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庸醫治病
白衣,油紙傘,覆了半臉的白紋面具。
這些標志實在是太明顯了,想不認得也難。
林間又越下了數道白衣人影,立在那人身后,個個腰間都別著把紙傘。
“連‘庸醫’都請來了,楚謹言你的病可以好好治了。”白若雪笑了起來。
“哦,認得我還敢上前,真是勇氣可嘉。”庸醫撐著油紙傘的手微微抬起,面具下的眼望向她,“……還是說,情比金堅?”
楚謹言還有心情開個玩笑:“你這殺手挺會說話的。”
“對待病人得哄著些,方便治病。”庸醫不冷不淡道。
楚謹言他拿穩了手中的劍,胸口還流著血,他卻像是感受不到一樣,還在沒心沒肺的笑著。
“要不,我拖著他,你走?”楚謹言一臉笑意看了眼白若雪。
那雙含笑的眼眸里仿佛盛滿了深情。
如果忽略了他眸底狠戾的殺意。
對面的庸醫聞言道:“這可不行,雖然我也很好奇,可金主要求了,下手得干凈利落點兒,最好是一個不留。”
白若雪正打算扔下楚謹言獨自逃跑,庸醫的話讓她停下了腳步。
原來還不止一撥人想要楚謹言的命。
真夠亂的,白若雪偏頭,露出了個無辜的笑容,指著楚謹言:“不能放了我?這個人你們隨意。”
“不行。”庸醫話音未落。
白若雪驟然發難,壓著劍柄猛地揮向庸醫:“那就別廢話了。”
庸醫沒躲,傘與劍撞在了一起。
幾招下來,竟是不分伯仲。
庸醫面具下的眼睛微有訝然地望著她,定定地看著她把劍當成刀,甩著劍尖笑問:“再來?”
庸醫收起的傘重新撐開,面具下的薄唇輕啟:“你,可以走了。”
白若雪轉身就走。
身后忽然傳來幽幽的聲音。
“這可不行,拿了我的錢,說好了一個不留,你們蛛網就是這么辦事的?”
楚謹言手中的墨玉寒劍沒看清怎么出鞘,冷光一閃而過,庸醫身后的白衣人盡數倒地。
庸醫的傘斜了斜,擋下了濺起的血花。
只聽楚謹言笑道:“本來我都打算好了和雪兒一起死在這里,可你讓她跑了,我一個人死在這里得多難過啊?”
庸醫也笑了:“這可真是失禮了,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碰到呢。”
白若雪回眸,冷然地看著楚謹言。
這個瘋子居然買兇殺自己。
“他出了多少錢?”白若雪忽而問道。
庸醫抬頭。
“我出雙倍,要他狗命!”
白若雪眼底殺意迸現,手里的劍直接劈了過去,不留半分余地。
下一瞬,公子劍擋在了楚謹言的面前,白若雪手里的劍刃遠不如公子劍鋒利,被硬生生地給折斷了。
可也足以見得,這一劍,是真想要了他的命。
兩人鼻尖相對,楚謹言笑得肆意:“我可舍不得死,留雪兒一個人守寡。”
李哲帶著皇宮禁軍前來救駕,他們聽到了打斗聲連忙趕了過來。
他們看見了殺手撐著傘負手而立,而兩位主子卻擱那兒打得不可開交。
庸醫回頭望了眼來人,搖頭道:“這病我治不了。”
轉瞬之間,消失在了原地。
不知何時,兩人翻到在了地上。
白若雪沾了一身的塵土也毫不在意,她手腳并用錮住楚謹言,斷劍抵著楚謹言的脖子:“一想到我父兄為你這種人死了,我就恨不得把你碎尸萬段,要你下去給我父兄陪葬!”
楚謹言手腕一翻,長劍一掃打落了白若雪指著他的利刃,笑道:“這么恨我,那就繼續恨下去,朕在位一日,白家就別想翻案!”
楚謹言大笑起來,白若雪俯首盯著楚謹言,與他四目相對。
兩人渾身狼狽,皆是氣喘吁吁,眸里閃爍著狠光。
白若雪殺心已起,可良機已錯。
李哲帶來的人把她從楚謹言身上扯開,她被按在了地上,和兩年前一樣。
楚謹言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白若雪放棄了掙扎,她仰著頭譏諷道:“陛下,你那兒硬了,真變態。”
李哲腦中還在想著要怎么給陛下一個臺階下,留這個膽大包天的雪貴妃一命,一聽這話,嚇得一個激靈跪了下去,恨不得將耳朵給割了。
這主子是不要命了么?
楚謹言一怔,低下頭看了眼,卻是低低地笑了起來。
笑得繾綣又多情。
“雪兒,朕方才覺得你護駕有功,封你為皇后怎么樣?”楚謹言睜著眼說瞎話。
白若雪冷笑一聲。
楚謹言故作為難:“如若不然,那你就是意圖謀殺朕了,那得打入地牢關押起來。”
“要我做你的皇后?”白若雪吐了口血,“想得美。”
楚謹言也不強求:“那就先關起來好了,關到你瘋了,雪兒就愿意永遠跟我在一起了。”
白若雪被人半拖著帶走,臨走之前她幽然側首,對著楚謹言冷笑了聲:“神志不清的我也不是個傻子,你差不多也該發現了吧。”
楚謹言笑了笑,似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喜歡我不是嗎?”
“呵。”白若雪轉頭走了,她可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零星的燭火搖曳,地牢里燈火昏暗,從地底傳來的寒氣蝕骨。
好在李哲臨走前吩咐了,她住的地兒還有張床,可比隔壁那位好多了。
隔壁那位抬頭皺眉:“你怎么被關起來了?”
白若雪躺上床板,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圍獵場上有那么多人要殺他,多我一個也不過分吧?”
衣高云猛地起身,怒道:“我說過了,楚謹言的武功不在你之下,你怎么還要?”
白若雪無所謂道:“看他不順眼,想動手就動了。”
“你沒死還真是個奇跡,”衣高云忍不住冷嘲熱諷了下,又問,“這下可以回去了嗎?”
白若雪擺了擺手:“說了外面有很多人要殺我,我名號很響的,比那個‘庸醫’還要響亮。”
“還不是你自己作的,發什么蛛殺令懸賞自己的人頭,這世間也就你這么個瘋子了。”
“不啊,今日就見到了另一個,不光是個瘋子,還是個變態。”白若雪笑了起來,眼底閃爍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衣高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這都好幾炷香的功夫了,這人也該聽話了吧?
“等什么呢?”白若雪咧著笑問。
“你……好了?”衣高云滿眼復雜地問,說實話,他還是喜歡聽話的那個白若雪。
“沒啊,不過今天這狀態挺好的,清醒了一整天。”白若雪如實道。
“當初給你下毒的人究竟是誰?”
白若雪偏過頭,燭光搖曳,光影婆娑,她的臉也映得忽明忽暗:“要我命的人很多,可那個人沒想要了我的命。”
白若雪勾起了抹玩味兒的笑:“那人想要我失去了記憶,成為一個乖巧的提線人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