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生種
唐的記憶里,他曾在警察學校的課程里,學過《異端種類辨析》這節(jié)課。
根據(jù)課本中的描述,初生種,是指墮神通過某種方式,將力量賦予某個生命,讓其生命本質(zhì)發(fā)生變化,從而擁有一些墮神的特性。
一般而言,每一個初生種的生命本質(zhì)變化,都會引起著肉體形態(tài)的變化。
初生種肉體形態(tài)的變化分為五個階段:異化期——孵化期——幼體期——成熟期——消亡期。
所謂的異化期,是指異端從人類形態(tài),轉化為異形態(tài)的過程。其間需要攝取大量的能量補充。此刻,地上的血肉,應該就是這個異端攝入能量的一種方式。
孵化期,則是初生種在吸收完所需能量后,由本體轉換為異端,發(fā)生形態(tài)和本質(zhì)變化的過程。這個時期的初生種毫無防備,也是初生種最為脆弱的時期。
一般而言,初生種在孵化期,只擁有生命的原始本能,實力大致在二階左右,到了幼體期和成熟期,實力才會大幅增長,迅速達到三階以上。
至于孵化期持續(xù)多久,每個初生體都有不同,可能是幾個小時,也可能需要很多年。
“七神在上,每一個異端都是墮落的源泉。昆圖斯閣下,我愿意帶隊消滅這個異端。”既然沒有太大危險,事情還發(fā)生在自己管轄的監(jiān)區(qū),唐覺得自己應該先表明態(tài)度。
昆圖斯是四階的星師,除卻監(jiān)獄長哈里森,昆圖斯算得上市立監(jiān)獄一等一的高手。
以昆圖斯在監(jiān)獄內(nèi)工作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這不過是一場突發(fā)的、簡單的、足以輕松應對的特殊事件。在監(jiān)獄系統(tǒng)里,雖然不多見,但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發(fā)生一次。
聽到唐的話,昆圖斯露出了一絲欣賞的笑容:“唔,雖然是孵化期的初生體,一般來講,還不存在極高的實力和危害性,但是,唐,記得要‘小心’!孩子,我和你的父親是很好的朋友,前天我們還在一起談論你。你的勇氣值得稱贊,但是……”
昆圖斯開始變得嚴肅,一本正經(jīng):“你剛剛畢業(yè),還缺乏經(jīng)驗,還是應該以學習為主。這次,你只要跟在我的后面,聽從指揮。”
“好的,一切聽從您的吩咐。”唐是第一次遇到這類事件,跟在昆圖斯身后,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卡爾。”昆圖斯向身后招手。
“副獄長閣下。”一個身形壯碩、面色黝黑的青年從隊伍中走了出來。
“你去通知各個監(jiān)區(qū),做好人員封鎖,從現(xiàn)在起,禁止出入監(jiān)獄大門。另外,派人通知哈里森,就說,一個強大的、邪惡的、擁有無盡黑暗之力的初生種,已經(jīng)在監(jiān)獄孵化。我和唐,還有二十五名兄弟,正在同初生種進行最后的決戰(zhàn)。”
卡爾身體一躬:“好的,副獄長閣下,我現(xiàn)在就去。”
“等一下,”昆圖斯從腰間抽出一把銀光閃閃的長劍,非常漂亮的耍了三朵劍花,在卡爾胸前、手臂、大腿上劃了三條血淋淋的傷口。
“衣服自己弄亂一點。”昆圖斯眼中帶著深意,微笑的看著卡爾。
卡爾黝黑的臉上,露出憨厚、質(zhì)樸的笑容:“謹遵您的指示,副獄長閣下。”
本來緊張的眾人,經(jīng)過這一幕,仿佛都輕松了許多。確實,如果真的是個孵化期的初生種,這絕對是一個輕松收獲大筆功勛的活計。
