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
宜出行、祭祀、結親、開市、交易。
忌服藥、求醫、栽種、動土、入殮。
林徹如往常般早早起身,雷打不動的先練習一個時辰的無極功。
洗漱的時候,鈴娘撅著嘴,一臉不高興的給林徹擦臉。
“輕點,臉皮都要搓沒了!”
布巾下的聲音有些悶,透著無奈,林徹知道鈴娘為什么不高興,因為昨晚就和她說了,這次出海不帶她。
鈴娘哀求也半夜,林徹依然硬著心腸沒有答應,這是去打仗,不是去過家家,不能讓她去冒險。
這時候鈴娘也不搭理林徹,重重的搓了幾把,就把布巾丟進銅盆里,端起來走了出去。
呵,這小娘皮還學會冷暴力了。
林徹打開一個長條錦盒,取出里面躺著的橫刀,按下繃簧,抽出刀身,用潔白的棉布仔細擦拭起來,一邊腦中再次推演行動計劃。
卯時正,也就是早晨六點的時候,林徹的馬車駛出了清濛莊往鎮南門方向,后面跟著寧藍和稚虎營的二十五個少年。
到了南關港,先去天妃宮祭拜媽祖。
林徹望著媽祖像,虔誠的拜了三拜,心里默念,媽祖娘娘,晚輩林徹此處出海繳寇,還望看到大家都姓林的份上,多多保佑晚輩啊。
祭拜完畢后,便前往碼頭,楊巍成他們昨日就已經在這里了,他們和寧家軍加起來近六百人,便是這次的隨行武力了,另外還有五百多名舟師水手。
林徹登上一艘五千料大船,開始細細打量起來。
這船是真的巍巍如山啊,長有一百米的樣子,最寬處有二十米,至于高度,只看船舷離水面便有七八米,還有七根長短不一的桅桿,最高的那根有三十多米。
‘巍如山岳,浮動波上,錦帆鹢首,屈服蛟螭’,這是宋人對這種巨舟的描述。
趙鶴云也出現在了這艘船上,看樣子,來得比林徹還早。
“咦,鶴云兄,你沒有在自家船隊里?”
“嘿嘿,那邊有我二叔在呢,為兄覺得還是跟你在一起比較有趣。”
有趣!?聽說古人貴族中多有好男風者,這趙鶴云該不會也是吧。
林徹防備的看著趙鶴云,思考著保菊之策。
趙鶴云似乎明白了林徹眼神中的意思,不由一拍腦門,“賢弟你這心中怎可如此齷齪呢,莫說為兄沒那愛好,就是有,也不會打你的主意!”
趙鶴云的意思是他可不敢和自己的小妹搶男人,林徹卻聽成他嫌棄自己不夠好看。
臥槽,太傷人了,雖然你趙鶴云貌若潘安,但我林徹也不差好吧,就是如今小了點。
許三和帶著綱首來到林徹面前,“阿郎,這是咱家的大綱首李云天,負責這次船隊的航行事宜。”
李云天等許三和介紹完畢,便立刻拜見施禮,“小老兒見過阿郎。”
“李伯莫要多禮,據聞李伯當年還是隨著大父一起闖蕩四海的老人了,大父時常會念叨你呢。”
“勞家主掛念了,小老兒就是勞碌命,一直舍不得離開這大海。”
“哈哈,小子對海上之事一竅不通,這次有勞李伯了。”
“阿郎放心,小老兒別的本事沒有,這操舟蹈海之事做了一輩子了,絕不會出半點差錯的。”
“我當然放心,時辰應該差不多了,咱們就起航吧。”
“喏,小老兒這就去下令。”
李云天離開林徹,向船尾的樓倉行去,林徹便和趙鶴云一起走向船頭。
沒多久林徹便聽到了李云天中氣十足的吼聲,“拔碇,升帆!起航!”
