諾夏,我在想是不是讓你吃太飽的緣故,太有力氣還是怎么,無處發泄了?竟然來消遣老子!”
李破三又一次高高的揚起藤鞭,又重重的抽下,抽到了地上。
繩索上的人的心隨著藤鞭聲爆起,卻又在眼睛的視角中放下。
樹脂、泥灰、破碎麻衣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形成一件保護殼,讓監工在發泄的同時不至于將勞工重傷。
而被捆綁繩子上的他們也知道鞭子打在什么地方是嚴重的,打在什么地方是只有疼痛感,而不會受到傷害,更明白抽到地上的鞭子是在恐嚇他們。
他們目前只能旁眼看著他受苦,若是出言會引火上身,那會讓局面更加難堪。
李破三,十幾年老監工,他十分懂得如何給予下人教訓,
一直以來,他眼下的這些人都很乖,乖乖的將分發到他們身上的任務完成掉,
這讓他很省心,所以他一直以來沒有克扣什么口糧什么,
像其他監工那樣從中還從勞工口食上牟利一二,來彌補因為他們抓來的勞工們不努力干苦力,散漫導致上頭的處罰。
而現在...這一些人太過于罔為,以至于那個叫諾夏的,在他手里吃的好了,活的舒服了以至于忘記了誰才是這里的頭頭!
李破三微瞇著眼,他就像只毒蛇,話語從尖嘴似形狀說出,像是毒蛇吐舌的絲絲聲
他打定主意,那個沒有完成分配事物的諾夏,若是以什么生病,腿疼,什么地方被劃了口子,疼痛這之類的借口的話,那他必須要給他們一個深深的教訓,哪怕是讓自己面前少了一個面孔。
死掉一個人,在這里在正常不過了。
“快說!什么原因!”
瞬間,暴怒的聲音傳遍幾人耳朵之中,
所有被拖拽的人都下意識用手保護自己的身體重要部位,或者蜷縮著,恐懼一下子遍布他們的軀體。
又是一鞭子,
李破三的鞭子抽在沒有什么保護的肩膀上,血一下就滲露出來,血跡染紅了鞭子。
再往上一點就是脖頸...
衛辛感覺到了死亡的味道。
這一下,讓周邊人失去了原本的鎮定。柯黎捂住自己的嘴,滿眼的驚恐,她快要忍不住了。
她不止一次的想,要是沒有自己受傷他們應該會好一些吧?
衛辛突然意識到,要是沒有足夠讓諾夏避免鞭子的說辭的話,他會被當做殺雞儆猴模板。就連柯黎也會被遺棄。
諾夏是他們這一繩索捆著的人當中最有力量的,而且...在衛辛的記憶中,他就像親人那樣將他所認為的親人朋友中弱者護在身后,
哪怕是情況已經無可救藥,他都會這樣做。現在他依然如此。
他是唯有幾個從在他嬰兒時便伴從他身邊逃難的,或是說這一繩索捆著七個人中或多或少曾經護著他衛辛的,像是衛士一般?
他不清楚,但他知道,他需要做什么,從過去種種,以及現在,鞭子在暴怒的李破三的加持下,很可能不會像往常一樣留有余情,
抽向要害之處,那樣一個壯漢都無法承受盛怒下李破三的懲罰。
更別是已經衰弱到極點的諾夏。
“頭兒,貴人,監工!上人,可以停一下,停一下可以嗎?這件事另有原因的,這跟坡腳虎那廝有關,請您相信我,我的頭兒。”
衛辛說道
聲音的主調是哀求,他們只有這樣的語氣才會從監工身上爭奪那一絲絲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