灰霧籠罩下,眾人循著微弱的燈光,順著樓梯,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小心翼翼的來到五層十三號牢房外。
透過濃厚的灰霧,只能隱約看到牢門歪倒在地上,而牢房內(nèi),則一片漆黑。
眾人屏住呼吸,一時間,室內(nèi)極度安靜,唯獨剩下五條龐大觸手抽動血水的聲音。
昆圖斯示意,一個特別處置隊的隊員,先后點燃三支特制的照明火把,扔進了牢房。
在火光的映照下,眾人看見,一個碩大的、直徑約有三米的肉卵,在五條粗大觸手的支撐下,懸掛在牢房的正中。
就像一顆大號的心臟,肉卵每一刻都在有韻律的跳動,隨著‘心跳’,五條觸手再將血水一股一股的抽送進來。
肉卵上部,掛滿了不規(guī)則的瘤狀體,每一秒都有數(shù)十個瘤狀體隨著‘心跳’而破裂,噴出一股帶著血絲、腥臭無比的黃色濃水。
刺鼻的氣味,強烈刺激著眾人的鼻腔和腦神經(jīng)。眾人的腳下,粘稠的、混著碎肉的血水已經(jīng)沒過了腳背。
唐,緊跟在昆圖斯身后,右手持一把短槍,里面裝填了特制的驅魔彈。眼前所見的一切,正在徹底顛覆他的世界觀。
“果然,和所料想的一樣。”昆圖斯看見空中的初生種并沒有任何反應,更安心了一些。
“小心一些,這就是孵化期的初生種了,比我想象中的,嗯,要大一些,不過沒關系。”昆圖斯略微有些疑惑,他所見過的初生種里,在孵化期,最大的也僅僅只有這個的一半大小。不過,畢竟異端嘛,什么樣子都是正常的。“好了,聽我指揮就好,端起你們手中的驅魔槍,看我的手勢!”
四階的星師已經(jīng)能夠將星力外放,昆圖斯手持銀劍,緩緩注入星力,劍上的銀芒,瞬間就暴漲了一米,甚至將左右的灰霧都驅散了不少。眾人本來感到四周有些陰冷,此刻,在劍芒照耀下,居然有了一絲暖意。
“贊美七神,愿七神的榮光照耀維爾德每一個角落。消失吧,該死的異端!”
昆圖斯揮舞著銀芒,一秒鐘連出五劍,同時斬向五條觸手。同時,昆圖斯身后,一陣槍響傳來,唐和二十四名隊員手中的燧發(fā)槍全部擊發(fā),穩(wěn)穩(wěn)的打在肉卵上。
牢房外,黑火藥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唐和眾人站在原地,眼中盯著肉卵,手中卻不停下,開始裝填第二發(fā)驅魔彈。
牢房內(nèi),五條闊大的觸手,全部被銀芒斬中,飄灑著血肉斷開。
空中的肉卵失去支撐,跌落在地上,一股帶著烤肉味道的白煙從彈孔里飄出。二十五顆驅魔彈,就像燒紅的烙鐵,燙在肉卵最嬌嫩的肉皮上,在肉卵內(nèi)部燃燒。
有些順利啊,也許這個初生種有點弱,昆圖斯心想。但他并未放松警惕,而是對著肉卵的中心,又刺出一劍。
噗嗤!
銀劍的劍芒直接洞穿肉卵,一股血水從肉卵的后面噴了出來。
毫無反抗之力!哈哈,昆圖斯心中已經(jīng)在狂笑,不過臉上仍然保持嚴肅。在一眾下屬面前,他決定用他掌握的最華麗、最繁復、也是最為鐘愛的招式作為結束。
“七神光芒永在,除惡,神罰!劍之玫瑰!”劍芒再次暴漲,兩米長的銀芒在空中飛舞,猶如一朵盛開的花朵,向肉卵斬去。
昆圖斯此刻,無論是氣勢,還是招式,或是力量,都達到了實力的極致,他已經(jīng)預見,這個邪惡的初生種馬上就會成為一攤血泥。
就在唐和身后的眾人以為昆圖斯勢在必得,都微微松了口氣的時候,一只纖長的骨手,突然從肉卵中伸了出來,牢牢的握住了昆圖斯的劍尖。
一個沙啞的,低沉的,就像兩個金屬片在互相摩擦的聲音,從肉卵中傳了出來:“我,知識與創(chuàng)造之神的忠實信徒,摩西冕下在人間的使者,寒地苦修士,阿卜多勒·賽米爾·塔布拉汗,為了恢復神的榮光,到此地行使審判!”
