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遠醒來時,午后的陽光正暖。
穿著醫護服的人在房間里忙碌著,沒人注意到了他的蘇醒。
身上的傷已經基本上感覺不到了,只有偶爾壓到的時候會有一絲刺痛,主要還是頭疼。
葉清遠摸到了自己頭上纏繞著的繃帶,嘆了一口氣。
他暫時還不想去回想昏迷前所發生的事情,但種種回憶卻不由自主地涌了上來。
真可惜沒有失憶,他想。
葉清遠試探性地起身,想要探明自己究竟身在何處。也直到現在,才有工作人員意識到他已經醒來了。
“4號病人醒了。”他聽到某個人喊道,隨后便有另一個人走到了他面前。
那個工作人員穿戴整潔,跟其他人無異,棕色的長發盤在腦后,干凈利落。
“4號病人,你傷的不重,想必應該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請跟我來一趟。”她說。
“我的外套呢?”葉清遠警惕地說,剛剛醒來,聲音尚還有些沙啞。
“你的貼身物品都在旁邊的架子里,除了一些可能已經掉了的物件。”
葉清遠問:“你們檢查過了?”
“只有必要的掃描。”護士說。
整理好了東西,葉清遠也沒有含糊,跟著那位護士就向門口走去。
剛開始腿稍微有點發軟,但稍微習慣一下就又可以正常走路了。
“我現在帶你去登記。”
葉清遠走到了一個小房間里,墻壁的中央掛著一個大大的Rhode Island,旁邊有幾排資料架,上面堆滿了檔案。房間的中央是一張桌子,兩側各有一把椅子。
葉清遠隨意挑了一把椅子坐下,剛剛的那位護士也遞了一本檔案到他面前。
“在這里填上你的名字和性別,下面填上你的生日、家人、出生地、戰斗經驗如果有的話,當然這些都是選填的。如果你想要的話,你還可以填你的代號。其他人還要填上感染時間、癥狀之類的,你不用。”
“因為我不是感染者?”葉清遠說出這句話時仿佛松了一口氣。
“對。”那個護士點頭道。
葉清遠工整地在檔案上填上了他自己的名字和性別,在其它空格里面隨意寫了點東西,眼神便飄到了后面一頁的內容。
臨床診斷分析:【體細胞與源石融合率】0%【血液源石結晶密度】0.14u/L
最后的結果也很明確【非感染者】。
“家人和戰斗經驗怎么都沒填啊?生日那里也只填了一個年份。”葉清遠將那份資料遞給了那個護士。
“不重要。”葉清遠淡淡地說。
“好吧,”護士也沒有追問下去,葉清遠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既然你沒有填家人,那你的宿舍也只能隨機分配了。看你這出身年份,應該才13歲吧?跟你差不多大的,只有一個宿舍還有空位了。”
“宿舍?”葉清遠還沒搞清這里的情況,“這里到底是哪里?”
“哦哦,不好意思,差點忘了這茬了。”護士抱歉地笑了笑,“這里是羅德島,像你這樣被我們從天災摧毀的城市救出來的人,我們一般都會給你們兩個月的時間,感受一下在羅德島的生活,同時也找到最適合自己的職位。兩個月后,你們就需要決定是要留下還是要離開。”
“這兩個月里,我可以選擇離開嗎?”葉清遠問。
“如果你想要的話,也可以。”那個護士回答道。
葉清遠繼續問:“我都需要干些什么?”
“主要就是打打雜,可以去醫療部搭把手,也可以去準備一下飲食,或者就去參加戰斗訓練。”護士說,“說到這個,你今天晚上先去休息一下,等明后天恢復的差不多了,可以拿著資料去戰斗部那里做一下水平測試。”
“有什么用嗎?”
