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慫了,潔癖王爺
怕他真丟下她,趕緊抱住大腿。
反正毒丸也吃了,如果不走,她豈不是很吃虧?
“呵。”
紀斯風發出道輕笑,軟劍卷著夏初微的腰身往里一帶。
頃刻間兩人落進瀑布后面的石洞。
這里是他無意中發現的秘洞。
皆因這秘洞之外的壺口水勢,能遏制他躁動的內力。
他自幼習武以彌補先天不足,十年來卻反被其累。
杏林圣手問診無數,都不過稍稍緩解一時半刻而已。
但方才這女人施的那幾針,有奇效。
石洞內,紀斯風手提著夏初微后衣領,將她從自己大腿處剝下來,像丟衣服一樣丟到一邊。
只見她那雙杏眼,蒙塵一樣,整個人焉頭耷腦,弱小無助可憐,不像剛開始相見時那般,猶如夏天里燦爛的星辰。
許是因為他的那顆毒丸吧。
紀斯風連自己都未覺察地勾了勾唇,那顆所謂的“毒丸”,不過是他臨時起意,用水底於泥捏的一粒泥巴丸而已。
如果告訴她,怕是更皮了。
這時他身體漸漸吸收了針藥,渾身的血液仿佛不再那么沸騰了。
將洞里事先放著的衣袍穿上了身,盤膝坐下運功。
地面鋪了層雪白的絨毯,與他身上的衣袍一般,纖塵不染,矜貴潔雅。
“喂,你最好不要運功,慢慢讓藥液滲透進體內比較好。”
夏初微不想讓自己的針藥前功盡棄,于是上前提醒道。
紀斯風當真收了功法。
身為大順國唯一的異姓王,打勝了眼下這場仗,才是真正的功高震主,想他死的人,太多。
而這個王妃,今日出現的有點巧合,甚至與從前有點不太一樣?
雖然從前紀斯風也極少見她,但也聽聞她柔弱怯懦。
今日,處處透著不同尋常。且看她接下來還想做甚?
“要不要再診下脈?”
診治報告上顯示,他從胎里帶出的先天不足,后天修煉武功雖緩解了沉疴,不過有利也有弊,他內功深厚卻隱隱有噴發之勢,應該是快壓不住了。
就好像是一個盛滿了稻谷的大盆,但大盆先天不良薄弱環節眾多,稻谷又顆粒飽滿數量眾多,多到已經有點盛不住了……
那壺口應該是為他壓制內功所用。
“好些了。”
裝模作樣地檢查,其實只有夏初微自己知道是終端在為他檢查,她并不會診脈。
見他臉色依然很蒼白,夏初微多了個心眼。
冷不丁就發現那后背的位置有血滲出。
“呀……”她嚇一跳,“受了傷怎么不說,我去找找藥草。”
洞外與瀑布接近的壁石上,生長著一些青綠色的苔蘚和野草,她根據終端的提醒,采摘那些消炎用的藥草,順便給自己也喂了下,增加身體抵抗力。
她背對過身去,按終端提醒,從空間儲備中拿了些消炎用的藥液一塊混合著消炎藥草使用。
然后她返回去給紀斯風后背上的傷口涂藥。
紀斯風背對著她,一雙鳳眸透過洞口的瀑布水簾仿佛望到了外面,眸底凌光浮動,有種看盡天下河山的睥睨。
“把衣服脫了。”
她沖他弩弩唇。
粘乎乎黑兮兮又刺鼻的藥草,味道彌漫整個秘洞。
紀斯風俊臉頭一次露出嫌惡之色,“不必了。”
寧可受傷疼著,也不肯上藥。
這家伙不會是有潔癖吧。
可是不上藥是會死人的。
夏初微打量他,忽生一計,當下便笑容可掬地走過去,“王爺您看。”
紀斯風瞅見她笑,便知必沒好事。
“王爺過來看看嘛,是你后背傷口溢出來的血落在地上了,你看看這是什么。”
夏初微指著地上的血,突然犯惡心地大叫,“好多蟲子呀!”
她越這樣,紀斯風越是不理會。
夏初微也不氣餒,對他嚷嚷,“血上面爬滿了蟲子呀……呀,王爺你后背上也全是血,啊,血怎么是黑的呀,哇,居然是一片黑壓壓的蟲子趴在上面呀……”
眼睛可以不看,但耳朵卻不可以不聽。
何況紀斯風已經聽見了。
霎時,夏初微覺得脖頸一緊,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紀斯風大掌卡住她纖細雪白的頸子,男人衣冠赫奕,心如鐵石,那狹長的眼尾洇了些殷紅,隱隱透出刀鋒般森寒的殺意。
老天爺!
好可怕。
毒丸的毒性還沒發作,難道她要先一步死在這男人的手下?
夏初微慫了,兩腿直發軟,可她轉念又飛快地想,不能半途而廢呀!她是做科研的,怎么可以畏懼艱難就退縮不前?
撐著一口氣,夏初微瞪著紀斯風后背的方向,一臉滲得慌的表情,仿佛漫天蓋地的黑蟲已侵占了他的全身。
突然,脖頸被松開。
剛才還纖塵不染的紀斯風,眨眼間將他自己脫了個精光。
翻開后背的位置,哪里有什么小黑蟲子,只有殷透的一片血水。
被騙了。
紀斯風額頭青筋暴凸。
“不要動哦。”
背后傳來他那王妃調皮的笑聲,“如果亂動的話,我手一歪,藥不會涂到傷口以外的皮膚上,弄得你滿身都黑乎乎臟兮兮的呢。”
頓時,紀斯風整個人像沉進黑淵中一樣,森冷肅殺,但他終究是沒有動一下。
見狀,夏初微心里真是爽爆了,原來堂堂的戰無不勝的越王爺,也有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時候。
嘖嘖!
潔癖真是害人不淺呢。
如果是上戰場,他打完仗回來,第一件事肯定是沐浴更衣吧,否則不得比死還痛苦?
涂完藥,接著是不甚熟練地包扎。
看紀斯風仿佛沒事兒人一樣,她反而有點緊張——
“你沒生氣吧?剛才我可都是為你好啊。”
這家伙不會想著怎么報復她吧。
“若生你的氣,本王就沒有醫官了。”
清冽冷酷的嗓音。
可這話,夏初微聽著卻極別扭,這意思好像他把她當成醫官了?
一旦生氣,醫官就會“沒”了。
——死了?
“你怎會在此?”
紀斯風忽而問道。
他的王妃,夏汲之女,此刻應該在帝都。
方才在壺口位置他并沒有昏迷,也清楚來人是夏初微及其所做所為。
所以,才沒有一掌斃了她。
“擔心你,出來找你。”反正原身喜歡他,那么她就照實說好了。
順便刺探下他的反應。
“嗯哼。”
誰知紀斯風只掃了眼她磨出刺楞的衣裙,淡吐出兩個字。
“父親夏汲一生只娶一妻,做女兒其實很想念他,只是王爺后院妾侍成群,實際上是禍事。”
原主就被那妾侍給騙出府的,而身為星際的人,夏初微覺得“一妻多妾”這種制度真的是很遠古陳腐沒落的東西了。

煙染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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