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
了空大喝一聲,散去不動明王的法相虛影,側身一閃。
云天河難得碰到一個能和他比力氣的人,正玩得開心呢,沒想到了空突然收了神通側身閃躲,一時沒收住勁,往前撲去,摔了個大馬趴。
“小和尚你賴皮!”云天河一個咕嚕爬了起來,指著了空說道。
“小僧是怕傷到了施主,反正施主也沒有推動小僧,我們就當打了個平手如何?”了空雙手合什說道。
“原來是我想岔了,我還以為胖哥的力氣真有那么大呢。”趙淇聽到了空的話,默默地順了順胸口,吐出心中的一口郁氣,嚇死寶寶了。
就好比一個人用力地去推一堵墻,墻和人都不動,不代表這個人的力氣有多大,而是代表他的力氣還不足以推倒這堵墻,看來剛才只是胖哥一個人在用力,了空并沒有用力去推他,我說呢一個法師境修士的力氣怎么會沒有一個普通的小鐵匠力氣大呢,萬幸這個世界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世界。
“小和尚,我還沒用全力呢,剛才只是熱身,我們再來比過。”云天河還沒玩夠呢,再者他吃了個暗虧,被了空偷襲摔了一跤,不依不饒地要和他再比試一次。
“誰再和你比力氣,誰就是傻子,這個死胖子的力氣怎么比以前還大了。”了空翻了一個很破壞高人氣質的白眼,心中暗道。
“胖哥,小師父已經手下留情了,就不要再糾纏了。”趙淇勸解道,她也是為了云天河著想,怕他惹惱了了空,會真的吃虧。
“他哪里手下留情了,明明就是比不過我,賴皮狗!”
“賴皮熊!”了空很是出乎趙淇意料地和云天河對噴起來。
“賴皮狗!”
“賴皮熊!”
……
不得已之下,趙淇只能硬著頭皮,頂著漫天飛舞的口水,終止了這場“狗熊大戰”,如果不勸阻他們的話,他們這對“狗熊”估計只能互噴到某一方口水耗盡才能結束。
親歷了一場“狗熊大戰”,趙淇倒是覺得這兩個人有點可愛了,就像是兩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尤其是了空,剛接觸的時候就像一個得道高僧,可遠觀而不可親近,現在反倒覺得他更親切了,就像是一下子從虛無縹緲的佛界回到了喧囂的俗世。
還是俗世更熱鬧一些。
云天河也沒了繼續炫耀他的大石床的興致,一個人氣呼呼地在前面走著,了空在后面帶著趙淇和趙藝畫繼續游覽西山寺,不時地還講述一些佛宗的小故事,趙淇和趙藝畫都是饒有興致地聽著,對了空不但佩服他的高深修為,更是對他言語中流露出來的精湛佛法感到敬佩。
自家小姐已經是人們口中稱贊的別人家的孩子了,跟前的小和尚恐怕已經到了別人家的孩子王這個級別了吧。趙藝畫的目光中閃爍著崇拜的小星星。
“什么味道?”云天河突然停了下來,鼻翼不斷地扇動著。
“沒什么味道啊。”趙藝畫學著云天河的樣子嗅了兩下,并沒有發現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這里沒有酒!”了空看到云天河走近禪房,臉色立刻大變,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喊道。
“好你個小和尚,原來你也不守清規啊!”云天河像是發現了什么大秘密一樣,一臉壞笑地說道。
云天河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走到了空身旁,摟著他的肩膀小聲嘀咕道:“兄弟,原來我們是同道中人啊,圣人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快點把你的酒拿出來,我們一起樂一下唄,如果你不交出來,就別怪兄弟我不講哥們義氣了,老和尚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他要是知道了你破了酒戒,你的和尚可就當不成了。”
云天河亂七八糟地借用圣人經典,連蒙帶騙地擠兌小和尚,想讓他把酒交出來。
“這里真沒有酒。”了空依舊矢口否認。
“小爺我的鼻子可是靈得很,衙門里的巡更犬的鼻子都沒我的好使,就算你挖地三尺,把酒藏起來我都能聞出來。”云天河自信地說道。
想了半天,了空一咬牙一跺腳說道:“我的猴兒酒就剩最后一點了,只能分你一半,但是你得答應我不許向我師兄告密,否則我們一拍兩散,我寧可被師兄逐出西山寺也不會分你一滴。”
