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不必擔心,二小姐只是著涼受了些風寒,待老臣開上幾服藥,喝完就好了。”
“多謝太醫。”胡雪雁道了謝,連忙坐到床邊拉著顧輕羅的手,滿眼都是心疼,她抬手將顧輕羅臉龐的碎發輕輕撥到耳后,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女兒,心中是又擔心又氣憤。
“螢螢,你怎么能就這么隨便跑出去,你知不知道爹娘有多擔心!幸虧今日碰到的是辰王殿下,要是換了旁人,誰知道會不會出什么事情,你大哥和姐姐都不在我身邊,你若是再出事,娘可怎么活啊。”說著,胡雪雁竟然有些哽咽,她真的不敢想象,若是今日顧輕羅不是被蘇敘白送回來,會發生什么。
看見胡雪雁這樣,顧輕羅也意識到自己的莽撞,一口氣沒提上來,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還小心翼翼地給胡雪雁道歉,那樣子別提多惹人憐愛了。
胡雪雁見顧輕羅這樣,哪里還忍心再指責,只好無奈地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后又將她的被角掖了掖。
“哼,什么叫幸虧遇到的是辰王殿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今日若不是他,螢螢能受涼嗎?”
顧唯宏剛將太醫送走,一進屋就聽見胡雪雁的話,他氣都不打一處來,征戰沙場多年,顧唯宏的眼力早已如鷹隼一般銳利,從二人一下馬車,他便發現蘇敘白的頭發也是濕的,而且鞋底還有些濕潤的泥土痕跡,顯然是在水邊待了許久,按照顧輕羅離家和回家的時間,顧唯宏幾乎可以肯定她一出門就遇到了蘇敘白,才弄成這個樣子。
“爹,你別這么說,蘇敘白人挺好的,今日要不是他,女兒真不一定能平安回來呢?”聽見顧唯宏對蘇敘白頗有微詞,顧輕羅當即撐著床邊,直起身子,替蘇敘白辯解。
顧唯宏氣的鼻子都快綠了,他萬萬沒想到顧輕羅竟會幫著蘇敘白說話,他把視線轉到胡雪雁身上,本想開口責怪,但一見胡雪雁也靜靜地注視著他,顧唯宏就悻悻地閉嘴了,他可是沒忘胡雪雁說要在螢螢回家之后和他比劃比劃,自己現在可不敢主動討嫌。
他的手抬起,狠狠地指了指顧輕羅幾下,最終還是放下了,微微嘆氣,“罷了,你還是先好好休息吧,辰王殿下那邊我自會幫你感謝。”
顧輕羅咬了咬唇,將頭瞥向一旁,口中喃喃地說,“其實我自己感謝也可以的。”何況想起在河水之中與他的肌膚之親,顧輕羅竟絲毫不覺得討厭,越想越甜,而且他還叫自己螢螢,顧輕羅整張臉都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螢螢你說什么?”胡雪雁抬眸看向顧輕羅,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沒什么,娘,你和爹快去休息吧,讓海棠照顧我就行了,這次是我的錯,等我好起來,我立刻向爹和娘負荊請罪。”
“哼,就你,別再惹出什么事我就謝天謝地了,原本以為你是個乖的,沒想到和你姐姐一個樣,罷了,雪雁,我們走吧。”
出了門,顧唯宏拉著胡雪雁去了花園的亭臺中坐下,兩人一句話也沒說,顧唯宏靜靜地看著月亮,而胡雪雁靜靜地看著自己的相公。
良久,久到胡雪雁都以為顧唯宏不會說些什么的時候,顧唯宏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目光中也帶著幾分哀傷,身上絲毫沒有在戰場上那般勇猛果敢,“螢螢是喜歡那小子的吧,看來啊,是女大不中留了。”
胡雪雁握住顧唯宏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是啊,螢螢是喜歡他的,但是你也不用這么難過,我想螢螢對他還只是單純的有好感,她甚至不明白那是不是喜歡,并不是像你和我一般的感情,他們啊,要經歷的還多著呢。不過…”
原本聽了胡雪雁的話,顧唯宏輕松了不少,但是她的不過二字又讓顧唯宏再次緊張了起來。
“不過,不過什么?”
“不過你白日說的話什么意思,我這個娘當的不稱職嗎?我看你真是官做的大了,忘了當初求著我嫁給你的時候了。”
顧唯宏一生戎馬倥傯,更是公認的強橫,但是唯獨在求娶胡雪雁這件事上栽了,顧唯宏慌忙地站起身,連連擺手,“雪雁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多想,哎哎哎,你別動手哦,要是被螢螢看見我這老臉往哪兒擱啊?”
身形隱藏在窗欞之后的顧輕羅掩嘴輕笑,“爹,您的臉面在娘這兒就沒有長時間的存在過。”
海棠將熬好的藥端了進來,一進門就看見顧輕羅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站在窗邊,“哎呀我的小姐啊,你那個身子骨可受不了這個秋季的風啊。”說完,便上前幾步將窗戶關上,順便將顧輕羅扶回床上。
“我沒事,就是聽見爹和娘要比劃比劃,一時來了興趣就想打開窗看看。”
海棠上下打量著顧輕羅,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她抬手摸了摸顧輕羅的額頭,又試了試自己的,“沒發燒啊,怎么性子變的這么多?”
“海棠,你胡說什么呢。”
海棠搖搖頭,將藥遞到顧輕羅嘴邊,一邊看著她喝藥,一邊回答,“不是小姐,就是我感覺你這次出去變了不少,但是我蠻喜歡你現在這種感覺的。”
“是吧,我也很喜歡。”
畢竟有人曾在馬車上對自己說:你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但你可以選擇成為怎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