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明所以
晚間,侍女過來送藥,我緊閉著眼不予理會。
我一個亡國之君,不能與國家共存亡,還任由一個吸血鬼擺布,有什么臉面活在這世界上?不如就這樣病死算了,我這樣想著,始終不肯喝藥。
“丞相喝藥了嗎?”
“回陛下,丞相大人沒有喝。”
咣當——吸血鬼的手重重地錘在門上,疾身走進來,“為什么不喝藥?”
“哼。”我轉(zhuǎn)過頭。
“把藥喝了!”
我不為所動。
“你喝是不喝?”
我答以沉默。
“真是不識好歹!怎么,還沒弄清楚自己的處境?”
“用不著你提醒,朕是一個亡國之君,國在君在,國不在了,君咳咳咳……”
吸血鬼猛地提起我的后衣領(lǐng),強制性地打斷了我的話,一雙綠色的眼睛緊逼到我面前。
“我不管什么國在君在的!現(xiàn)在我是這里的王,你在我手里,你有什么資格對我的命令說‘不’!”
他一手提著我的衣領(lǐng),一手拿起我身旁的藥碗,揚手就往我嘴里灌。藥碗的邊緣狠狠地撞在我的嘴唇上,疼得我嘴唇發(fā)木,苦澀的藥湯順著嘴唇的縫隙流進我的喉嚨,嗆得我滿臉通紅。我猛地推開他,倒在床邊不住地咳嗽。他看到我這樣,似乎有點慌亂,連忙放下了藥碗,伸出一只手,可未等觸及我的后背就快速地撤了回去。我對這一切細微動作的發(fā)生視而不見。他一個吸血鬼,奪了我的國家,還能安什么好心?
接下來的幾日我都沒再見過他,我照舊不肯喝藥。可身體狀況不但沒有變差,反而漸漸痊愈了。也許是上天憐憫我,不忍我死,我還沒有奪回自己的國家,嘴上雖是那么說,但若我真死了還的確有些不甘心。
被囚禁的日子,比以前無聊更甚。我拿起那落了灰的奏章細細翻閱,懷念著以前的時光,一邊感慨著,我現(xiàn)在居然認為這無聊的奏章有趣了,從前哪里會這么覺得?
一日,我看見幾個太監(jiān)搬進來一個大書架子,緊接著又有許多侍女不斷地往屋里倒騰書,我拿起一本隨便翻了翻,是關(guān)于歷史記載的,再拿起另外一本,是一本神話故事傳說,我一下子來了興趣,又拿了幾本翻看,這里居然還有鄰國的鬼神小說,有些甚至是孤本。從前我忙于政務(wù),哪有閑心看這些,現(xiàn)在無事可做,我不禁看得入迷。
我知道,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有一個身影默默觀察著我。不過無所謂了,我現(xiàn)在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能奈他何呢?
有書可讀的日子過得快極了,漸漸地,我對現(xiàn)狀無措和不安的感覺淡化了,有時我甚至忘了現(xiàn)在的處境,忘了我想要復(fù)國的愿望。
就當我以為一切也就這樣了的時候,又一熟悉的面孔出現(xiàn)了。
那日,我正伏在窗邊看書,突然一陣異樣的響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意識到有人在我窗下,將窗子輕輕推開一條縫。
“陛下!”看見眼前熟悉的人,聽到這聲熟悉稱呼,我一個七尺男兒激動得差點落下淚來。
“陛下,你受苦了!”他將窗子的縫隙推大,我連忙向后退了退,騰出地方讓他從窗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