云天河一聽到是猴兒酒,眼睛瞪得滾圓,口水狂涌衣襟都被打濕了。
猴兒酒非常難得,是山中靈猴采集山果和百草所釀,猴兒酒的大名足以讓所有的酒鬼垂涎三尺,但是從來只聞其名,不見其蹤。
了空的猴兒酒不但味美,而且對修行大有裨益,了空也是在前來玄武城的途中機緣巧合之下,洗劫了一個猴類靈獸的庫存,才得了小半壺,偶爾喝一點用來輔助修行佛氣,為此他還被漫山遍野的猴子追殺了十幾個山頭。
猴兒酒雖好卻不能貪杯,這酒極易醉人,特別是了空的這壺由猴類靈獸釀造的佳釀,如果喝醉了沒有及時修行煉化的話,是極大地浪費。
云天河明顯是沒有修為的,也就沒有辦法煉化猴兒酒,給他喝純粹就是牛嚼牡丹,了空的心都在滴血,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為了更大的圖謀,了空只能忍痛假裝不小心讓他發現猴兒酒。
沒錯!了空就是故意讓他發現的。
起初,了空看到云天河的時候極為震驚,因為他和自己的好朋友長得一模一樣,他怕自己認錯了,于是故意阻攔他攀爬石佛和他比拼力氣,他召喚出不動明王的法相虛影都無法與他抗衡,他確定了云天河就是自己的好兄弟賴皮熊,那身怪力和賴皮勁讓他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斷。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被孟婆洗去了記憶,他骨子里的那股賴皮勁依然存在,那是他的本性與記憶無關。
了空是三年前被地藏王菩薩用大法力送到盤古仙洲來的,被一位西方的高僧收為弟子,收到師兄了塵的傳信,幾天前剛剛趕到玄武城。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云天河也到盤古仙洲來了,而且不但記憶全無,連修為都一點不剩,只剩下一身的怪力。
云天河的記憶是被孟婆用孟婆湯洗去的,對此他是愛莫能助,修為的話倒是能幫他想想辦法。
不過在此之前倒是可以先坑他一筆,于是了空就故意把他們帶到禪房附近,就是為了讓他能發現自己僅剩的猴兒酒,就算他沒有聞到,了空也會想辦法讓他發現的,至于怕他向師兄了塵告密,純粹就是一個借口,了塵那廝可沒少偷喝自己的猴兒酒。
了空到禪房里拿出了自己酒葫蘆,笑得像一只準備對雞窩里的小雞圖謀不軌的狐貍,搖著尾巴說道:“云施主,給你酒之前我還有一個條件。”
“少啰嗦,快說是什么條件?”了空的酒葫蘆拿出禪房走近之后,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讓云天河心癢癢地如同禁欲了十年的老色批一朝看到花姑娘那樣抓心撓肺,被酒香味迷住了心智的云天河別說一個條件了,就算是十個條件,他現在也會毫不猶疑地答應下來,至于事后還承不承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云施主是個好酒之人,想必肯定有不少美酒佳釀,我的條件就是你的存貨要分我一半。”了空圖窮匕見,賊兮兮地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沒問題!我的存貨肯定分你一半。”云天河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下來。
“口說無憑,你發誓!”了空躲開云天河過來搶酒葫蘆的手說道。
我有個屁的存貨,我要是有酒肯定不會留著過夜的,我要是有存貨,至于為了喝一口酒,起早貪黑地打鐵賣農具嗎?反正我一滴存酒都沒有,別說分你一半了,就是全都給你都行。
云天河毫無心理壓力地發下誓言。
他剛說完誓言就聽到頭上傳來陣陣悶雷聲。
“誓言成了,天道已經收到你的誓言了,如有違背,會被天道所棄,嚴重的話,會降下天罰,讓你魂飛魄散,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不會有,哈哈哈!你的存貨記住有我的一半,要是你不給的話,當心被雷劈哦!”了空也聽到了雷聲,開心地仰天大笑。
打雷不是很正常嗎?還天罰?少見多怪的玩意,切!小和尚是吃壞東西了吧。云天河心中對了空一頓鄙視。
