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照，天上只有幾朵巴掌大小的云彩。
這種晴朗的天氣，那來的雨啊！
魯峰艱難地吞了口口水，和黃二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懼。
“噠噠噠……”
沉重的腳步踩在青石板上，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單聽這聲音，腦海中浮現出膀大腰圓身高八尺巨型大漢踐踏地面的畫面。
魯峰和黃二鼓起勇氣從門縫往外看了看，甭說大漢，連個螞蚱都沒看到，嚇得二人脖子都縮短了一寸。
青天白日的下雨就算了，這突兀的腳步聲算什么？
“咳咳……二位還沒睡啊？”
袁天恩看著兩人害怕的不行，索性坐起來和兩人做個伴。
“啊！”
魯峰和黃二齊齊驚叫一聲，差點兒沒嚇死，一哆嗦抽出腰間長刀。
長刀柔軟，可以卷藏在腰間，民間可沒有這種刀型高檔貨色，只有官府才有。
對此袁天恩并不感覺意外。
從進廟宇的時候袁天恩就猜測魯黃二人和書生一毛錢關系沒有，是今天來小王村的巡捕之二。
果不其然，還真被自己猜中了。
“噓！不要出聲！”
看清是袁天恩兩人松了口氣，也顧不得解釋和尷尬，齊齊低聲道。
“咋么了？”
演戲演全套，袁天恩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也不是袁天恩故意戲耍這兩人，這個時候表現的冒冒失失，很容易引起誤會。
況且到目前為止，袁天恩可以確定外面的不是鬼，但到底是什么，待定！
魯峰哭喪著臉捂住袁天恩的嘴：“哎吆，我的爺，我的祖宗，別出聲行不行，外面有鬼……”
袁天恩示意自己不會亂說話，魯峰才放開手。
“原來兩位是巡捕啊？”
袁天恩后知后覺，低聲說道。
“我二人是縣衙門的，今天大早得到小王村李保正報案，說是這里三天死了四個人，昨天更死了一位書生。
人命關天是大案，還有讀書人喪命，縣老爺差遣我等速速前來查明真相，把兇手捉拿歸案。
當時情況急，李保正這鱉孫沒說人咋死的，只以為普通的兇殺或謀財害命。
等看到那些尸體……”
說著，魯峰哭的心思都有了。
聽著兩人低聲敘說，袁天恩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基本和大街上聽到的差不多。
非要說有所不同，那就是對尸體的描述。
不是成了干巴巴的干尸，還是有一定水份的，看上去骨瘦如柴，像營養不良饑餓而亡。
開始死了三個，李保正都沒報案就是被這種表象迷惑。
新龍皇朝皇帝大興改革，民生水平積極攀高，比過往好了些許。
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里又是窮鄉僻壤之地，在這新糧未生舊糧已去的季節，餓死個把的再正常不過。
直到昨天，李保正才意識到問題所在。
昨天一位要參加縣試的書生路經此地，最后死于非命。
死就死了，就算讀書人高貴，人死如燈滅，沒啥了不起的，最多多花點兒銀子。
可這死相太難看，由不得李保正忽視。
說來也巧，書生路經小王莊和人打聽有沒有什么廟宇作為歇腳地，撞見的就是李保正。
萬事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第二天大早李保正給書生送早餐，書生涼了，本來還算身高馬大的個頭硬生生縮小三圈。
如果不是有服飾以及文人用具為證，李保正都不敢相信這就是書，這才意識到前幾天死的那幾個人和書生一樣，可不是什么餓死的。
“死的四個人都那般模樣？”
袁天恩問道。
魯峰一邊注意著外面的動向，一邊點頭，聲音壓得更低：“是了，根本不像短時間內死亡的，就和死后被放在烈日下暴曬過似的。
我作了十多年巡捕，跟著頭兒處理過不少案子，免不了和尸體打交道，可這么詭異的還是頭次見。”
黃二也湊了過來，低聲道：“我們都頭大人學過仵作，懂得驗尸之法。”
聽著外面的腳步聲又近了幾分，黃二的臉色也白了幾分：“都頭大人說這些人都屬非常規死亡，極有可能是不干凈的東西所為，都遣人回去稟報縣太爺，請能人去了。”
事情弄明白了，袁天恩卻納悶了：“那兩位還在這里……”
袁天恩沒往下說，但意思都明白。
如果真遇到原兇，兩人也和普通人一樣，無異于送菜的。
魯黃二人也不避諱，臉上的神情比哭都難看：“你以為我們容易嗎？
看上去給衙門當差威武霸氣高人一等，每月拿的銀子也足，可銀子和面子哪有那么好拿的。
有些時候明知道危險也的上，誰叫咱吃的就是這口飯。”
袁天恩暗自點頭，對二人敬佩有加。
有覺悟并能付諸于行動，難得！
也容不得三人繼續說些什么，外面的腳步聲到了門口。
魯峰和黃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袁天恩的作伴起了作用，兩人雖然還心驚膽戰的，但比之剛剛好了不少。
“嘭嘭嘭……”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從外面推了一下沒推開，隨即響起敲門聲，好聽的聲音也接踵而至。
“有人沒有？開下門。”
過了數個呼吸，見里面沒反應，那聲音繼續響起：“奴家回娘家路經此地，因家境貧寒住不起客棧只能露宿，如今晚上又下起了雨，實在無處藏身。
還望里面的老爺們瞧奴家可憐，容暫住一晚，在此萬般感激。”
說著略帶哽咽，把走投無路的弱女子形象展現的淋漓盡致，聽著就讓人心軟。
言語真切，聲音又這么好聽，黃二終于戰勝恐懼，躡手躡腳從門縫往外看了一下：“是位嬌娘子。”
魯峰眉頭緊皺，這荒郊野外大半夜的冒出一女子……
雖然感覺詭異，但自己也有老婆女兒。
如今多事之秋自己在廟里都差點兒嚇個半身不遂，留一弱女子在外面著實不妥，琢磨了下魯峰對黃二點了點頭。
至于袁天恩，魯峰和黃二都沒詢問，畢竟袁天恩太過年輕，沒有巡捕詢問小伙的道理。
“就你一人？”
黃二打開門微微一呆，感嘆好白菜都讓豬滾了的同時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