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歡暢的旋律伴隨著交談的細語,這個輕吧的環境很符合瑞斯的理想之地。
只有夜晚,聚在一起玩樂的人群才能給她輕松感。
這里是保守派的地盤,還在上學的學生們都是信奉基督的孩子。
雖然有許多關于教廷的丑聞,但也是僅存的守序之地。
沒有放浪形骸,沒有槍支暴力,沒有吸食過量毒品的小年輕。
暴力與犯罪稀少,這幾乎對瑞斯來說就是天堂了。
她逃離了因紐,逃離了HDC,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讓她浪費余生的歸處。
在那次集體失蹤事件后,瑞斯所在的小組雖然沒有承擔主要責任,可也被辭退。
而她在因紐唯一的朋友,伊力夏也失蹤了。
聯邦給了她一筆錢,讓她滾出了那個隊伍。昔日的同事也都沒有再聯系,瑞斯有些累了。
她發誓要讓超凡者付出代價,可這個誓言在她成為超凡者后,就幾乎被她拋棄了,特別是在聯邦科學研究院見到了那些超階超凡。
很難想象,她們是同一個星球上的同一物種。
速度突破數倍,數十倍音速,身軀的強度,連鉆地導彈都無法透過皮膚,超強的感官可以觀測到聯邦大部分地區的一切,輕輕松松就能將過超過十萬噸的巨型航母舉過頭頂。
那個被稱作克齊少將的軍方超階超凡者,是名副其實的怪物。
瑞斯實在想象不到她的悲泣之人要如何同這樣的怪物對抗。
離開,逃避,尋歡作樂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瑞斯抓起了玻璃杯,威士忌與伏特加的混合物是她的最愛。
原本這家輕吧的老板尼特是不愿意賣給她烈酒的。
在瑞斯自曝了身份了,才勉強同意,且在見到了瑞斯良好的酒品后。
他們成為了朋友。
寬松的吊帶雙肩褲遮掩不住瑞斯的身材,而凌厲與醉酒的氣質吸引著在場的大男孩與女孩們。
但沒有人去和瑞斯搭訕,因為在之前,瑞斯當著所有人的面,毫不費力的將三個挑事者扔飛出輕吧的大門。
萊特與她的老伙計們隨便靠在輕吧的過道里,聽著純白無邪,只有歡笑的對話,偶爾也會向瑞斯舉杯。
瑞斯沒有回敬,她又大口咽下了一杯烈酒,刺激的酒精沖擊著她的胃,她的腦,她的心。
麻痹與幻覺配合繚繞的酒氣,抹去了她昔日的記憶。
那個狼人與魔劍士死了沒有?瑞斯也想過這個問題。
可她已經不想去思考了。
比起曾經歷過更多絕望的人,她能活下來已經是莫大的幸運,雖然依靠的是他人的犧牲。
“嘿,我說瑞斯,你再喝下去,尼特老爹我就該趕人了。”
“這里不是專門喝酒的地方,為什么不去熱鬧的酒吧,偏要在老尼特這里喝烈酒。”
“老尼特,別裝白蓮花了,不就是這些天喝了些你的藏品嗎?”
瑞斯撇了撇嘴,又一口干了杯中的烈酒,也只有超凡者敢這樣喝了,雖然瑞斯不是什么肉體側超凡,但悲泣之人帶給她的肉體強化,也能讓她輕松拎起幾個壯漢與喝下幾瓶混裝烈酒。
尼特笑了笑,這個小姑娘第一次來他開的輕吧時,嚇了他一跳,他見過那種人,那種極致陰郁,目光散亂,不愿意與人交流的人。
那類人大多都自殺了。
幸好,老尼特覺得他的烈酒拯救了這個嚷嚷著自己是超凡者的小姑娘,雖然她也可能是超凡者,就是了。
但老尼特不在乎,風風雨雨這么多年,他什么都見過了,更不會害怕一個隨時可能自殺的超凡者。
摸了一把胡須,老尼特叫嚷了起來:“尼莫!你跑哪去了?!三號桌要加一杯繽紛水彩!”
一個冒冒失失的年輕人,穿著酒保特有的服飾走了出來。
“哦,尼特老爹,這可不能怪我,廚房后面好像有些聲響。”
“什么聲響,讓你慌成這個鬼樣子。我去看看!。”
“要我幫忙嗎?尼特。”
“不用了瑞斯,早點回家吧,最近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哦。”
尼莫一直注視著瑞斯,眼神沒有從她沾著酒水的嘴唇邊離開。
瑞斯毫不在意的用手擦了擦。她一直都對男歡女愛不感興趣。
就連伊力夏那個絕美女人的求愛都被她拒絕了。
尼特從廚房后面走了出來。
“沒什么,不過是些死老鼠。快去給客人配酒,尼莫!”
