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游的性子已經完全叫他給拿捏住了……夏鵬蕭實在看不過眼，不滿道：“程曜，你不要太過分！怎的無故就占他便宜？”
“瞧瞧你說的這叫什么話！”程曜大大咧咧地說，“依我說，誰占誰便宜還不一定呢！”
等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換上嶄新的弟子服后，程曜又從爛衣服的袖袋里頭摸出來一個瓷瓶，丟給了李浩游：“這是月璃的姐姐送給我的，原因么，別打聽，總之我就拿它抵這衣服錢了。你一顆，蕭哥一顆！”
“這是……這是洗髓丹？！”李浩游是有幾分見識的，馬上就認出了瓶里頭的東西，“這可是能夠洗精伐髓的金貴東西，楚家人的出手，竟有如此大方？”
程曜已經言明，不讓打聽原因，李浩游暫且按下了強烈的好奇心，只是兩眼牢牢地盯著丹藥，怎么也移不開目光。
他的家境可算殷實，但這一枚便價值千金的洗髓丹，平日里亦是奢望不得的。
現如今，這萬千修道者求而不得的奇物，竟叫程曜輕易送給了自己，李浩游心里哪能夠不激動？
可他攥著瓷瓶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乃至瓶身都沾上了些手汗，也沒有將其揣進袖子里。
最后，李浩游長出一口氣，搖了搖頭，將瓷瓶遞還給程曜，道：“這洗髓丹太貴重了，鵬蕭我不管，總之我不能要。再說了，人家攏共就給了兩顆，我倆一人一顆分了，你怎么辦？”
“我也不要！”夏鵬蕭當即表態道。
方才聽到李浩游說這有著金色紋路的丹藥可以洗精伐髓，他便知道，此藥并非凡物。
可是，饒是他自身資質再是不濟，與程曜的交情再是深厚，也不能一言不發就收下這等寶物！
人李浩游起碼還掏了五十兩白銀呢！
“唉，矯情得跟兩個小姑娘似的！”程曜撓了撓頭，指著李浩游道：“小李子，昔日你笑我資質平庸，默默無聞，如今怎么說？”
“啊？這……”李浩游沒料到程曜會忽然問出這個問題，一時語塞。
雖然心里頭莫名得有些不爽，他最后還是真誠地說道：“厚積薄發，天資卓絕！”
遠在我之上。
這句話，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口的。
“說得好啊！”程曜大笑一聲，繼而說道：“所以咯，這洗髓丹我壓根就用不著，倒不如幫你倆補補身子。”
有換日訣做輔助，持續錘煉著經脈，對程曜來說，再使用洗髓丹，意義確實是不大。
“用不上，也不必塞給我們，這洗髓丹價值不菲，可以賣了換錢……”李浩游還要推脫。
“行啦！”程曜直接不耐煩道：“不消我說，你們也該明白，若不稍微依靠下這種外物，你們的修煉進度，只會被我甩得越來越遠。”
“想要進一步精進修為，總是要外出闖蕩，不可能一輩子都呆在學觀里。而外出闖蕩，勢必會面臨更多的困境，更多的危險。我想要你們成為能與我同進退的臂膀，而不是只能等我搭救的拖油瓶！”
到底曾為大宗之主，程曜的這番話，頗為切中要點，效果遠好過一般的規勸。
略一沉思后，李浩游默默打開瓷瓶，取出一粒來，再將瓶子遞給夏鵬蕭。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也厚著臉皮收下了。”夏鵬蕭小心地將瓷瓶握在手中。
他原本揣測著，實力上異軍突起的哥們，會與資質不顯的自己漸行漸遠；哪里想到對方竟時刻都在為他著想，不惜耗費巨大的代價，幫助自己提升實力。
一時是既羞愧，又感動，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修煉，不能叫哥們的希望落空！
“對了！”場面正陷入短暫的沉寂，夏鵬蕭突然一拍腦袋道：“我在想，要是兩人共用一個浴桶，不就能夠節省下一枚丹藥么？”
其余兩人聞言，面色復雜地看了他一眼，便自顧自地向前走去了。
夏鵬蕭的臉因為窘迫，變得黑紅黑紅的。
“對了，方才在衣店時，我就有一些好奇。”收獲洗髓丹的喜悅過后，李浩游似是想起了什么，問道：“你額外置辦衣物，莫非是打算出學觀外？”
“不錯。”程曜回道：“在學觀里待了這么長時間，我人都要憋壞了，想著下山去透一透氣，游歷一番，順便看看世間這一年的變化！”
可你剛剛才突破三層，應當抓緊時間，鞏固修為，再上一層樓啊……
李浩游本打算如此規勸兩句，又想著自己哪還有資格教程曜如何修煉呢，最后只有默然地點了點頭。
從他們的角度來看，想必很難理解，我為何偏偏在此時，選擇離開學觀，下山游歷。程曜想。
他們這批入學觀不滿三年的弟子，其實很少有人無故下山，外出歷練。
原因很簡單，這短短的三年，是一個年輕修道者修煉的黃金期。
下山游歷，缺乏門路，蹉跎數月，既沒有剿滅魔物，提升實力，也沒有逢著奇遇，收獲法寶，等于是貽誤了修行。
相比之下，每日在學觀之中，在師傅指導下打坐切磋，實在是有效率得多。
而那些入學觀三年以上的弟子，則一般會在清正道盟下，領取各類功德任務，甚至趕赴位于大應國東邊的萬妖戰場，與強大的魔族正面交鋒。
也正因為這些資深弟子常年在外，所以現下在學觀中的，還是程曜這些求道資歷尚淺的。
至于程曜，所謂的“下山游歷”并不是真的要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而是有著明確的目標的。
既然到了玉霄境三層，其實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實力，可以去尋求一些在這一世里，尚未被發掘出來的秘寶了！
他清楚地記得，夢山學觀以南，凌州的小烏城附近，正有這么一件秘寶，以他的實力，完全有可能謀到。
再往后拖，更多的勢力介入進來，結果可就不一定了！
“看來只得晚些時候再同月璃一道修行了。”程曜自語道，見另兩位露出鄙夷的神情，嘿然一笑，說：
“二位保持住這個表情，隨我去一趟隱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