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學龍一死,宣示著這次剿匪作戰的全面失敗。
莫謙的實力得到了巨大的增強,在收服了兩千官兵后,莫謙的總兵力直接來到了七千人。
莫謙為了節省開支,把那三千民夫全放了,每人發了十斤大米,讓他們各自返回南昌府。
十斤大米,節約點吃也夠他們活到家了。
不過雖然沒了民夫,但是還有七千人的軍隊,每天光吃糧食就得吃掉八十石,這還只是吃米,還沒算油鹽之類的。
不光要保證士兵吃飽飯,還得讓士兵有軍餉。
莫謙關起門來經過計算,哪怕是每個士兵一個月領一兩銀子的軍餉,自己一個月就要開支差不多上萬兩白銀。
這么一算下來,那從官軍大營里繳獲來的三萬兩白銀根本撐不了多久。
“不行,得想辦法搞錢,否則哪來的錢養兵!”
莫謙立刻把主意打到了袁州府各地的鄉紳身上,這幫鄉紳是最有錢的人。
莫謙召集自己的部下,展開了一場小型的會議。
會上,他對眾人說道:“明日一早,大軍準備開拔回袁州!”
眾人對這個提議并沒有異議,畢竟分宜城小,想要養七千大軍還是很難的。
“主公,而今袁州府乃是一座空城,城內無一兵一卒,主公想要取它不過翻手之事而已。”
“這一點我知道,介之啊,如今我大軍已有七千之多,這么多人,怕是不好養活。”
曹國祺點了點頭,道:“主公無需擔憂,袁州府地方不小,有一府四縣之地,人口也有五六十萬,養兵幾萬不容易,但是區區七千人還是養得起的,不過卑職有個小小的建議,希望主公能夠采納!”
“哦,是什么好建議,但說無妨!”
曹國祺說:“主公的均田策在民間為百姓大加贊善,但是主公,您給了百姓田地,卻不讓他們交稅,如此長久下去,卑職怕會入不敷出啊。
且千年以來,百姓們便有向朝廷和地方政府交糧的習俗,此乃維持朝廷和地方的重要來源。
主公給百姓發田,每村僅留部分公田養兵養官吏,如此不是長久之計。
公田數量有限,主公要靠公田養兵,養吏,養官,而且將士們的賞賜皆是出自公田之中,如若不向百姓征稅,怕是不出個三年五載的,咱們便無田可賞了,到時候將士們打了勝仗,又拿什么賞賜他們呢?”
“且公田制還有一個缺點,那便是百姓在耕種公田時,必然沒有像耕種自家田地那般細心,如此下來公田的產量便會受到影響,這一點還請主公早做打算!”
曹國祺說完,在場的眾將也站了出來,紛紛說曹國祺說的對。
“是啊,主公,哪有給田不收稅了,咱們多少也該收點啊!”參將盧照也站了出來支持曹國祺。
莫謙看這么多人多贊同曹國祺的意見,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公田制的確存在著致命的缺陷。
他問曹國祺道:“介之,那你覺得向百姓征收多少稅合適?”
曹國祺想了想,答道:“明太祖開國之時有約,南方地區的稅負在田產的兩成,咱們不用收這么高,收取一成便可,如此下來,所收取的田賦便足夠供養大軍以及官吏了。
并且,主公也可在無戰事之時,讓軍隊屯田,如此一來,不出一年,咱們便可府庫充裕了。”
莫謙聽了這話不禁大喜,心說這曹國祺不愧是搞政務的一把好手。
不過他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他問曹國祺:“可是我跟百姓們承諾過不讓他們交稅的,如今出爾反爾,這可如何是好?”
曹國祺笑著說道:“主公不必擔心,主公可以向百姓解釋,就說免稅的是宜春縣的幾個鄉鎮而已,因為那幾個鄉鎮乃是主公起兵之地,可以不必收稅,但是除那幾個地方之外,都要收稅。
當今朝廷的稅賦早已讓百姓苦不堪言,主公打倒鄉紳地主階級,把田地分給百姓,征收的稅負又遠遠低于大明朝廷。
百姓們非但不會怪罪主公,反而會感恩主公的大德!”
莫謙一聽這話心中真是豁然開朗。
他起身來到曹國祺身邊,拉著他的手說:“介之真乃大才也,從今天起你不用擔任這分宜縣令了,跟我去府城,為我出謀劃策!”
可是曹國祺卻拒絕了莫謙的邀請。
他說:“主公不可,主公大業才剛剛開始,一切都需人手,卑職愿意為主公妥善經營分宜。
且均田策政令還未在分宜施政完畢,等卑職將分宜安置妥當,再為主公出謀劃策!”
莫謙聽了這話心里的那個感動哦。
“公乃我之子房,日后建國,必列宰輔!”
曹國祺一聽這話,頓時眼淚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掉。
他跪倒在莫謙跟前,“介之愿為主公大業赴湯蹈火,刀山火海,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
紫禁城,御書房內。
謝學龍死在了剿賊戰役之中,崇禎皇帝在除夕的前一天便從江西的塘報中得知了。
他立刻召集內閣成員討論江西的事情。
他問首輔溫體仁道:“愛卿,而今謝學龍身亡,江西莫賊已占據一府四縣之地,為之奈何?”