“幫助自己和我們了解一下自己的實力嘛,然后再根據結果你自己決定一下去哪里比較好。”護士被問的也有些不耐煩了,“我帶你去宿舍吧,你的舍友應該可以幫你解答一些問題。”
“好吧。”葉清遠也沒有堅持問下去,跟著護士走過了一條長長的走廊。
最終停在了一個小門前。
“好了,進門左手邊第二個房間就是你的宿舍了,門口會有源石掃描儀的,你的數據已經錄入系統了。”護士說道。
“好的,謝謝,”女士、小姐、姐姐、護士,葉清遠一時間找不到適合的詞了。跟著她了那么久,葉清遠才意識到自己連她的名字都還沒問呢。
女護士顯然也看出了他的尷尬,“普拉,叫我普拉就行了。”
“那就再見了,普拉。”葉清遠禮貌地告別。
“嗯,再見。”普拉向葉清遠揮手道了別,匆匆趕回了醫療部。
總算結束了。
葉清遠推開了門,根據普拉的指示,找到了左手邊的第二扇門。
葉清遠剛站過去,還沒有任何動作,那扇門就自己蕩開了。
葉清遠怔了片刻,聽見屋內悠悠地傳來一句話:“別傻站著了,這門自動的。”
葉清遠也沒有久作停留,進了門。
整個房間不算整潔,蜘蛛網掛在角落里,垃圾桶都倒了,垃圾散落在地上;卻硬要說呢,也不算臟,看得出來有一定的打掃,書架上也整齊地擺著一排書。
這個房間里明明有四張床,但有三張都堆滿了灰塵。
“你不是感染者?”葉清遠總算看到了這個聲音的來處。
那是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橘黃色的短發打理的干凈利落,身上穿著一個最為普通的的白襯衫以及一條寬大的防護褲。
棕色的眼睛有些疲憊地看著葉清遠,兩條腿慵懶地架在宿舍的桌子上,儼然是一副主人的姿態。
“問你話呢,你叫葉清遠對嗎?”他的聲音尚還有些稚嫩,但語氣依舊是那么的不容置疑。
“對,你是?”葉清遠彬彬有禮地說。
“蘇晴,這里大家都喜歡加我小蘇。你叫哪個都行。”蘇晴回答說。
“你是感染者?”葉清遠詢問道。
蘇晴反問說:“你不是?”
“對。”葉清遠點了點頭,“你看過我資料了?”
“沒錯,但說實在也沒什么好看的。”蘇晴答道。
葉清遠禮貌地笑了笑,沒有接話。他可沒忘家里的囑咐,不管何時何地,都不能冒犯到與他談話的人。至于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時候,禮貌地笑一笑總歸沒錯的。
蘇晴指著那些空出來的床位,說:“你也看得出來,我這里還空著蠻多位置的,你看看自己喜歡哪個。”
葉清遠沉默著選擇了跟蘇晴剛好對角的那個床位。
蘇晴無奈地笑了笑,也沒有在意。
忽然想起了當時葉清遠的那件大衣,不禁問:“話說,我在營救的時候看到你了,你的大衣好像還蠻酷的。”
“哦,是嘛,謝謝。”葉清遠微笑著回道,很顯然不是真心的。
“你應該家境還不錯吧,那件外套,貌似還有一定的保護效果。否則在那種情況下,你早就該重傷了。甚至里面的東西都沒掉出來。”
葉清遠驟然抬眸,“你搜查過我了?”
“搜什么身,檢查傷口而已。”蘇晴不明白為什么葉清遠會突然那么緊張。
“你救的我?”葉清遠問。
“對,你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謝謝你救了我,但,”葉清遠冷冷地說,“不該管的事情別管。”
葉清遠的聲音忽然很有壓迫力,壓得蘇晴出不了聲。
在接下來的兩個月里,蘇晴也再沒有過問葉清遠關于他大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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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秋都不知道葉修是如何在第一天就自己找到食堂,并且找到了一個最偏僻的角落坐下來的。
他在宿舍里小憩了一會兒,醒來時,已經是晚飯時間。而宿舍里,更是只剩了他一人。
“這里應該沒有人吧。”蘇沐秋指了指葉修對面的座位。
本來還想關照一下這位跟他同齡的舍友,現在發現,人家根本不需要他的關心。
“沒有。”葉修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那我坐了。”蘇沐秋也就自說自話地在葉修的對面坐了下來。
葉修則繼續保持著沉默。
“你難道對這里的生活一點都不好奇嗎?”蘇沐秋問。
“不好奇。”這也真是太絕情了點。
“你可要知道,在外面雖然非感染者是主導,但在這里,絕大部分人都是感染者。”蘇沐秋只能厚著臉皮自己說下去。
“哦,所以呢?”至少有點回應了,蘇沐秋認為自己應該感到慶幸。
“沒有所以了。你不是感染者,你應該小心一點。”
“哦。”

未完永續
作家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