……
伴隨著聲音,一只褐色的骨質(zhì)刀片,從肉卵的中間劃開,在肉卵上切開了一道縫隙。
腥臭腥臭的膿血從肉卵中噴灑而出,一個纖細卻足夠高大的人形骨架,扒開縫隙,從中走了出來。
四米高的身形,左手抓著銀劍,右手的食指上,原本指甲的位置,赫然是一根一米多長的骨刃。
骨架全身沒有絲毫的血肉,連接身體的是一條條暴露在體外的筋絡。褐色的骨頭,血色的筋絡,黑色的眼睛,胸口心臟的位置,嵌著一個浸染著鮮血的銅鈴。
在骨架的筋絡之間,十幾顆驅魔彈仍夾在中間,燒灼著軀干和四肢,胸口的位置,則有一個寸許的貫穿傷。
骨架黑黝黝的眼睛一閃一閃,左右晃動,看向持劍的昆圖斯:“凡人之軀,也妄想阻攔我長生之路?”自稱阿卜多勒的骨架,張開右邊骨爪,像一只巨大的鋼鉗,抓向昆圖斯。
昆圖斯見到骨手抓來,撒開劍柄,迅速向后躍出,退到牢房外,狠狠的向下比了個手勢。
早就上好驅魔彈的眾人,齊齊的勾動扳機,二十五發(fā)特制驅魔彈再次射出。
驅魔彈這次仿佛撞在了鋼鐵上,接觸到骨架的瞬間,先是響起一陣叮叮咚咚金屬碰撞的聲音,然后嘭嘭嘭的接連在骨架身上爆炸。
一股煙塵和硫磺燃燒的味道竄入眾人的口鼻。
“咯咯咯,這就是驅魔彈?比我料想的要弱啊?”
高大骨架桀桀的笑著,從牢房中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骨架的身體上一片焦黑,一些細小的筋皮微微開裂,外翻,部分皮肉還燃燒著細小的黑色火焰。從結果來看,驅魔彈確實造成了傷害,但是并不大。
昆圖斯一頭冷汗。
他清楚的知道驅魔彈的威力,那玩意是由王國埋葬機關統(tǒng)一制造,除卻巨大的爆炸力和穿透力,還有強烈的驅除異種力量效果。四階以下的一切異端,都無法抵擋驅魔彈的威力。
即使以他四階的實力,想要徒手對抗二十五發(fā)驅魔彈,也要全力以赴。而面前的這個初生種,孵化期被打斷,提前進入幼體期,卻僅僅受到一些輕傷。
至少四階,且兼具強化皮膚的初生種?昆圖斯突然覺得自己脆弱的像個孩子。
“昆圖斯閣下,您,沒事吧?”唐看到眾人中最強大的昆圖斯都退了出來,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昆圖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唐,這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初生種,而是稀有的變異種!”
阿卜多勒此刻距離眾人僅僅五米遠,唐能清楚的看見骨架上的筋絡紋路。
唐不記得什么是變異種,他并沒有相關的記憶。但是他能明白,這個初生種的實力似乎超出了昆圖斯的預料。
“咯咯咯,知道么,你們打斷了我對摩西冕下的獻祭!甚至還有一些靈魂,偉大的摩西冕下沒有享用完!不過,一個星師,也許摩西冕下會更喜歡?”阿卜多勒伸出右手,亮出食指上的骨刃,狠狠的在空氣中揮舞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