“好的,尼特老爹。”
瑞斯有些奇怪,尼莫的眼神比以前更加有侵略性了,而且那股對她的色欲也消失了。
這小子又覺醒了什么新癖好?瑞斯搖了搖頭。
將錢放在了桌上,瑞斯與尼特打了招呼,就回她那狹小的公寓去了。
一路上的行人都避開了這個滿身酒氣的商裔女子,就算再美,也沒有人去攙扶,要知道瑞斯在這片街區早就打出名號了。
一般的男人都不敢接近她。
晃晃悠悠了二十分鐘后,瑞斯才想起她的鑰匙,忘在了尼特老爹的輕吧。
又一次回轉,尼特老爹的輕吧在巷子里的深處,獨特的溫馨招牌與幽深小巷格格不入。
瑞斯聞到了血腥味。
配合夜間寒風,她酒醒了,醉意全無。
輕吧的門是關著的,萊瑟與她的老伙計們再次化作了一大團扭曲的觸手,輕松打開了大門。
輕吧歡笑的人群已不見了蹤影,尼特老爹與尼莫也不在吧臺。血腥味卻更淡了,到了幾乎消失的地步。
微甜的氣味殘留在空氣中,與輕吧的酒水味道極為不同,瑞斯相較常人更加敏銳的感官分辨出了這種味道。
在聯邦科學研究院擔任守衛時,她接受過相關的訓練。
這是大劑量的安眠氣體才有的特殊味道。
輕微的眩暈感襲擊了她,萊瑟面帶微笑的用觸手幫她堵住了口鼻,過濾了氣體。
地面有拖拽的痕跡,一路延伸到了廚房。
有一些酒水撒落在地面,可以想象出,輕吧的客人們突然昏倒的場面,而吧臺也是一片狼藉。
瑞斯撥打了報警電話,在匯報了失蹤案后,輕吧的電力突然消失了。
舒緩的背景樂也停了下來。
瑞斯聽見了自己的呼吸聲。
她一步步的走向了廚房的門口,而廚房內點燃了一只蠟燭。
透過門上的小窗與黯淡的火光,她看見尼特老爹趴在一箱酒水上,大腿還在輕微的顫抖。
瑞斯讓萊瑟推開了廚房的門。
重力與力氣加速的斧頭,劈在了水泥地面,高高彈起。
瑞斯冷眼望著虎口流血,一臉輕松愉快的尼莫出現在了廚房門口。
他因為虎口撕裂而流著鮮血的右手上綁著一根透明的絲線,絲線的末端連接著尼特老爹的腳踝。
隨著尼莫的走動,尼特老爹的身體發生了輕微的移動,他趴在酒水箱上的頭,咕嚕咕嚕的滾到地面,仰面朝上。
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血水流淌到了瑞斯的腳下,她揉了揉臉龐,注意到了尼特頭顱的眼神。
“為什么要這么做。”
尼莫笑了,原本的輕松愉快變為了興奮,他的將斧頭舉過了頭頂,大聲的笑了起來。
“瑞斯,在你無趣的人生中,你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存活的意義嗎?尼特老爹收養了我,開辦了這家輕吧來支撐我們兩人的生活,這是他所喜愛的意義。”
“我討厭酒精,我討厭他們的虛假笑臉,我厭惡這里的一切,但我知道,這是支撐我生活的必要之物。”
“就在昨天,我領悟了一個道理。我對你的喜愛,是喜愛你的本身,還是你那性感的嘴唇?我對尼特的喜愛,是他圈養了我,還是我本能的服從?我帶著笑容服務客人,他們在我調酒時的雀躍,是對酒精的喜愛,還是對我的喜愛?”
“哈哈哈哈,沒有人能逃脫這個怪圈!除了我!”
“我喜歡的是你性感的嘴唇,熱愛的是對尼特的服從,客人們喜愛的是酒精的麻醉感!”
“我真正想要的,是關于欲望的放縱!”
“放縱你的欲望!這才是真實!”
“我聽得夠多了。”
萊瑟的觸手將尼莫裹住,舉在了半空。
“還有什么遺言嗎?”
瑞斯點起了香煙,她戒煙很久了。
“我依舊是喜歡你們的,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原諒我,瑞斯。”
觸手在縮緊,尼莫的四肢被瑞斯單獨勒斷,窒息與殘留的催眠氣體使他昏迷。
觸手將他輕輕的放在了地上,留著尼莫,是因為瑞斯需要更多的情報。
廚房的門口后放落著一個防毒面具,尼莫肯定就是靠這個用大量安眠氣體麻翻了所有的顧客與尼特。
瑞斯將尼特的頭顱撿起,放在了他的身龐,那漂亮的胡須染上了血漬。
她拉開了門口的電閘,廚房內的景象映入了瑞斯的眼簾。
一根高而長的木制支架上插滿了客人的人頭,每一個都被淋上了酒水。
最高處的支架空無一物,看來應該是尼特的頭顱原本在的位置。
成堆的尸體被散漫的堆砌在一角,他們的頭顱都被砍下。
一旁儲存酒水的低矮冰柜被打開,里面盛滿了酒水與客人的頭顱。
一具尸體的胸腔被完全打開,臟器與皮膚都被取走,只剩下肋骨。
肋骨上連接著琴弦,看起來才改造到一半。
瑞斯依稀記得,尼莫很喜歡各類樂器。
看來她打擾了一位藝術家,瑞斯自嘲的笑了笑,而尼莫的話回想在她心間。
她離開了滿是空氣清新劑味道的廚房,拿到了一瓶伏特加,坐在吧臺前一口又一口的喝著。
警察走進輕吧,向她詢問情況,她指了指廚房。
然后就是嘔吐與變得緊張的警察,他拿槍指著她。
瑞斯只是在喝著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