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倔強的老頭子
師傅回首望月,劍身險些擊打在吳常運的臉上。
“混小子,別跑。”師傅閃身避開拋來的長劍,再回過神來吳常運已經跑到武器架跟前。
“師傅,我再來領教一下您的劍法。”
吳常運從武器架中抽出一根齊眉棍,對著師傅一招力劈華山,師傅手中長劍韌性極好,遭了齊眉棍一通亂敲左搖右晃起來,師傅也只得小臂接擋。
師傅好不容易逮住機會抓住了棍棒,吳常運撒手又去抽長槍。
“氣死我了。”師傅氣喘吁吁用棍子杵著地板,眼睜睜的看著吳常運挑好武器擺好架勢,就好像一切都重頭再來了一樣。
“師傅,請指教。”吳常運挺著長槍再次殺來。
“不比了,不比了。”師傅擺了擺手,再也無力回擊了。
見老頭子終于不比了,師娘趕緊過去拉住師傅,將他手里的兵器收拾了起來,還一邊勸說道:“你這糟老頭子,這下也算了了你的心愿,就算你的功夫練的再好,體力也比不過年輕人啊。”
師傅沒好氣的瞪了師娘一眼,事情就這樣草草的收尾了。
“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我告訴你,只要我還活著一天,這個武行出來的人就不能拆臺,老祖宗的東西不能丟。”師傅兩手一背,甩了甩袖子徑直走回了房間。
“你說師傅這是什么脾氣,我還以為今天有門呢。”
“我也以為有門,誰知道呢,莫不是叫咱們回來戲耍咱倆?”
吳常運這話音剛落,身后師娘推了他一把道:“說什么呢?”
“師娘。”吳常運撓了撓后腦有些尷尬。
“老頑固這是放不下祖上的規矩給自己找臺階下呢,你們就配合配合他。”師娘說道。
三人再次回到房間,這下飯菜都涼了,師傅也不提筷子,就抱著個膀子干坐著,時不時的盯著忙前忙后去廚房熱菜的師娘,眼睛里帶著股凌然的威勢。
“師娘不用麻煩了,我倆也不是來吃飯的。”富順說道。
師娘看著手中端著盤里的剩菜又不忍心放下,師傅突然說道:“那就不吃了。”
“行了行了,你先去歇著吧。”富順推著師娘把她趕出了吃飯的房間。
三人繼續僵持下去,終于是等到吳常運實在坐不住了,帶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直接開口問道:“師傅,就說你放不放人就完了。您要是放,我就帶著師兄弟們賺錢去,不放也罷了,跟著您繼續傳承老祖宗的東西。”
誰也沒想到吳常運突然這么剛,富順還在一旁火上澆油的偷笑。
“誰說老祖宗的東西比不上你們干的那些勾當。”
“我知道,義大于利嘛。”
“你們還記得這句話,摸著你們的良心,對得起你們學的這一身功夫嗎?”
“我知道師傅。”
“你知道個屁。”
“那你說怎么辦?總不能師兄們跟你一輩子唱戲吧。”
吳常運這句話算是戳中了師傅的痛點,莫說是一輩子,就怕這戲曲的衰亡要把他這老骨頭還快。
“你開安保公司可以,你們倆我管不著,你的那些師兄們不得抽煙、酗酒、懶惰、講外地方言還有每月回來跟我演三臺戲。”
“就這?”
“怎么你還嫌不夠是吧。”
其實吳常運真正在乎的是師傅同意自己開安保公司,這和他跟富順離了大院去演戲的性質不同,電影也是戲,至少還算說得過去。他也不忍心看著師傅這么一把年紀,最后連個陪在身邊的徒子徒孫都沒有。
臨走了吳常運和富順都沒把車上的禮品卸下來,隨便找了個街邊擺地攤的大爺,將這些東西一股腦的白送給了對方。
后續幾日,吳常運為安保公司忙的事情忙的連軸轉,而同時周旭姜為拍攝《靈異第六感》也是頗為頭疼,問題在如何營造恐怖氣氛,周旭姜在這方面也算是輕車熟路,真正難得是年幼的梁潮偉,這位小祖宗見了化妝成鬼的演員就跟見了街坊鄰居一樣,急的周旭姜不止一次想換人。
袁璦迦急著把吳常運又找了過來,誰知一到場吳常運就一直在偷笑,哪怕是聊正經事也會是不是笑場。
“喂,你今天怎么回事?不會是又犯病了吧。”袁璦迦低著頭盯著吳常運的臉。
“你才犯病呢。”
吳常運真沒料到,男主竟是由吳耀旱來扮演,光是和他對視,吳常運就習慣性的一句“大生地”脫口而出,再看到他嘴巴上的胡子,當即就繃不住笑了。
吳常運蹲在狹長的走廊一角,兩旁是各家住戶房門,突然走廊的燈泡閃爍,化妝演員臉上打著白色的粉底和腮紅借著明暗交替的燈光出場,神情木訥的一步步逼近梁潮偉,嘴里似乎還念念有詞道:“阿仔,我的阿仔哪里去了?”
“我覺得挺嚇人的啊。”吳常運分析道。
“是吧,我也覺得不錯。”袁璦迦帶著個鴨舌帽手里拿著場記表,看起來倒有幾分導演的樣子。
“咔,我就說是演員的問題吧。”周旭姜迫不及待的說道。
雖說這話聽著挺讓人難受的,但這確實是個無法回避的問題。吳常運湊近了問道:“你怎么一點都不怕姐姐呢?”
“姐姐又不可怕,我學不會害怕。”梁潮偉低著頭有些委屈。
吳常運聽著話沒什么毛病,卻有點蹊蹺,按說演戲為什么要害怕呢?自己問的有些毛病。
“那你可不可以假裝害怕姐姐啊?”
“我試試吧。”
剛才的鏡頭又拍了一遍,結果還是不行。
“這小子根本就演不出什么叫害怕。”周旭姜說道,這次連袁璦迦也搖了搖頭。
“不應該啊,1個戛納影帝,3個金馬,5個金像獎,梁潮偉不會演戲?這玩笑開大了吧。”吳常運還是堅信自己的判斷,這也不光是他的判斷。
“來,我跟你聊一聊。”吳常運牽著梁潮偉的手走到樓梯處,這里能避開攝像師和其他工作人員。
“你平時走夜路怕不怕?”
“不怕。”
“那遇到老鼠蟑螂呢?”
梁潮偉也搖了搖頭。
“那你怕不怕你的父親?”
這次梁潮偉猶豫了一下,年幼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因為每次父母吵架很兇的時候,他都強撐心中的恐懼趴在窗戶上注視著,直到父親摔門而去獨留母親在院子里哭泣,他會像個男人一樣站在母親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