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買單。”
“我們這是飯店,不賣被單!”
俞再非很尷尬,這個年代還沒有普遍到小飯店,都有這種術語……
摸了摸口袋,什么也沒有摸到。
現在這個年代,貨幣還沒有膨脹起來,人均工資不過幾十元,因此,俞再非這個年紀,家里并不會特別大方到,給多少零花錢。
可能一個月也就一兩塊錢,他想不起這個時候,自己是因為什么出的門,但是,沒有帶錢……
陳清韻在注意著他,看他摸口袋的動作,加上穿著校服,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小聲又無語的問道:“你不會也沒帶錢吧?”
“呵呵……”
俞再非無言以對,本來并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重生到19歲時,自然也沒在意請客花不花錢,他本來帶著手機的。
可誰知道,手機沒了,年代變了,一切都變了,自己還是一無所有的高中生!
“那怎么辦啊!”女孩小臉皺了起來。
“要不……”俞再非本想說自己回家拿的。
先不說女孩不會同意,萬一你走了不回來怎么辦,其次,回家的話,還是要找一找的,只能大概記得一些。
幾十年的變遷,工作的忙碌,哪能那么準確記住高中時期的家。
“算了,我今天真是倒霉。”陳清韻瞪了他一眼,站起身道:“你在這等我一會。”
也就是多年商場鍛煉,臉皮夠厚,要不然俞再非的臉色,絕對通紅一片。
沒多久,陳清韻就回來了,結賬離開。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忘記帶錢了。”出門之后,俞再非連忙道歉。
“哼,也就是今天運氣還不算太差,剛出門就撿到錢了,要不然,我家離這可遠呢。”陳清韻有些小驕傲道。
“撿?撿錢?”
陳清韻哼哼兩聲,并沒有正面回答。
“下次,我一定請你吃飯。”兩人來到一個路口,俞再非歉意道。
“算了吧。”陳清韻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騎上車子就離開了。
俞再非一個人走在街道上,遠去的回憶點點浮現腦海,雖然有很多地方還是陌生。
他所在的地方是個城鎮,幾年后這里被市里規劃成了區,建了工業園區。
自那以后,周圍的村子都開始富了起來,因此,他對這里既熟悉,又很陌生。
最后不得不問一下路,這才順利找到自己村子,到了村子之后,才感覺不到任何陌生。
畢竟,就算再怎么變化,從小就在這長大的,那是刻在記憶深處的東西。
在村里的土路上走著,路邊坐著的,站著的,滿滿都是熟悉的身影。
一個個打招呼,閑聊幾句,俞再非心里僅存的一些恐懼,也被這濃濃鄉情沖散了。
‘十幾年之后,這樣的鄉村親情,就變淡了很多啊!’俞再非一邊打招呼,一邊憂傷的感嘆著。
路在腳下,走著走著就到了自己家門口,木板拼成的簡易院門,院里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那低矮的藍瓦房,院中的壓水井。
每一樣都充滿回憶,每一樣,都讓他有些控制不住眼淚。
哪能想到,自己今生還有幸,再重溫一次。
“死魚,你回來了?”
一道聲音打斷俞再非的思緒,一個女孩推開半開的院門,天然的小臉上,充滿鄙視,其中還隱藏著關心,只是,如果俞再非真是19歲,絕對看不出來。
“爸媽說你幾句,還離家出走,走就走唄,你回來干啥?有本事就別回來啊!”
說話的是俞再非的妹妹,俞菲!
兄妹倆的名字,很多人知道之后都……
因為俞再非的父母,相對來說更喜歡女孩,懷俞再非的時候,根據孕期癥狀,很多人都說是個女孩。
因此,俞菲這個名字早就定下來了,結果可想而知,生了一個男孩。
俞再非父母在取名字方面,著實沒有天賦,女孩沒了,換了個男孩,所以就在名字中間加了個‘再’。
俞再非曾經懷疑過,是不是在他之前,還有個哥哥,所以他才叫俞再非……
通過俞菲的話,俞再非這才想起來,為什么這個時期自己不在家待著,反而去鎮子上。
在這個時期的農村,除了種地獲取收入之外,大多數都是干些泥瓦匠的工作,來維持家用。
像是工廠、外出打工之類的,其實很少,他們這個村子攏共就兩個在工廠上班的,還都是當兵轉業回來,被分配的工作。
而泥瓦匠的工資,每天只有幾毛錢,如此,每個月還要澆地,夏秋之際還要收割農作物。
算下來,一個月最多只有十塊錢的工資。
靠這點工資,加上農作物的收入,想要維持兩個高中生上學,實在是艱難。
因此,俞再非父母和他商量,想讓他上完高中,不再考大學,和妹妹俞菲比起來,他的成績確實差的太多,就算勉強考上大學,也是個一般的大學。
俞菲就不同了,以她的成績,雖然一大、二大上不了,但也不會差太多。
父母從小對妹妹的寵愛,俞再非本就有怨言,這個時候讓他停考,一時沖動就離家出走了。
沖動之下的錯誤決定,也難怪他沒帶錢。
前世的他,是在朋友的幫助下,直接去南方打工,直到四五年之后,自己開了公司,這才回家。
他妹妹俞菲,是在考上大學之后,才知道俞再非離家出走的原因,為此還責怪過父母。
因為這件事,兄妹倆本就不是很好的關系,徹底破裂,后來兩人都想修復,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一直到俞再非重生前,兩人的關系還處于再婚父母帶過來,那種的兄妹情。
很多情感都是這樣,一旦出現裂痕,修復得再完美,裂痕依舊在。
而現在,不知情的俞再非,并沒有離家出走,歷史已經變遷。
看到妹妹隱藏很深的關心,俞再非險些淚流滿面,家人,是他心里最深的痛!
他恨過自己當年不懂事,極力的修復和家人的感情,可惜的是,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疙瘩。
俞再非正不知道怎么開口,俞母聽到說話的聲音,匆忙從房間走出來。
從神情中可以看出,雖然不知道俞再非離開多長時間,家里人可是被嚇到了。
“你個死小子,還知道回來啊,你怎么不死外邊!”俞母一邊關心的數落著,一邊大步走過來。
父母的感情就這樣,哪怕心里關心上火,嘴上絕對不會正常表達出來,必然帶著特有的關心口吻。
“媽,您慢點。”俞再非緊走幾步扶著母親,一邊道:“我出去辦點事,有點急,讓您擔心了。”
俞再非的動作和話語,像是時間暫停的按鍵,母親和妹妹都愣住了。
她們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俞再非,平時就算不和母親頂嘴,也絕對不會說話這么恭敬。
這是一種常態,很少有孩子和父母說話時,用上敬語,態度如此恭敬的。
又何況,俞再非攙扶的動作,俞母頗為不自在。
本來還想數落幾句,現在都啞言了。
“死魚,你是不是吃錯藥了?”些許驚訝之后,俞菲鄙視道。
按以前俞再非的性格,肯定直接懟回去,但現在,確是笑著說道:“是啊,吃錯藥了,你再給哥買點?”
然后回過頭,對母親說道:“媽,您別生氣了,是我不對,以后絕對不會再這樣。”
“啊,好,好。”
俞母已經不知道說什么了,她都想摸摸孩子的額頭,是不是發燒了。
但這樣的變化,雖然有些不自在,心里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乎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