“少啰嗦,拿來吧你。”在了空仰天大笑的時候,趁他不注意,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葫蘆,拔出塞子就往嘴里灌。
“你住嘴,別再喝了!說好的一半呢?你怎么耍賴皮,全給喝了。”了空剛反應過來,就看到葫蘆里的最后一滴猴兒酒沿著葫蘆嘴,搖晃了半天了之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落入了云天河的口中,痛心疾首地說道。
“我真傻,真的,當時如果我早點反應過來,或者早點找個酒壺提前分好,我的酒就不會全部被他搶走了,真的,我真傻。”低估了某個胖子無恥境界的了空心中悲痛萬分,魔怔一般地碎碎念。
如果無恥耍無賴也有境界劃分的話,眼前這個胖子的修為境界絕對是當世無敵手的絕高境界。
“嗝~~真好喝。”云天河打了個酒嗝,然后轟然倒地。
“胖哥,你怎么了?”趙淇見云天河突然倒地,連忙上前察看。
“死胖子嘴饞,把我的猴兒酒一口氣全給喝了,醉倒了而已,睡一覺就沒事了。猴兒酒奇烈無比,連我都只敢一次喝一小口,死胖子沒有修為,無法煉化,一次喝下去小半壺,不醉才怪呢。”了空解釋道,說著還踢了一腳躺在地上的云天河:“怎么不醉死你個賴皮熊。”
趙淇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打起呼嚕的云天河,果然是喝醉了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她還從來沒見過這么烈的酒,喝一口就能讓人立馬醉倒在地,要不是問到了一股讓人迷醉的酒香,她還以為了空是給云天河灌了一壺蒙汗藥呢。
這酒確實香,從云天河嘴里呼出來的酒氣都讓她這個不太好酒的人都口中生津了,她身后的趙藝畫閉著眼睛努力地吸著空中飄散的酒香,嘴里的口水都流到地上了。
這酒也確實烈,她問到一點稀薄的酒氣就讓她有些頭暈了,臉上泛起潮紅,就像是喝醉了一樣。
“了空師父,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他抬到床上休息一會,他這樣睡在地上會著涼的。”趙淇看向正在生悶氣的了空,男女有別,她一個女子不太好扶起云天河。
“哼!凍死他算了。”了空嘴里說著不管云天河,還是走到他跟前,扶起他的上半身說道:“他太沉了,跟死豬一樣,你們倆幫忙抬一下他的腳。”
趙淇和趙藝畫一人一邊抬起他的腿,三人合力把云天河抬到了了空的床上。
“真的跟死豬一樣,他吃什么長大的,怎么這么沉啊,連皮也這么硬。”放下云天河,趙藝畫甩了甩已經有些酸麻的胳膊,看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云天河,氣不打一處來,偷偷地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心思更加細密的趙淇意識到云天河可能真的有些不同尋常,他的身軀確實肥胖,但還沒到那種臃腫不堪的地步,給人的感覺更多的是壯,他的身軀卻是遠超出普通胖子的重量,他們三個修為不算低的修士抬他都很費勁,以至于出力最多的了空都凝出菩薩法相虛影才能抬動他。
藏龍臥虎的玄武城果然不簡單,這里肯定還有更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等待著她去挖掘。
再說另一邊被自己師弟坑了一把的了塵,手忙腳亂地翻過院墻之后,落在了隔壁的文廟里,整理了一下僧袍,重新掛好脖子上的念珠,確認自己的高僧形象還在之后,往文廟后面的小院中的茶幾走去。
“禿驢,今日怎么有興致跑到我這里來了?好好的大門不走,還要翻墻過來。”
一位穿著青色儒袍的老者正坐在院子里煮茶,紅泥小火爐,茶香迷人。
青色儒袍老者正是今日主持文廟參拜大典的廟祝顏準。
了塵走進來的時候,正趕上水開,了塵也不跟他客氣,自顧自地拿起茶幾上的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阿彌陀佛!今天天氣不錯,來找老朋友喝茶!嘖嘖,真不錯,一會走的時候給我包上二兩。”
“給我也包二兩。”另一邊的墻頭上,一個頂著雞窩頭的老道士也翻墻落進院子里,正是隔壁玄天觀的玄天道人。
“滾!”
