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華低眉輕輕搖晃只有半罐的可樂，通過易拉口觀察著冒出密密麻麻的白色小氣泡，還能聽到“劈啦啦”的細小的氣泡聲。

　　“那是六班的筠深吧，他們籃球打完了？”鄧松子望著少年遠去的背影，辟邪可還行？

　　“這第二節陽光體育都快下課了，姐妹。”曲露露無語。

　　“是嗎，兩節陽光體育過得好快。”鄧松子選擇性失憶，不由自主地哀嘆。

　　“是啊，兩節陽光體育共占了一節課的時間。”曲露露悲哀提醒同伴認清現實，畢竟，夢雖美麗但傷不起。

　　“你們說咱班主任是教文教理啊？”鄧松子抱著最后的倔強，期盼分班可以遇到一個友好的班主任。

　　“我爸媽想讓我選理，我才不管，我要選文！”曲露露自信十足，笑得跟吃了棉花糖一樣，“我還想上甜甜老師的閱讀課呢！”

　　朝華靠著背椅，仰頭望著裂痕累累的屋檐，真擔心一個地震來它就塌了，那豈不是很危險？

　　鄧松子沉浸片刻，隨后豁然，“點贊，路得自己走，父母都不能決定我們，班主任算什么。”

　　“朝華，你呢？”曲露露體內的好奇因子開始活動。

　　“有點危險。”朝華頭也不動一下，脫口而出。

　　曲露露一臉“你逗我呢！”的神情，鄧松子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兩人直愣愣地看著朝華，啞口無言。

　　危險？

　　什么危險？

　　成績？！

　　“啊，不是，我是說我有點不確定。”朝華猛然坐直，訕訕解釋。

　　曲露露和鄧松子明顯松了口氣。

　　“這有什么不確定的，選自己喜歡的不就行了。”曲露露歪頭視線越過擋在中間的鄧松子直落朝華的雙瞳之中。

　　“朝華，你在這啊，班主任找你！”

　　朝華嘴唇微微翕張，在聽到有人叫她時又迅速轉頭看向幾步之外的女同學。

　　“找我？”朝華指了指自己，心里已經開始盤點近幾日自己的行為——作業完成乎？每日自習打卡乎？穿著言語遵守中學生行為準則乎？

　　女同學跑過來點點頭，“快去吧，看班主任表情不像壞事。”

　　那也不可能是好事啊。

　　朝華無聲吐槽，但還是微笑著道了謝，“那我就先去找班主任了，拜拜。”

　　“嗯，你快去吧。”鄧松子友善地揮揮手，如果能忽略她眼里的同情的話就更好了。

　　“拜拜，朝華。”曲露露撇撇嘴，被班主任找什么的太可怕了，朝華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吧。

　　“沒那么夸張吧。”女同學搞不懂，1組組長人雖然溫和但不是除了有關學習的事都不會太主動參與嗎，這么快就把同組的倆個女孩搞定了？

　　女同學望著朝華纖細的背影，單手抵著下巴，故作嚴肅地自言自語，“果然，一個組的就是好，近水樓臺先得月。”

　　“池清，你剛剛跑那么快干嘛？”曲露露眨眨眼，都快趕上她干飯的速度了。

　　池清一怔，摸著下巴的食指一僵，神色一變，狠狠地拍了一下腦袋，“糟了，我把最重要的給忘了！”

　　曲露露和鄧松子面面相覷，滿眼問號。

　　“怎么了？”鄧松子“le”音還沒落完就被池清的聲音所覆蓋。

　　“快快，一起嗎？可靠消息，有男生在五號籃球場跳男團舞！”

　　池清手不停地招呼著倆人，兩條腿也沒閑著，已經開始原地跑了，就等著她倆回應后拔腿就跑，跟每次放假學校外拉乘客的師傅一樣熱情得很，就差直接扔你上車了。

　　曲露露和鄧松子先是驚訝，再是對視——確認過眼神，是姐妹啊！

　　“還等什么，GO！GO！GO！”曲露露率先跳起來。

　　…………另一邊……

　　朝華坐在敏學樓下的花壇邊，慢悠悠地喝完半罐可樂，隨后又把空罐放在花壇的石磚上，試圖用一個點將空罐立起來。

　　幾次嘗試后，無果。

　　一個兩分鐘后，無果。

　　再一個兩分鐘后，依舊無果。

　　朝華將空罐擺正放在自己身邊，看著不遠處的垃圾桶，低首用手指戳了戳空罐，空罐晃了晃，“嘿，你說我要把你扔進就選理，沒扔進就選文，好不好？”

　　“你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朝華得逞地笑，拿起空罐開始瞄準垃圾桶，那動作神情跟美術生畫人體素描時拿筆比列模特差不多。

　　“哐”

　　空罐砸到了垃圾桶口的一角，最終被彈回在地面，靜靜地待在垃圾桶旁。

　　“真是不爭氣。”朝華盯著孤零零的空罐，神色淡然，可是緊扣著石磚邊緣的手指卻出賣了她。

　　突然，朝華毫無征兆地笑了，眸中閃過一道流光，“我也沒說扔幾次吧。”

　　朝華走近彎腰撿起空罐，朝著只有一步之遙的垃圾桶拋去。

　　空罐呈現出一個優美的弧度，

　　“哐”——到底是進了。

　　朝華對著垃圾桶笑得意氣風發，吹了一聲口哨轉身瀟灑離去。

　　……

　　“報告。”

　　朝華打了一聲報告，直徑走到班主任的工位旁，“趙老師，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趙老師停下手中的筆，抬頭對著朝華一笑，輕輕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艷紅的唇輕啟，“找個椅子坐吧。”

　　朝華乖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你也應該猜到我找你什么了，你爸爸又打電話來告訴我讓你選文。”趙老師頓了頓，觀察著朝華，沒有過激情緒，“老師想聽聽你的意向。”

　　“抱歉，讓老師費心了，我會和我父母好好商量的。”朝華歉意一笑，同時也把天聊死了。

　　趙老師頂開眼鏡，捏了捏鼻梁，語氣充滿無奈，“你們這些年輕人啊——”

　　“好好跟父母商量，選自己擅長的，知道嗎？”趙老師到最后不由得提醒一番。

　　朝華微笑點頭，“我會的，老師。”

　　“好了，都下課了，去吃飯吧。”趙老師擺擺手。

　　“老師再見，老師注意身體。”朝華將椅子歸回原位，干脆利落地走了。

　　趙老師微怔，無聲嘆氣，父女倆都是倔的，她這個當班主任的就交中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