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掌柜毫不在意，笑呵呵的回答：“老弟，你知道妖蠻獸這一次沖擊，大陣要消耗多少靈幣儲備嗎？”

　　他看著掌柜伸出的一根手指，試探著問道：“一百？”

　　老劉微微搖頭，“一千！”

　　鄭北倒吸一口涼氣，一頭普通的一階妖蠻獸，通常只能賣一兩枚靈幣，二階也不過五枚上下。

　　這百頭蠻獸撞死在城下，也只是將將彌補大陣所耗的十分之一！

　　“可是這些士兵多是凡人，兵長也就鍛體一階，這么跳下去，豈不是連退路都沒了，得死多少人！”

　　鄭北還是心中不忍，前世習慣了人命大于天的價值觀，實在對這種冷酷的計算不適應。

　　“沒了退路正好全力殺敵啊！”

　　聽到劉掌柜理所當然的回答，鄭北啞口無言，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放棄了。

　　還是等自己真成了一方大佬再說吧！光口頭爭論也是無用。

　　看著一隊隊士兵主動跳入下方的絞肉場，鄭北心里憋悶，不愿多看，獨自走到了樓頂的另一側看風景。

　　然而廝殺的聲浪依然一波波的傳入耳中。

　　前期試探結束，人妖兩方都投入了更多的兵力，煉氣層次的高手也開始下場，在戰場外圍交起手來。

　　鄭北最終沒忍住，又轉過身來眺望，煉氣境出手可是不多見。

　　只是看了半天，他卻發現，這些高人雖然飛劍術法使得五光十色，絢麗無比，真正的傷亡卻幾乎沒有。

　　對面的妖族竟也配合，本命神通的奇異之處更勝一籌，有來有往，十分熱鬧。

　　“這算是打假賽吧？”鄭北有心不看，卻又有點舍不得，正在猶豫，忽覺四周安靜下來。

　　遠處蠻獸大戰依舊，煉氣境的術法紛飛，老劉等人也在談笑風生。

　　可這一切卻仿佛電影默片上演，沒有一絲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鄭北心中一寒，剛想激發防御符箓，卻聽耳邊一聲輕笑。

　　“小弟弟，好久不見了。”

　　他緩緩轉頭，就見著一雙盈盈若秋水的清澈眼眸，眼角微微上挑，純真里平添三分嫵媚，正是許久不見的裘娘子。

　　“你怎么……變的如此美貌！”鄭北剛想說你怎么還沒死，跑到北境來嚇人，還好及時住了口。

　　話一出口，自己也愣住了。

　　這裘娘子的確又有了極大的變化，頭頂的兔耳朵不見了，換成了一雙狐貍的耳朵，身后還隱約可見三條蓬松的尾巴虛影。

　　之前若只是勉強稱得上美貌，現在卻有了點禍國殃民的感覺。

　　妲己若是長成這樣，也就不怪紂王昏庸了。

　　可是這明明是同一人啊！五官也沒太多變化，為何會讓人感覺差異如此巨大？棒國整容術也沒有如此神奇！

　　鄭北看到對方頭頂的【狐妖分身】四字，終于明白前幾日自己遇襲是怎么回事了。

　　也許是看他發呆太久，這女妖又補了一句：“怎么，想姐姐了？”

　　“……你怎么變成這幅樣子了？耳朵也變了？”

　　鄭北現在成了修士，心里不虛，姐姐二字自然就說不出口了。

　　“好看嗎？”

　　女人的腦回路總是這么清奇，鄭北無話可說。

　　看著鄭北的窘態，女妖似乎得到了莫大滿足，這才回答。

　　“我遇到了一位大人，為我提升了血脈，不但修為劇增，還沒了之前偶爾會狂化失去理智的后遺癥。”

　　“真有那么好心的妖怪？”看系統描述的“分身”二字，可不像什么好事。

　　“你不懂，大人英明神武，救我于水火。”話是這樣說，裘娘子的眼神卻有些哀怨。

　　鄭北的心一顫，移開視線，就聽對方續道，“跟我一起回去吧，大人有將人族轉化為妖族的辦法，不會失去理智。”

　　鄭北心中咯噔一下，這說辭怎么跟王立有些像。

　　腦中霎時間只剩下一個念頭：大姐，你到底看上了我哪點，我改還不行嗎？

　　帥哥千千萬，有必要逮著自己一人霍霍嗎？

　　我還是個孩子啊！

　　他暗暗發狠，回去就把卡槽那破蝴蝶給碎了！

　　“你這是想拉著我一起跳火坑啊！”心念轉了幾下，鄭北沒多說別的，只回過頭來盯著對方。

　　“相信我。人族已經沒有前途了。”裘娘子沒有再賣弄風姿，只是平靜的問，“化妖和活著，哪個更重要？”

　　鄭北回想起之前被半妖擄走的那段時光，不禁默然。

　　這些人原本只是普通凡人居民，一夜醒來變成了半妖，還能怎么辦？也就是繼續掙扎著活下去罷了。

　　可是自己并不是半妖啊！干嘛要選！

　　“當初你們抓走的王立，就是那個三階修士，還有商隊的頭領去了哪里？”

　　路都是自己走的，鄭北雖有點可憐這些人，卻絕不認為他們是無辜的。

　　“……被黃茍帶去虎妖部落換了幾頭野豬蠻獸。”

　　原來王立是這樣被迫妖化的。

　　鄭北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追問：“那肉你不是也吃了，對了，還有干苦力的凡人呢？”。

　　“你不愿也就罷了，說這些又有什么意思！”裘娘子終于顯露出妖族霸道的本性，瞬間翻臉。

　　“這世道本就是人吃人，你不吃，別人就要吃你！你以為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老爺就真仁慈？”

　　“世間哪有人像你這般……這般……不歧視我們這些半妖，還給我們講新奇的話本！”

　　沒說幾句，這女妖的聲音又漸漸轉低，眼神迷離，似在回憶什么。

　　難道這就是癥結所在？鄭北欲哭無淚，自己那是為了活命啊！哪有資格想什么歧視不歧視好嗎！

　　看看城外的大戰漸漸進入尾聲，他心中焦急，怕被別人發覺自己和妖族有勾結，也沒心思套話。

　　他一邊苦苦思索對策，一邊順口問了句“那其他人呢？”

　　“都死了。遇上修士出城圍剿，看到我們，問也沒問，直接一輪法術集火，只有我和苗覓速度快，重傷遁走，被大人救了下來。”裘娘子笑容收斂，冷冷回道。

　　鄭北頭皮一麻，自己那時看到的幻象又應驗了！

　　很快他發現自己找錯了話題，正想補救，忽然胸前一陣劇痛。

　　他低頭一看，新出爐的軟猬甲加上耀星鑄身法都沒起到什么作用，所有防御就像草紙般一戳即破，自己胸口被一條狐尾虛影刺出一個深深的空洞，隨后那雪白的狐尾虛影緩緩抽出，滴血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