“老窮酸,別那么小氣嘛。”玄天道人嬉皮笑臉地說道,也走到茶幾前坐下,拿起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牛鼻子說的對,老窮酸,做人別那么小氣嘛,大不了我用好東西和你換。”了塵在一旁附和道。
“你有什么好東西我還能不知道,除非你舍得用你手上的那串手持來換老夫的茶。”顏準慢條斯理地往小火爐中添加木炭,頭也不抬地說道。
“想得美,這串手持伴隨貧僧日日誦經已有二十年之久,早已褪去凡胎,換你二兩茶葉不是虧大了。”了塵說著把手腕上的手持用袖子遮了個嚴嚴實實。
“那你還有什么好東西能換?”
“貧僧的小師弟那里還有小半壺的猴兒酒,怎么樣?能否換二兩茶葉?”
顏準和玄天道人聽到有猴兒酒,喉頭都不自覺地動了一下,異口同聲地問道:
“當真?”
“這還有假?我已經親自品嘗過了。慚愧慚愧!沒辦法,誰讓我師弟實在是太客氣了,非要用猴兒酒來孝敬我這個師兄呢,我這個做師兄的實在沒法拒絕,為了不辜負小師弟的一片心意,只能無奈破了回酒戒。”了塵嘴里說著慚愧,實則臉上洋洋自得地說道。
“禿驢,少在這里裝大尾巴狼了,老道還不知道你?八成是你偷喝的。還破戒?你就是個酒肉和尚。”玄天道人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塵的真面目。
“等你拿來再說吧,你小師弟肯不肯拿出來還兩說呢,對了,你那個小師弟到底是什么來歷?”顏準不再聽了塵忽悠,轉而問起了空的來歷。
“小師弟是貧僧的師父三年前新收的弟子,據說是某位高僧大德的轉世之身,貧僧將他叫過來,是想讓他接手西山寺的。”了塵喝了一口茶,對顏準和玄天道人說起了空的來歷。
“你想好了?”玄天道人收起了臉上的嬉皮笑臉,嚴肅地問道。
“貧僧的年紀比你們倆都要大,如今遲遲不能進入三藏境,大限已經不遠了,必須要提前籌劃好轉世了。西山的地脈之氣對我等的幫助已經很小了,如果再沒有機緣,貧僧只能選擇轉世了。”
“你找我們是想讓我們同意讓了空接替你的位置?”顏準說道。
了塵點點頭說道:“當初我們三人是約定好了的,如果要找人接替,必須三家都同意才行。”
“老道我沒異議。”
“老夫也沒異議。”
“阿彌陀佛!多謝二位了,以后還要拜托兩位多多照拂一下貧僧的小師弟。”了塵雙手合什說道。
“我們三人幾十年的老友了,這么客氣做什么。”顏準回了一個儒生揖禮,聽到老友要準備轉世了,幾十年的老友了,心中不禁有些悲傷,同時也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他的年紀同樣也不小了,如果不能跨過那一步,同樣要去轉世,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雖說修煉之人,壽命比一般人要長,可是他們歲數已然不小,再不突破,就都要想辦法轉世去了,轉世的風險很大,不說修為要重新積累,還有記憶磨滅的風險,如果不能覺醒前世的記憶,那他們就真的要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牛鼻子,你怎么也跑過來了?貧僧今天過來也只是臨時起意,并非特意來找你們的。”了塵奇怪地問道。
“今天那個小無賴跑來問老道玄天觀為什么和文廟還有西山寺建在一起的問題,老道自然是不能告訴他,怕他再來煩我,老道把他打發走了之后,跑到老窮酸這里來躲清凈了。”
“你是怎么打發他的?”了塵似乎想到了什么。
“老道讓他去問你啊。”玄天道人一臉天真地說道。
“不當人子!”顏準一針見血地說道。
“無恥!怪不得那個小無賴會突然跑到貧僧的西山寺來呢,原來是牛鼻子你干的好事。貧僧知道他一來準沒好事,也是特意跑過來躲清凈的。”了塵指著玄天道人罵道。
“糟了!”顏準突然一拍大腿,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猴兒酒!”了塵也立馬反應過來。
“那個小無賴最是好酒,他那個鼻子比狗還靈,只要讓他進了西山寺,猴兒酒必定難逃毒手!老道為什么要嘴賤讓他去找禿驢啊。讓你嘴賤!”玄天道人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
“快!快去西山寺,說不定還能搶救一下。”顏準說著身形一閃,浩然正氣一閃,施展咫尺天涯的神通往西山寺趕去。
了塵和玄天道人也是各自施法緊跟其后。
三人趕到西山寺的禪房外,看到地上的酒葫蘆,不由得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