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被飯菜香味勾起的饞蟲二人組晃晃悠悠的爬起來,在經過與小丫頭激烈斗爭后,艱難的洗漱完畢。
左賢剛坐在飯桌上,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叮鈴哐啷的聲音,神色一喜,還未起身便見小丫頭一頭竄出去。
左賢走出門口,只見一灰衣中年男子站在院中,眉毛很粗,鼻梁挺高,嘴唇略厚,灰黑色頭發上掛滿了露水,遠遠看去頭發已是灰色居多。男子個子不算很高,背簍斜斜的靠在男子滿是泥濘的褲腿旁,背簍里放著的是刨子銼刀木鋸一類的工具。
“阿爸,你回來啦,我好想你吖!”
“你是想吃靈淑妨里的糕點了,哪是想我了啊!”說著左宗棠從背簍里取出一個包裹,拆開后拿出一個油紙包遞給小丫頭。
“諾,記著呢,哪能給你忘了,要是忘了今天這個門怕是都進不去喲!”
左秋月欣喜的接過油紙包,忙不擇地的拆開,嘴里嘟囔道:“就知道阿爸最疼我了,其實阿爸忘了也沒事的,我哪能不讓阿爸進門吶,你說是吧阿媽?”
南靜倚在門口看著兩父女耍寶,聞言笑著說:“你阿爸進不進的了門我不知道,我是知道你阿爸要是忘了的話,有人會哭成小花貓的。”
“嘻嘻,才沒有呢,我可想阿爸了!”
“好了,快進屋吃飯吧,想來你阿爸走這么遠的路也還沒有吃飯,別阿爸給你買了你愛吃的糕點還要讓阿爸餓著肚子。”左賢拿過地上的背簍對著左秋月說到。
“是嘞是嘞,阿爸快進來吃飯。”左秋月一手拿油紙包一手拉著左宗棠進了里屋。
飯桌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其樂融融的享受著南靜做好的早飯。
左宗棠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又想起來什么,對左賢說道“我在你四叔那里做工時聽你四叔說,鎮上過幾日會來一隊走貨商的。到時要一個可以讓他們賣貨的地方,讓我晚些時辰再過去給做一些大棚柜臺一類的東西。你收拾收拾就跟我一起過去幫忙好了,得在他們來之前準備好,正好教你一些做木工的手藝。”
左賢聞言喜上眉梢,立馬回道“好,我這就去收拾收拾。”說罷放下碗筷跑了出去。
“瞧這孩子急得,飯都不吃了啊。”南靜姣好的面容也掛上一抹笑容。“賢兒盼這天怕是有好久了,天天盼著你回來教他呢!”
左宗棠笑著回道“以前是他還小,跟著我四處亂跑怕他吃不了苦,現在大了些,也是該學些傍身的手藝,不然日后我們老了,娃兒沒有本領靠什么在這世間活著。”
“是是是,你說的有理。快些吃飯吧,我去看看,順便給賢兒幫忙收拾收拾,他還沒出過遠門,別到時候手忙腳亂的。”南靜說著放下碗筷走向左賢的屋子。
正午太陽高照時,左賢戴著一頂蓑帽,背著一個不大的背囊。看著哭的稀里嘩啦的丫頭扒著自己褲腿,無奈的揉了揉左秋月小腦瓜。
“乖,哥是去跟阿爸學手藝去了,又不是不回來,到時回來給你帶好吃的,還有好看的發卡,別哭了哈。”
左秋月聞言,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左賢,”那你要早點回來啊!”說罷又抽了抽瓊鼻,惡狠狠的說道:“你要是不早些回來,我就把阿爸買的糕點給吃完,一塊都不給你留!”
左賢好笑地看著兇巴巴的妹妹,說道:“好,我會早些回來的,糕點記得要給我留著啊!等哥回來再給你帶好多好吃的,讓你吃個夠。”
“拉鉤,不許騙人,騙人是小狗!”
左賢在經歷一番波折后踏上了去鎮上的路。坐在牛車上,左賢也有點空落落的感覺,從小沒出過一次遠門的他,在經過小丫頭那么一陣送別,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左宗棠驅使著牛車,對著左賢說:“路還遠著,你可以躺下休息一會,估摸著傍晚我們能到,也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男兒走四方嘛,總有離別的時候。”
“嗯,我知道的,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要不換我來駕車吧,阿爸你休息會。”左賢強打起精神對左宗棠說道。
“別,你都不知道路,我怕醒來都不知道跑哪嘎達去了。”
左賢也沒強求,昨晚睡得著實有些遲,加上小丫頭那一鬧,確實有些困了,就躺在牛車上睡了過去。
不多時,喧鬧聲吵醒了酣睡中的左賢,左賢揉著眼睛坐起身子問道:“阿爸,我們到了嗎?”
