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師父！”周跡叫道。
“怎么這么激動，又不是十天半個月好幾年沒見。”須臾道，他轉向老烏龜，沒甚好臉色：
“敢說妖帝是偷金賊，你這膽子不小啊。”
三分冷笑，實在很有威懾力。
“哼，要是膽子小點，我還敢說出來這兩個字嗎？”
“不過，我怎么不明白呢？”周跡摸了摸腦袋，道：“做了妖帝之后，還有什么好偷的？”
不都睥睨天下，盡在掌握之中。
“這只是個說法罷了，他倒是沒偷什么，只是，總是偷偷摸摸的做些事情，所以被調侃著說的罷了。當然，這話怎么能告訴他呢。”
須臾聳肩：“瞞著又如何，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老烏龜依舊在杵藥，他哼道：“其實說你也不假，你確實是在做著偷金賊的事情。”
當當當，室內是老烏龜搗藥的聲音。
須臾盯著他，眼神里透著玩味：“我說，老家伙，你挺好玩的，我自己的東西，我找個地方埋起來怎么了？”
老烏龜也不讓著：“你都是君王了，還做著整天找地方藏財寶的事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藏私房錢呢。”
須臾很大爺地道：“我高興，我的財產，我自然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
周跡聽得目瞪口呆：“所以說，師父您以前真的經常，呃，找地方藏財寶？”
“嗯哼。”須臾非常洋氣地哼了一聲，非常得意：“那時候只是覺得好玩，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的，嘖嘖嘖……都說要未雨綢繆，老天誠不欺我，終有了派上用場的時候~”
老烏龜眼神瞇了瞇，甕聲甕氣道：“早知道就多宰你們一筆了，金片可不行，得好幾塊金磚。”
周跡聲音高了一度：“師父，你也忒黑心了，對別的妖，分文不取，對我就極盡壓榨。”
老烏龜眼神鄭重，在周跡和須臾身上回旋了幾次，道：
“不可能，以后你會明白的，大帝啊，他可不是簡單的妖，如果是簡單的妖，你覺得他能混到大帝這位置？一般的妖，給自己留一條后路就已經算是有打算之妖了，大帝的后路啊……至少有十幾條”
老烏龜搖搖頭，周跡從他的眼神之中讀到了一種欲說還休的敬佩膜拜，只是短暫的一瞬間。
隨后就像是懷春的少女似的，揣著的悸動心情都藏著掖著，生怕別人看出來似的按捺下去了情緒。
“老烏龜，難得你這么捧著我，我好多年沒聽你這么夸我了。”須臾心情甚好，茶壺自己傾倒，倒了滿滿一杯茶，他捏起茶杯，喝了一口。
口舌生香。
“那……”周跡忽然好奇道：“師父，須臾師父您，為什么會死呢，當然遭遇了什么，是天劫嗎？”
周跡直覺不是，因為如果是天劫的話，須臾沒必要不告訴他。
他發覺自己問的不是好問題，因為老烏龜搗藥的手頓了頓，看了須臾一眼，裝作沒聽到似的繼續搗藥。
而須臾則是手指在桌面上不停地敲打著。、
半天才道：“其實，為師也不確定。”
那一雙妖冶惑人的眼眸之中，似乎拂過什么不知名的情緒。
老烏龜道：“前塵往事，追究起來，難咯。”
須臾道：“老烏龜你不是說我肯定給自己留很多后路嗎，那我或許也早就想到了這個可能。千般萬般，我要先回去。”
“現在能回去嗎？”
須臾眉頭一挑，看傻子似的：“如果能的話，我還會在這里嗎？”
“也是。”老烏龜嗯了一聲：“自己從未收過徒弟，破天荒地收了個徒弟，還硬逼著我這老骨頭也收了個徒弟。”
須臾道：“你和老烏龜就是不實誠，分明心里高興得要死，就是嘴上不饒人，說得有多么不情愿似的。”
老烏龜沒說話，而是對著周跡道：
“把我房間里那口大鍋拿來，支好燒火。”
周跡指了指自己：“我，我嗎？這是要做飯了嗎？”
“是你，做飯？有意思，等下你不就知道了？”
……
周跡往內里走去，他把藥館的所有房間都找了一遍，終于在最里面的，秦與深的房間里找到了一口大鍋。
……
秦與深看著周跡離開的背影，眼神一斂，繼續搗了兩下藥。
他的研缽里還有部分整塊的藥材，結果下一秒，忽然變成了粉末。
“我可沒說要你幫我。”秦與深放下玉棒子道。
“我真搞不懂你這老家伙，好好的法術不用，非要上手。”須臾沒覺得自己做錯了，雙手支棱在桌上，手指交疊。
“你總是喜歡強迫其他妖。”老烏龜瞅了他一眼道:“我要是事事都用法術做了，那這么多年那么多時間，該怎么度過？消耗時間，也是個苦累的活計。”
須臾了然，眨眨眼睛“尤其是既想消耗時間，又不想死。”
老烏龜沒吭聲，道：“所以，你究竟看中了那小子什么？”
須臾道：“你就這么想知道？”
“本來不想知道的，因為你總是賣關子，所以才更想知道。”老烏龜悶聲道。
“這小妖精啊，嗯……”須臾的眼神意味深長，手指不住地動，透露出來了須臾此刻的思緒紛飛：
“他很特別，是，嗯，你想象不到的特別。”
“……就不能說的明白些？”老烏龜更加好奇了，于是他的臉色黑了一度。
賣關子賣關子，越賣關子越多。
“簡單說啊，他喚醒了我，而且，我從不破例，我從前說過——”
“我絕不會找一個比我弱的妖做徒弟。”須臾嘴角勾起笑容，更添幾分妖異。
“你這話，不覺得有漏洞嗎？不找比你弱的妖，可比你強的妖，會做你徒弟嗎，恐怕得成妖帝你的師父吧？”老烏龜當即反駁，但他剛說完話自己卻又愣住了，似乎有什么穿過時光的漩渦，讓他在腦海中搜尋到了：
“大帝，你是說……？”
須臾只是笑笑，并不說話。
一切盡在不言中。
……
但這鍋，一眼看上去就不是普通煮飯的鍋，這是超大號的藥鍋。
周跡愣了愣，繞著這將近兩米的大鍋轉了一圈，四周有六個固定支架。
他搖頭感慨：“這鍋要是真的用來做飯，都可以管幾個醫院里所有員工的飯了。”
太大了。
因為有四周固定的支架，周跡抬起來比較輕松。
他卯足力氣，長吁一口氣：“好家伙，這砂鍋還挺重。”
估摸著得有百十斤。
他很快抱著出去了，一鼓作氣，好不容易終于到了須臾和秦與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