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客
翌日,天還未完全亮,靳鳳染院子里燈火通明。
緋月正在用繃帶裹著自己身體上部,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像個男子體魄。她愁眉苦臉的站在銅鏡前套上自己的衣服,把衣服的盤扣扣到最上面“小姐,這樣真的行嗎?”
靳鳳染百無聊賴的擦著自己的笄簪“不知道,但總要試試。”
“這樣會不會很明顯?”緋月轉過身來,給靳鳳染看。
靳鳳染掃了一眼“還行,好了,現在去蹲點吧。”
“蹲點,哪里?”緋月一臉震驚的問。
“福滿樓啊。”靳鳳染伸了個懶腰,活動了活動自己筋骨。
“穿這個?”
靳鳳染點點頭“對。”
緋月又看了看銅鏡里的自己,衣服是大一號的,她除過用繃帶纏,還加了一些布團,充當肌肉,以至于現在她的頭小了一圈,像是一個假的。臉生的面紅齒白,身材卻很魁梧。
靳鳳染拿了把扇子,找了個黑色的腰封和一個鴉青色外罩帶毛領的,她一系,完美遮住了因縛束而顯得有些單薄的身形。
“走吧。”
緋月覺得自己頭上冒起了青煙,心里有十萬個為什么,雖然她不適合注重自己外表的人,可是這個形象真的很奇怪啊,她不想崩人設。
福滿樓。
靳鳳染挑了一個不太引人注目的地方,要了幾碟小菜。
穿著便服的于朔坐在一邊,“在等一柱香就來了。”
“你確定?”緋月問。
“不錯,覃小公子每日這個點來這里吃酒。”于朔說。
“你別急,反正穿著一身也都出來了,那還有什么好怕的?”靳鳳染操起筷子,準備對涼拌黃瓜下手。還沒吃上幾口,門哪里就傳來騷動。
一個個字不高的男子從門里進來,穿著身女子都少穿的綾羅綢緞,一張臉不知道糊了多少層脂粉,挽了一個高髻,還插了幾朵顏色艷麗的頭花。
一整個從遠處看就是一個矮冬瓜插了四根棍,還頂了一個油頭粉面的王八腦袋。
后面跟一群公子哥,都和他一個樣子。
覃小公子不知道打哪里掏出一個帕子,一甩,“老板娘,老規矩。”然后拋了一個可以驚天地泣鬼神的媚眼,“步履款款”的上樓去了。
靳鳳染等老板娘布好了菜,一群公子哥都笑開了,才讓緋月準備一下,行動。
結果緋月剛要走,上面那覃小公子突然站起來,往一旁的桌子走去。
他們側面桌子坐了兩個人,一男一女,桌子上放了兩把劍。雖然看不出來歷,但至少,明眼人都知道是習武之人。
只是坐的樓上樓下,距離比較遠,既聽不清他們說話,人來人往也擋著視線,看的并不清楚。靳鳳染便拉住了緋月“再等等。”
緋月坐了下來“那怎么辦?”
“靜觀其變吧。”
然后靳鳳染看見覃國生小公子伸手挑了挑青衣女子的下巴,女子怒極,抬手覆上了劍鞘,卻被男子制止。女子叫了一聲,靳鳳染這里并不能清楚聽見聲音,但是看口型,應該是“師兄。”
男子回頭看了覃找公子一眼,抓起他的衣領,就甩到了樓下,樓下地方剛好是桌子,覃小公子這么一砸下去,驚起了桌旁的人,還壓垮了桌子,酒水,肉菜沾了一身,然后碗碟竟然還頑強的沒有破碎。
正是飯時,福滿樓正熱鬧,大多數都是平民百姓,哪里見過這種陣仗,都爭先恐后的往外跑,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的,很不小心就踩上了地上的覃小公子。可憐覃小公子活的細皮嫩肉的,被人從樓上扔下來就算了,還被人踩,踩就算了,他還沒看清誰踩的。等到人都差不多走盡了,那一男一女才下來,顯然沒有注意到角落里的靳鳳染一伙人。
女子一腳踩在覃小公子胸口,一手去拔劍,劍尖堪堪落在覃小公子那只碰過她臉的手的手腕上,就被男子制止“師妹,把劍收起來。”
“二師兄!”女子有些不滿。
“莫要忘了,我們此次下山是為了什么。”男子說道。
女子這才收了劍,顯然不解恨,便一腳把這覃小公子踹出福滿樓。這才上了樓,回了各自房間休息。
緋月看了靳鳳染一眼“小姐,這…?”
靳鳳染拍拍她肩膀,“別擔心了,這下不用你出場了,我們打道回府。”
“為什么?”緋月還是有些不理解。
“哦,對,沒告訴你,這覃小公子啊,雖然人審美清奇,但是卻是個不吃虧的主,他仗著覃國生手里一點兵權和打手,在定西為非作歹很久了。所以我們只要派人暗暗盯住軍糧庫,就一定有發現。”
覃小公子在外面哭天喊地的躺了一會,然后就爬起來,向城外跑去,靳鳳染對于朔說“去衙門調一隊人,去軍糧庫守著,小心別被人發現。”
—
覃國生小公子出了城門,直奔軍糧庫。往日里出了臥房就要人抬的公子哥,現在連奔帶跑十幾里路不在話下。
遠遠見了軍糧庫大門和見了親媽似的“爹,爹!”
門里走出來一個人,不過不是他爹,是他爹下手,叫劉廷海,是個禿頂,喜歡用帽子遮著。
“小少爺,覃總管暫時不在,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說。”
“啊,我爹不在?他去哪了?”
“覃總管出去辦事了。”
“哦。好好,我被人打了!”覃小公子一臉委屈的說。扶著自己的腰,一瘸一拐的進了門。
劉廷海則大吃一驚“什么。那個不長眼的敢惹小少爺?告訴在下,我替你去收拾他。”
軍糧庫院里挺著許多拉糧草的架車,覃小公子一路奔波,累的不行,想坐下來休息一下,不想屁股一挨著東西就疼。這不,剛一坐在木架上就又呲牙咧嘴的蹦起來。
“嘶,啊——”覃小公子咧著嘴緩了半天“劉廷海,我給你說,這個人必須給我好好收拾,你少爺我今天受大委屈了。”
“您說,您說。”
“你先去給我弄口水來,等我歇一下腳,慢慢與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