溫體仁想了想說道:“陛下,江西莫賊兵不過三千,實力并不強。
據臣所知,此次剿賊之所以失敗,乃是謝學龍貪功冒進所至,江西都指揮使丘上儀與巡道王庭梅曾經勸過謝學龍,讓他厲兵秣馬,先整頓兵馬等天氣轉暖再前往剿賊,如此勝算大增。
但是謝學龍卻急功近利,導致才有此敗。”
崇禎聽他說完不禁有些生氣,他說:“朕問的是該如何剿賊,不是在追問誰的責任!”
“陛下,江西莫賊不過是疥癩之患而已,真正的大患乃是中原的張獻忠高迎詳李自成等賊。
此三人降而復判,大軍已經直逼中都鳳陽,此三人才是我大明朝的心腹大患啊!”
崇禎聽了這話不禁默然點了點頭。
他現在一聽到李自成三人的名字就恨的咬牙切齒。
“啪!”
崇禎皇帝一巴掌拍在御案之上,罵道:“陳奇瑜誤國啊,反賊本已被圍車廂峽中,若非他擅自收降叛軍,哪來今日之禍!”
眾臣看皇帝發火,一個個都不說話了。
陳奇瑜為什么敢收降幾萬反賊,最終拍板的不都還是坐在上首的皇帝么?
作為招撫工作的最終拍板人崇禎皇帝,不是他的首肯,李自成怎么可能從車廂峽逃出生天。
這責任本來最大的責任就是皇帝的,可是結果呢,最后倒霉的卻是五省總督陳奇瑜。
大臣們都知道陳奇瑜是最冤枉的,可是沒有一個人敢給陳奇瑜叫冤,給陳奇瑜叫冤,那就等于在挑戰皇帝的權威。
皇權,是不容挑戰的!
陳奇瑜現在還在大牢里關著呢,朝臣不知多少人彈劾他誤國,要求把他斬首示眾。
如果不是首輔溫體仁一力護持,怕是早就身首異處了。
陳奇瑜被下了天牢,可是農民軍還得繼續剿啊。
負責圍剿農民軍的新任五省總督洪承疇走馬上任。
洪承疇一上任便令總兵賀人龍,左光先出兵夾擊農民軍,農民軍敗走靈寶,汜水等地。
現在農民軍已經全數被趕在了河南一帶,洪承疇也在加緊部署,準備全殲在河南的李自成高迎詳等部。
而此時的農民軍數量已經多達二十余萬,對于一個才僅有三千人的莫問來說,李自成等人才真正是大明王朝的心腹大患。
崇禎見眾位大學士沒一個人開口,不禁又說道:“可是那反賊莫問已經大勝,如若不加征討的話,豈不是要看著他不斷坐大?”
最終還是年老的吳宗達沒忍住,他上前說道:“陛下,江西素來無大患,些許流寇也是當地地方官為非作歹所至,那田有年知府袁州,與知縣鄭秋平沆瀣一氣,把袁州府給搞的烏煙瘴氣的,所以這才引發了莫問造反。
據臣所知,這莫問乃是秀才出身,也是讀過幾年圣賢書的,陛下莫不如先派一人前往招撫,如果招撫成功,不用剿除的話,豈不省去了一大筆軍費開支。”
“吳閣老此言差矣,那些反賊個個都是那無君無父之人,那李自成是不也是我國朝驛卒出身么,不也造反了?
再說,反賊之人皆不可信,出爾反爾乃是他們的本性,一旦你伺候他們的不舒服了,他們就會再度造反,陛下,車廂峽之事近在眼前啊,陛下可不能心軟啊!”
內閣大學士王應熊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招撫。
崇禎聽了王應熊的話不禁深以為然。
“反賊皆是一群背信棄義的小人,不可信,就依王愛卿所言,宜征討此賊。不過謝學龍身亡,諸位覺得何人可赴任江西巡撫一職,征討此賊?”
幾位大學士的腦子一聽這話趕緊瘋狂的轉動起來。
每個人都在腦海里思索自己的黨羽中哪個人適合這個職位。
畢竟一省巡撫,封疆大吏啊,油水不會少。
“陛下,臣舉薦一人,定可勝任江西巡撫一職!”大學士錢士升出來說道。
“哦?愛卿舉薦何人?”
“江西監察御史劉宗祥,此人人品正直,不避權貴,在金壇任知縣時,補獲海盜王武烈,且平息了金壇海盜之亂。
此人崇禎五年任江西道試御史,后升任監察御史,對江西各地頗為熟悉,可為江西巡撫,令其募兵操練,以待明年開春后剿滅莫賊!”
崇禎一聽大喜,高興道:“好,即刻擬旨,升劉宗祥為江西巡撫,領兵部侍郎銜,令其剿滅江西境內匪患!”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