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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書

燒餅記(下)

洛克書 清澈小耳朵 1325 2021-08-29 23:24:04

  二叔家在前院,幾間房都是自家的,環繞著中間的果樹。白天陽光沐浴著前院,院子里顯得格外溫暖。夜晚也可以看見閃爍的星星,尤其是那白玉盤般的月亮散發出的白月光把前院照了個清。洛克有時晚飯后會到前院玩,去一次阿黃便汪幾聲。因為前院過道窄,想要進前院得先過了阿黃這關,所以每次都得二嬸出來攔著,洛克才能進了宅內,二嬸繼續收拾著房間。沒錯,收拾!二嬸回來就天晚了,那會兒還得準備晚飯。就像現在大城市漂泊的人,下班后回到家就很晚了。雖然在廠子里累了一天,但是晚上這頓飯還是得現做,更得好好吃。因為還得等二叔回來后才能燒菜,提前做熟的菜,二叔回來后再熱也不好吃了,所以二嬸再累也要等二叔回來后再去燒菜。二叔總愛逗我,我親還懂事,老院兒的人都喜歡。二叔吃飯時總愛喝那么一小口二鍋頭。二叔用筷子蘸了點兒二鍋頭讓我嘗了下,我的臉便熱的泛紅,嘴里那叫一個辣,小手在嘴前煽個不停。二嬸給了塊兒糖,讓我喝了些水,這才緩過勁兒來。電視開演了,悟空……悟空……

  二叔家這日子就么過著。雖然累,毛錢也不多,但是人也充實,有時也樂樂呵呵的,這日子讓人心里感覺踏實。若是遇到再煩惱的事,每天回去嘬那么一小口,吃上一頓熱乎飯,這煩惱便煙消云散了。明兒個見亮,該干嘛干嘛。

  可這日子也沒讓人踏實過幾年,二叔家便來事了。90年代的下崗潮把二叔家也拉了進去。這天二叔下班后回到家,臉上也沒有了往日的笑容,平平靜靜的面無表情。二嬸問:“咱們這個小地方也要落實了?”二叔說:“嗯,這日子要難過了,咱們這老百姓難?。 币恍┨旌?,二叔單位破產了,二叔只能買斷了工齡,拿著給的“點兒”回家了。二嬸也開始犯愁,這家里的日子難??!孩子還要上學……日子艱難的過著。一些日子后,聽說二叔又找了份差事,就是個臨活兒。二叔想起后院有房子空著,想著做點兒什么營生??梢眠@房子得與老奶奶商量,三叔三嬸也得樂意。為嘛!雖然老奶奶同意了,但是三叔家不服氣。所以這日后兩家因此吵過,鬧過,甚至干過仗!

  二叔二嬸面活兒好,所以投了些錢,便在后院打起了燒餅??烧l曾想這燒餅沒那么簡單!半夜兩三點就得忙活,這燒餅軟了硬了都是事,這事事真是開頭難??!可既然干起來了,那你就得拉的下臉,推著老自行車,俗稱大二八,往哪一放!后座上的笸籮也得夠份量,刮風時得立的??!這也是底氣!開頭吆喝的聲兒小,燒餅也就那么回事,肯定賣不完!回去后二叔和二嬸就琢磨打燒餅,打燒餅的面粉用多少、水和油用多少,還有這火候咱得記,咱得一次次試!記本上!兩人卯足了勁兒堅持著,遇到困難了,再咬咬牙,再想法子!一些日子后,二叔和二嬸琢磨出道了,也有經驗了,打出的燒餅也有起色了,二叔也拉的下臉了,可總有些人挑啊,這口味兒確實得換換。

  有了……燒餅形狀有長的一層一層的,圓的一圈圈的螺旋狀??谖秲河刑鸬?,咸的!甜的又分白糖的,紅糖的。油酥的又分糖酥的,咸酥的。這燒餅才叫一個全活兒。那人來了圍一圈,一圈又一圈,這打燒餅成了!二叔家這日子也有活頭兒了,孩子上學也不愁了。

  雖然二叔家日子恢復如常,但是二叔二嬸的身體也不如從前了。打燒餅的日子沒白天沒黑夜的,再好的身子也經不住這么熬!晚上二叔做完活回來了,二嬸像從前那樣燒起了菜,可到了吃飯時嬸子坐不下了。二嬸說“我這腰疼,又動不了了?!倍逭f:“你別動,我扶你慢慢坐下,咱歇歇吧。”電視里響起了國歌,今晚的星星多么閃耀,月亮也那么明亮,前院被照了個清兒,就連阿黃也借著月光向前走了幾步,它也要聽國歌!國歌!

  天見亮了,“喔喔喔……”一聲啼鳴回蕩在老院兒!二叔穿著灰色布衣推著老二八自行車在前面走,二嬸扶著老二八自行車的后座在后面走,倆人帶著一笸籮燒餅開始了一天的營生,就為了活頭兒。

  “賣……燒餅嘞……甜燒餅,咸燒餅,油酥燒餅嘞!”這吆喝是希望,這吆喝是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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