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從年輕超凡的胸膛綻放開,噗嗤一聲,陰影抽出長刀,抖掉上面沾著的血跡,邁步走向地上睡容祥和的少年。
左胸被直接貫穿,體內血液的快速流失,讓那個本該有著光明前程的D級超凡者,呼吸逐漸衰弱,意識也開始模糊。
“咔咔咔...”
人形陰影嗓子里發出古怪的聲音,步伐也隨之有些凝滯,只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那張如夜幕般深邃的臉,長出一幅完整的五官。
白四相持刀,扭頭看了眼僅余廢墟的住院部大樓,譏諷笑道:“連那姓路的都做不到的事情,你魏文龍也配?”
當年他被通緝,能躲過了一干B級與C級強者的追殺,靠的是實力與運氣。
但從那位路人甲手中逃脫,卻是依靠著一門,在機緣巧合下覺醒的第二超凡能力。
暗影化身。
當然,為此白四相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被毀去一道化身不說,還從B級跌落到了C級。
不過今天這能力,又一次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白四相可以感應到,他的那具暗影化身,雖然受創嚴重,但并沒有被徹底毀滅。
換言之,他依舊還有三條命。
忽然,樓棟倒塌的廢墟里,傳來一些奇怪的動靜,仿佛是里面有東西在拼命的往外鉆。
白四相臉色微變,猛地握緊手里的長刀,朝少年的心口狠狠刺下去。
“住手!”
刀尖在曹則胸膛心臟的位置停下,陰影白四相不敢置信的扭頭,顫聲道:“怎么可能?”
身后的廢墟坑里,劉明遠與魏文龍攙扶而行。
前者僅剩的一條完好手臂,下方拖拽著一具殘破身軀。
白四相的肉身,被劉明遠狠狠踩在腳下,這個極度虛弱的邋遢漢子,用最嚴肅的語氣說道:“你再敢動一下,我就殺了他。”
“少嚇唬人了。”
白四相神色平靜,冷漠道:“好不容易存活下來,就該更加惜命。”
這兩人殺不了自己。
他們能夠僥幸活下來,八成是靠著魏文龍的烏龜殼能力,扛下了絕大部分沖擊。
但后續從廢墟里挖出來,已經掏空了劉明遠最后的氣力。
他們現在不過是在裝腔作勢罷了。
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吸入太多煙塵的緣故,魏文龍劇烈咳嗽一陣,從懷里掏出一枚長柄手榴彈。
“小劉,嘗過這玩意兒味道沒?”
劉明遠看了眼老人,沒好氣道:“嘗過的話,我還能全須全尾的站在這嗎?”
“想嘗嘗不?”魏文龍接著又問。
“倒是可以試上一試。”
劉明遠艱難抬起手掌,拉住手榴彈尾端的拉環,沖白四相笑道:“老王八蛋,你敢試試嗎?”
白四相冷著臉道:“我死不了,但你們都會死,就為了這么個普通的少年,值得搭上兩位C級強者的性命?”
“普通?”劉明遠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恍然之意,輕笑道:“你口中的這個少年,他可半點不普通,這一點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劉小子,老子怎么聽著這里面有事。”魏文龍呼吸困難,依舊忍不住疑惑道。
劉明遠笑道:“呵呵,魏老,如果今天能夠活下來,我再好好跟您講解這里頭的秘辛。”
“那不行,到了地下你也得跟老子說清楚。”
“只要能在地獄碰見,說啥都成。”
“滾你的蛋,老子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跟你這小王八羔子碰不見。”
魏文龍罵罵咧咧,卻見白四相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倒不是擔心自己的本體被毀壞,實際上他的四具身體,并沒有主次之分。
只要超凡本源還在,就可以靠著水磨工夫,一點一點修補回來。
一顆舊戰爭時代的老式手榴彈,可比不上毀滅級靈能武器的殺傷力,傷不到化身本源。
白四相冷聲道:“我的耐心有限,再不趕緊離開,真的會死的。”
“那正好,反正老子早就活得不耐煩了。”
魏文龍不屑的撇嘴,隨后示意身邊的劉明遠表清態度,后者不悅的回了個眼神。
劉明遠語氣不快不慢道:“我雖然還沒活夠,但你真要殺曹則的話,我不介意死上一回。”
“你在包庇一個罪犯?以他犯下的罪行,早就該死上千次萬次了,昌城的執法態度,已經墮落到這種程度了嗎?”
白四相的話,讓魏文龍目光微凜,看向劉明遠,眼神中帶著質詢。
一個罪大惡極的兇徒,可不值得他們倆白白搭上性命。
“魏老。”
劉明遠喘了口粗氣,繼續道:“他的確有過錯,但依然是昌城公民,所享有的一切權益,任何人都無權私下剝奪。”
“包括,生命!”
他沒有說出曹則可能是被冤枉的,因為沒有證據,在這個前提下,任何人給予肯定的判斷,都是不公正的。
身為執法者,劉明遠心中緊守著一條紅線。
他所說曹則的過錯,指的是這少年明知會有危險到來,卻并未提前做出預警。
這種行為,有些越線了。
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在這里,只有一個崔七的話,那么中心醫院,勢必要出現重大傷亡。
“權益?可笑!”
白四相目光冷徹,忽然轉頭,看向遠處街道的盡頭。
那里有人在快速奔跑,有人在咆哮追趕。
沒過多久,又一道人形陰影趕到,手里拎著個昏迷不醒的少年。
崔七撞碎了身前的水泥墻壁,死死盯住那人影,雙目赤紅道:“放下我家少爺!”
白四相心念微動,人影手中漆黑長刀,瞬間抵在崔佑咽喉處。
“二選一,劉隊長,做決定吧。”
“把我家少爺放了!”
崔七氣息暴亂,守護崔佑是他的使命,他不可能把少爺的性命交到旁人的手里。
白四相眼神一厲,長刀在崔佑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極淺,但已經足夠震懾崔七了。
這個虎背熊腰的漢子,滿眼哀求的看向劉明遠:“劉隊長,選我家少爺,求求你,少爺不能死,他是主人在世上唯一的血脈,請您一定要讓他活下去。”
“你是要我讓曹則去死嗎?”
劉明遠語氣冷漠:“曹則就不是他父母的血脈?他難道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沒有誰是應該死的。”
劉明遠說罷,就拉動了手里的拉環。
做這種決定有違他的本心,所以他不會選,也沒資格選,大不了到了地下,給你崔佑磕頭下跪,哪怕舔腳底板都行。
活著的時候,他不會動用自己手中的權力,選擇任何一個人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