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后面山上的楓葉徹底紅了,到了一年之中最讓人惦記的季節。片片楓葉紅,片片楓葉飄,美是美矣,卻也不是每片楓葉都能找到自己最好的歸宿,反而大部分都只能跌落泥土,歸于塵埃,無聲無息。
研一的時候,因為討論學校運動會的報名與宣傳,辛莘認識了學校體育專業的一名男同學,關系一直不錯,辛莘還被約出去過兩回。在博士事件之后,女室友們把這個人的可能性也拿到臺面上開始了討論。
“辛莘,你好像認識體育專業的那個張某某吧?”一位室友拉開了討論的序幕。
“認識啊,怎么啦?”辛莘有點懵。
“看你們平常挺熟的,問問他有沒有戲啊?”
“他?”辛莘開始思考。
“看他的身材,雖然長得不矮,但也不很健碩,不像是搞體育的。”另一位發表自己的看法。
“他究竟是學什么方向的呀?”第三位接著發問。
“我不知道呢。”
“辛莘,你跟人家認識這么久了,怎么連這個都不清楚啊?”
“認識得是久,但也沒接觸過幾回好吧。每次都只是談談公事而已。”
“就沒談過一點私事?”
“干嗎要談私事啊?”
“那他有沒有女朋友,你打聽過沒有?”
“我為什么要打聽啊?我對他一直都沒那個想法啊。”辛莘覺得很奇怪。
“那你可不可以想想,如果他沒有女朋友,你會不會愿意跟他成為男女朋友?”
“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
“那你現在就好好想想。”
“是啊是啊,好好想想哈。”
在三位室友的一言一語、一唱一和中,辛莘開始了啟發后的思考。
隔天中午,體育生打來了電話。
“辛莘,下午有沒有時間,一起去爬爬山吧?”
“爬山?可以啊,正好幾天沒運動了。”辛莘沒有猶豫地答應了。
“那大概4點鐘的時候我到女生樓下等你?”
“好。”
室友們都聽到了,相互對視,神情不一。
“辛莘,感覺其實他對你挺有意思的,你下午正好可以問問哦。”一位室友干脆直抒胸臆。
“啊?……好。”
辛莘答應下來,繼續沉思前面她們拋下的問題,最后的結論是,沒什么感覺,但是問問還是可以的。
下午4點,辛莘在樓下見到體育生,居然只有一個人。
“今天怎么是你一個人啊?”辛莘直接問。
“去爬山又不是談工作,要那么多人干什么?”男生平淡地答,抬起腳向上山的小路走去。
“哦。”辛莘沒有多說什么,跟上去。
上山的時候,因為周邊大學的學生和居民來爬山搞運動的不少,兩個人又走得不慢,辛莘為了跟上速度,喘氣都來不及,所以兩個人都沒怎么說話,直到下山的時候,呼吸均勻了,才慢慢打破了沉默。
“唉,認識你這么久還不知道你是學什么的呢?”辛莘先開口。
“體育專業啊。”男生答。
“這個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專業方向,你這個樣子,不像是學體育的。”
“我學的是體育教育。”
“那你不會什么籃球、排球、乒乓球、羽毛球、跑步、跆拳道之類的啦?”
“我主修的是教育,研究體育教育理論的,你說的那些多多少少懂一些,但都不是很會,也不需要會。”男生眼睛始終直視前方。
“哦,原來是這樣啊。”辛莘再從后面仔細打量了一下男生的身材,然后開始思考關于他專業的問題。
然后,繼續一路無話。
雖然辛莘知道室友交代的最重要的問題還沒有問,但是這么直接地,她問不出口。
本來還想著下山后要不要一起吃個飯,但是體育生在途中接到一個電話,講了很長時間,下山后兩人就直接分開了,說是來了個同學,正好帶他到體育研究院去看看,而研究院與宿舍樓在大山出口相反的兩個方向。
辛莘不以為意,還暗暗松了一口氣。
回到宿舍,只有學霸在。
“回來了?”
“回來了。”
“這么快?”
“怎么了?”
“沒什么。”
“哦,洗澡了。”
學霸不是個多嘴的人,有些話也不會說。
晚上,其他兩位室友回來了。
“辛莘,爬山怎么樣啊?”一位問。
“沒怎么樣。”辛莘答。
“什么叫沒怎么樣?”另一位接著問。
“就爬了個山就回來了呀,還能怎么樣?”辛莘再答。
“沒一起吃飯嗎?”其中一位問。
“沒有,人家臨時來了同學,去體育研究院了,下山就分頭走了。”
“啊?”其中一位無比嘆息。
“那他有沒有女朋友啊,你問了沒?”另一位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呃,沒問,還沒來得及問。”
“那他對你有沒有意思啊?”
“我不知道。”
“那你對他有沒有意思?”
“暫時沒有,隨意。”
“啊。”
“真是。”
“你太不靠譜了。”
辛莘得到了一眾埋怨。
過了沒幾天,其中一位室友帶回來一個很有意思的消息。
“幫你問過了,那個張同學還沒找到女朋友。”
“那又怎樣?”辛莘很不上道。
“好像人家也正為這事著急呢。”
“那又怎樣?”
“抓緊點,試試看哪。哎。”對方甚是無奈。
“哦,知道了。”辛莘答應下來。
那以后,體育生又來喊辛莘出去過兩次,一次是和他的同學一起去打球,一次是兩人去河邊散步。
辛莘對體育生的做法感覺越來越奇怪,因為她越來越琢磨不到他究竟是抱著一個什么目的叫自己出去的。說是出于同學、朋友的關系一起出去玩,可自己明明跟他并沒有那么熟,也沒有那么友愛,何況一起出去玩的都是她不認識的他的同學和朋友;說是出于追求者的目的一起出去,每次見面的時候兩個人又不會談及什么相關的話題,甚至連話都說得不多。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整體的表現一直都很冷漠、很冷漠、很冷漠。
雖然出于對體育生的基本認知,辛莘知道他不會對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這樣的相處及感受讓她沒了興致,在確定了自己對這樣莫名其妙的做法、對這個莫名其妙的人真的沒有想法之后,辛莘的拒絕變得相當的直接。
被拒絕了兩次之后,體育生再也沒在辛莘面前出現。
不久以后,辛莘從上次消息靈通的室友那里聽到一個相當震撼的傳聞,“聽說他們體育學院的好些男研究生會在學校周邊的那片小房子去找小姐,說是年紀到了,解決生理需求。聽說那位張同學也去過。”
“辛莘,你知不知道這件事?”說完了,還不忘問一句。
“他的事情我怎么知道,跟他又不熟。”辛莘淡淡地回應。
“幸虧啊,幸虧。幸虧當時你沒跟他怎么樣。”
“話說,你是為什么不搭理他的?未卜先知,還是早有劣跡?”
“什么都沒有,就是知道我跟他沒戲而已。”
別人的生活方式,辛莘不想評價,何況對自己也沒有造成哪怕一點點現實的傷害,不管怎么樣,在對待自己這件事兒上,那個人不算是個品德敗壞的人,沒想岔,更沒做岔。
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