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
一覺睡醒。
方松是于七點左右的日落時分干完客棧里的晚飯的。
現在一覺睡到什么時候了，他自己也不清楚。
“為什么這么餓啊。”
客棧里的東西哪比得上龍卿閣請的山珍海味，他承認他挑食了。
再加上那個時候莫名的困。
可能是經歷太多，又強行使用系統刷熟練度的原因。
昨天一天刷了入門三十多點熟練度。
早上十點用了，后來那二十點又保了兩天的值。
現在是零。
“我好餓啊。”
方松雙眼發暈似的爬了起來。
趴在窗戶上看了看外面。
一片漆黑。
心里頓時一個咯噔。
“完了。”
掙扎片刻后。
夜晚的街道上出現了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
“從客棧西行百二十步，便得一小片竹林，窮其林便得一小巷，復前行，窮其小巷，便得。”
像是花費了全部的力氣。
方松佝僂著身體，感覺自己閉著眼能飄起來，但好在是到了。
【玉簫閣】
靠近，搖晃著靠近。
‘啪嘰。’
方松摔倒在地，對著門口發出最后的吶喊。
“姐姐，你弟弟要餓死了啊！”
說罷，兩眼一翻，暈倒過去。
【你的挨餓熟練度已達到入門級別……】
……
老鴇做了個夢。
夢到她剛及笄的時候，父親欠了賭債，一個而立之年的書生替她家還了，于是她父親把她送了過去。
“池語遲嗎？倒是個好名字。”
書生很有禮貌，并沒有直接將她納入門下，反而對她相敬如賓。
在此期間，書生曾多次奉勸池語遲，可以先欠著錢，以后若是發達了，再還上的。
池語遲只道自己不過是個姑娘身子，在這重男輕女還未過去的年代，出頭怕是難極了。
最讓人害怕的，卻是她那賭鬼父親。
還不如乖乖做書生的妻子，每天起碼能過上和普通人一樣的生活。
一來二去，在一個夜晚，兩人卻也還是成了。
是池語遲主動的。
那次，書生醒后，眼里是無盡的悔意。
他很突然的，一掌將池語遲打醒了。
池語遲捂著臉，不解的落了淚。
“你可知從不喝酒的我，為何要喝酒嗎？”書生紅著眼吼道，這讓池語遲一陣陣顫抖。
他從不這樣的。
“我只是看你可憐，就像我有個嗜酒的父親一樣，你有個嗜賭的爹！”書生憤怒的錘床。
“你為什么要這樣作踐自己啊？我為你聯系了好友，欠下了人情，想讓你去一外鄉遠近聞名的善良富貴人家家中做活，他家中就一根獨苗，你又如此如花似玉，你們難道還不能成嗎？”
“你要是當了他家中小妾，以后，還會累死累活嗎？以后你的孩子還會和我們一樣，有一個爛如泥一樣的父親嗎？！”
書生竭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全身上下憤怒的發顫：“現在好了，一切都毀了。我有什么能力養活你和孩子？靠我這三天都歇不開鍋的家嗎？”
他顫抖著，一個諾大的漢子淚落。
“我不想啊，我不想我自己的孩子和我兒時一樣恨自己的父親，我不想我心愛的人，和我一起受苦啊。”
池語遲不懂。
她只覺得害怕。
害怕自己以為能過一輩子的人突然變了。
害怕，因為他猙獰的模樣像極了她的父親。
書生將所有情緒發泄出來后，變得特別冷漠。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銀子也不用你還了，有多遠走多遠。”
他推攘著池語遲的身體，將剛破瓜一夜的她丟棄在了雨幕中。
書生開始收拾起了行李。
老鴇在雨幕中看著這一幕幕的發生。
看著他將房屋地契賣出，看著池語遲無力的挽留，看著她回家后因父親的打罵跑出家門，看著她被人拐賣，賣至青樓。
看著她因上好的臉蛋和身材，爬到了花魁。
看著她因托付人尋找卻一直沒有書生音訊而失神。
看著她雪藏起那百兩可以贖身的銀子，看著她一天天變老，心一天天變冷。
直到那雙眼睛的出現。
和自己當初一樣的眼睛。
他看著年老色黃的自己輕輕喚了聲。
“姐姐，你弟弟要餓死了啊！”
“！？”
池語遲霍然從柜臺上爬了起來。
她非常激動的朝四周望了望。
沒有人。
她溫熱起來的心又瞬間冷了下去。
“是我，出現幻覺了嗎。”
池語遲摸著自己的臉，揉了揉。
“唉，都多大的人了，還對那段感情抱有期望。”
夜風太大了，冷的讓她有些顫，于是，她一步步行至大門前，打算將門關上。
一個身影趴在地上。
池語遲心臟猛然跳了一下。
多么熟悉的臉。
“那不是夢！”
她恍然，一邊伸手去扶，一邊高聲叫那幾個未接客的姑娘。
“小萌，筱夢，快來救人！”
……
“天寒地凍，小心火燭～。”
打更人拿著打更物件一慢三快的敲打了四下，表示如今已經四更天了，也就是丑時，凌晨一到三點的樣子。
路過玉簫閣的時候，他悄咪咪往里邊瞅了一眼。
“娘希匹，這群達官貴人，這個時間點了都還不消停。”
探頭望去，卻見一面色蒼白，生的極為好看的小伙子正被一群香香艷艷半披著薄紗的女子們圍著。
那里邊，管她是小的大的，肥的瘦的全都有。
更夫連忙收回腦袋抹了把臉。
“見鬼了！”
他收起家伙什，趁著月色，連忙輕腳輕步的逃了，生怕后面那堆玩意兒追上。
聽他師傅說，以前在深更半夜之時，總有群香艷女子將路過的男人帶進去，第二天卻只能見到一具被榨干了的尸體。
那尸體嘴上還叼著一個煙斗，值不少錢。
呸呸呸，現在是想那事的時候嗎。
快跑！
更夫頭也不回的跑了。
玉簫閣內。
“語姐姐，這么俊的小公子是誰呀。”
“我猜可能是語姐年輕時留下的孩子，哈哈哈。”
“討打！快，小夢，把她衣裳扒下來。”
“哎呀哎呀，錯了嘛～。”
于一陣嬉鬧的聲音中，方松漸漸蘇醒。
第一感是一陣沖入大腦的胭脂味道。
然后，是睜開眼后看到的形形色色的女子。
“媽耶，我怕是已經餓死了來到了天堂。”方松呆呆說道。
一陣小姐姐們捂著嘴笑得合不攏來。
只見池語遲抬手壓了壓聲音，清了清嗓子笑道：“弟弟終于來了，自那日后可讓我好等。”
方松定睛一看，才發現池語遲坐在百花爛漫中，笑靨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