“快了,等巡防查驗完我們就進城了,到時離你四叔家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左賢起身后往四周一瞧,霍,好大的場面,四周都是如同他們一般的車隊,牛車,馬車,還有驢車。烏泱泱的擠作一團,路旁一身藍甲衛士十步一人持槍而立,莊嚴感跟周遭喧鬧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這是攏山衛,是攏山鎮的衛兵,維護龍山鎮的治安。”左宗棠見兒子看向這些衛士為其解惑道。
第一次出遠門的左賢在左宗棠的解釋下了解到攏山鎮轄區五百里范圍內有五個村子,他們所在的秋嶺村就是其中一個。
而且由于狼胥山周圍山脈連綿不絕導致他們村范圍是最大的,近二百里方圓,但人口卻是最少的,估摸著有百八十戶就不錯了。
“兄弟,有水沒?給咱弄上一口,這鬼天氣,實在受不了了,也不知多久咱才能回到宅子。”離左賢不遠的一輛純黑色馬車窗口探出一個圓滾滾的腦袋沖著左賢問道。
左賢愣了愣,隨手遞過自己的水袋。那胖子一見,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對著左賢止不住的感謝。
“兄弟,實在謝謝你了啊,我這邊有些許糕點,小食,要不要過來嘗嘗?”
“不了,這就快到我們檢驗了,不消兄弟好意。”左賢略有些含蓄地說道,那胖子所乘馬車雖是烏漆嘛黑的,但是窗簾上刺繡的花紋卻是繁妙至極,身著衣袍也彰顯了有錢二字,左賢還未與此類人有過交道,當下不敢答應過去還是有些膽怯的。
“那也行,改日有機會再請你吃飯,我叫王繼業,有什么事你去鎮子北邊王家找我,一打聽就知道了。”那胖子也不強求,說罷放下簾子不再講話了。
車隊慢慢挪動著,很快便輪到左賢他們了,這時從門里走出一個灰衣男子,沖衛士說了些什么,衛士就急匆匆向著后方跑去。
“查驗暫緩,所有人靠邊等待!禁止喧嘩,違者,斬!”門口有衛士高喝道。
不多時后方馬蹄聲如雷鳴般傳來,一隊紅衣在攏山衛的簇擁下自路邊衛士后方疾馳而過,左賢這才注意到,衛士后方還有一車道,原來這是可以通行的。
人群喧鬧戛然而止,待這一路人馬進城門以后,嘀咕聲陸陸續續的響起。
“這什么人啊,怎么可以插隊的?我們都等了這么久了。”
“不想多事就閉嘴,那是火神宗外門執事弟子,被他們聽到你多言的話,小心你家門不保!”
“火神宗?就是那個宗主以一人之力逼退蠻狄國萬人鐵騎的火神宗?”
“是啊,那都幾年前的事了,只怕這么多年來,火神宗宗主更強大了。”
.......
進城后左賢還未來得及感嘆龍山鎮的繁華,就被四叔派來的人帶到一處空曠的場地。
只見有一錦袍男子站在木材上指揮著紛紛雜雜的人搬著一堆堆的木材鐵料放置在場地中,看到左賢他們的牛車過來,立馬奔過來對著左宗棠說道:“大哥,你可算來了,這鎮子里的工匠全都在這了,還是人手不夠,你再不來我就要派人去找找你是不是丟在路上了!”
“小賢沒出過遠門,怕他不適應,所以路上慢了些。”左宗棠沖著左賢說道:“這是你四叔,還不快叫人,這孩子,有幾年沒見著你了,有些生。”后一句卻是對著左賢四叔左宗輝說得。
他們說話時,左賢也打量著四叔左宗輝,個子雖說與左宗棠相差不多,身材卻比左宗棠肥碩一些,眉毛略淡,鼻子嘴都與左宗棠差不多,只是嘴唇要薄一些,掛著些許汗水的臉上也不算太過肥,相反橫肉較多,使其看起來要嚴肅些。
“見過四叔。”左賢規規矩矩的對左宗輝行了一禮。
“喲,這是賢小子,是有些年頭沒看到你了,個子都長高了不少。嗯,身子還是有些薄弱,日后要多吃些,長點肉,男子嘛,太瘦弱了也不好。”左宗輝笑著拉過左賢上下打量一番后說道。
“嗯,大哥你帶賢兒先去休息片刻,然后再來商議怎么動工。”左宗輝并沒有跟左賢過多交流,便讓人帶他們來到一處廂房。
“我去跟你四叔商議商議,明日你就得不了這么清閑了,好好休息一番。”左宗棠說罷撇下他走了出去。
左賢也沒有四處瞎晃悠,人生地不熟的,他怕丟了,便在收拾東西后洗漱睡下了。
夜深了,只有馬兒嘶鳴聲偶爾回蕩在寂靜的城里。
某個黑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