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繡向來表里不一,外面看著柔柔弱弱,骨子里倔得很,膽子又大,除了怕狗。可有時她難免倔過了頭,不懂得量力而為。
這次大叔不過一句玩笑話,她便下地去除了半天的草,就是擔心不去除草,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做田調就更難了。
可她平時不干農活,突然來了這么一次高強度的勞動,腰便疼得厲害了,回家都是走一下停一下的。
越言辛站在路口等她,遠遠見她身子搖搖晃晃的,心里一急,三步并兩步走奔到云繡面前:“你怎么了?摔了?”
云繡有些窘迫:“沒摔……腰有點疼。”
“沒摔,腰怎么會疼?”越言辛無法理解。
云繡只好老實交代:“我去除草了。”
越言辛:“……”
他想,她從前便是這樣,有一次為了看個什么儀式,淋著大雨走了幾里路,絲毫不懂得適度為之。也因這莽撞的性子,被老師批評過許多回,后來總算收斂了些,人長大了,也更懂得保護自己。可沒想到,這次稍不留意,又露出莽撞的小尾巴來了。
越言辛嘆氣,轉過身蹲下去:“上來,我背你。”
云繡哪里肯:“不要了,我可以走。”
“……”越言辛直起身子,轉向她,“好,那我抱你。”
云繡:“……”
“抱還是背,你選一個。”越言辛直直看著她,目光堅如磐石。
在這種事情上,云繡向來是拗不過越言辛的。
她抬手抓了抓頭發,臉頰微紅:“背、背、還是背著吧。”
兩者取其輕。
嗯。
又是這樣一個晚霞繡滿天際的黃昏,又是那條山村小路。
云繡趴在越言辛背上,他身上的味道清新好聞,似乎是噴了什么香水。
越言辛這個人活得很精致,從前兩人一道出游,越言辛帶的護膚品比她的還多,到后來,越言辛便叫她不要準備洗漱用品與護膚品了,他會將她那一份一并準備了。
可從前越言辛是不噴香水的。
“聞什么?”越言辛顯然感覺到了云繡的動作。
云繡瞬間有了被抓包的尷尬感,輕咳一聲:“沒、沒……”
越言辛低低的笑聲自喉間發出,笑后又問:“是嗎?那怎么緊張得結巴了?”
云繡:“……”
“前調黃葵籽,中調海鹽,糅合鼠尾草的味道。你要是喜歡,改日我給你拿一瓶。不過,香水的味道有很多種,改天我還是帶你去柜臺試一試更好。”越言辛說道。
他的腳步穩穩向前,一步一步,帶著她的心跳一道躍起。
云繡臉頰燙得可以烤洋芋了,她想,還好越言辛看不到。
“我不要。”云繡說道,“我只是好奇。”
越言辛又低低笑了一聲,說道:“那也是,你不需要香水,你身上……”他忽而不說了,輕輕咳了一聲。
云繡嘀咕:“我身上怎么了?”
越言辛嗓音中皆是溫柔:“這可是你要問的。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不必用香水。”
云繡:“……”
她一頭栽到越言辛的背上:“不、不許、不許再、再說了。”
越言辛忍住笑:“好,我不說了。”
歸鳥聲震林,夕陽染靜默,相疊的身影從地面慢慢移過。
也不知過了多久,越言辛悠悠吐出一句:“是你自己要問的,怪不得我。”
云繡:“……”
過了許久,云繡有些躁動的心緒緩下去,輕咳一聲,開口說道:“等下去我那里,我給你拿一管藥膏。”
越言辛不解:“什么藥膏?”
“涂在被跳蚤咬的地方,可以緩解疼癢。”云繡解釋道。
這幾天,云繡被合水村的跳蚤咬得苦不堪言,腰上、腿上一片疙瘩,每到夜里就癢得很,還不能撓。這合水村的跳蚤逮著外鄉人,咬得起勁,相當生猛。
越言辛微怔,語氣含黠:“你怎么知道我被跳蚤咬了?”
“我被咬了,楊村長說外地人來都會被咬,難道你是例外?”云繡說道,她想,越言辛嬌生慣養的,只怕會被咬得更厲害。
越言辛語帶失落:“哦,我還以為你什么時候去偷看我洗澡,看到我身上被跳蚤咬的痕跡了。”
云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