接著便響起了嘹亮的號角聲,節奏分明,還有樓倉頂上望樓中的水手揮舞紅色旗幟。
這時林徹不由想到,或許可以在桅桿上設置一個瞭望臺呢,反正如今他已經有了望遠鏡,不怕看不清楚。
今天的五艘五千料大船中,三艘是陳家的,其余兩艘和護衛船都是林家自己的。
林徹所在這艘船便是旗艦了,一馬當先的離開碼頭,沿著晉江順流而下,向著朝陽前進。
……
平湖島此時也在舉行祭海儀式。
這幫海盜挺有意思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海龍王,平日就供奉不缺,等到每次出海打劫更是隆重祭祀。
說是說用三牲六畜來祭祀,但是海盜也就那個條件了,牛馬本來就少,所以就用了豬,羊,狗,雞,鴨,魚六種,也算是很給海龍王面子了。
那白眼鮫還殺了幾個俘虜祭旗,把鮮紅的血染到了那替天行道的大旗上,老天爺看了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殺完人后,把尸體和三牲六畜一起裝進木籠子里,再添上幾塊大石頭,然后就往深海一沉,海龍王能不能吃到不知道,附近的鯊魚倒是美美的飽餐了一頓。
此時石三正跟在寧四海身邊,一起看著白眼鮫的御用神棍在那船頭跳大神,心里卻想著待會要是打起來,該躲到哪里去,可別做臥底反而被自己人誤傷了。
等那神棍跳完,然后口中嘰里呱啦說著別人聽不懂的鬼話,最后一副海王上身的模樣,義正言辭的對著白眼鮫說到,“爾等的孝敬朕已收到,朕心甚慰,特賜爾等此行一帆風順,滿載而歸!”
說完,那神棍就像漏了氣的充氣娃娃一樣,軟到在甲板上。
那白眼鮫此時一臉興奮,似乎打了雞血,真的受到賜福一般,意氣風發,左手叉腰,右手猛的一揮,“出發,滿載而歸!”
各個船上的海寇們也跟著鬼哭狼嚎了一陣,然后開始起碇升帆,朝西南方駛去。
……
林徹一直站在大船船頭,依然很有新鮮感的望著海面。
“賢弟,你以前出過海么?”
和他并排著的趙鶴云有些奇怪的看著他。
“沒有啊,這是第一次。”
確實是第一次,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
“那就奇怪了,那你怎么不會暈船?你看看后面,寧小七和虎子。”
額,對啊,我怎么不會暈船呢,之前還考慮到這一點呢,所以也沒打算參加戰斗的,這出海半天了,自己似乎也沒感到異樣呢?
林徹也轉身看了看身后的寧小七和虎子,發現寧小七正扶著船舷,臉色蒼白,似乎在苦苦支撐著,而虎子干脆就跌坐在甲板上,抱著腦袋,似乎很痛苦。
于是林徹馬上喊來水手,讓他們去拿濃茶來,順便看看稚虎營的少年有多少也會暈船,也給他們都準備上濃茶。
對于暈船,林徹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用濃茶幫他們減輕一點癥狀了,其他的就靠熬了,反正暈啊暈的就習慣了。
“鶴云兄,你也經常出海么?看你似乎也沒事啊?”
“為兄其實也暈船,不過從小偶爾也會到海上玩,這大船比較平穩,海況又比較好,所以能適應,若是惡劣的海況,一樣會難受。”
最后水手回報,船艙里的少年們也暈船,只是都比較輕微,應該是船中比船頭更平穩吧,所以林徹也讓水手們把寧小七和虎子都扶進的船艙里。
……
海盜那邊,開始往預定海域行駛。
這個時代,要在茫茫大海中攔截,其實還是很難的,特別是這種只知道大致航線的情況。
不過在這海峽中,人們習慣的航道基本就是固定的,于是海盜們也有對付的法子,就是排除航速最快的鳥船,偽裝成漁船,在一百多里的航道上巡梭。
而大部船隊則先往偏南方向海域,因為現在是南風季節,等到發現了陳家船隊的蹤跡后,便可立即順風追上。
因為是逆風,因此向西南航行了一天一夜才到達了汕頭外海東邊的南澎列島附近,開始下碇等待消息。
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幾個時辰前,他們北面六十里的東山島海灣里,正有一只船隊悄咪咪的藏了進去,并且也派出了探哨船監視著南澎列島附近的海域。
比海盜的探哨船更有優勢的是,他們擁有更遠的視野。
這個時代的海船,逆風也是能夠航行的,時人說‘風有八面,唯當頭不可行”,意思就是除了當頭風,其余七面都是可以航行的,只是速度有差異。
也因此宋人也掌握了靠走‘之’字路線,來進行正逆風前行的方法,不過海盜們是往西南走的,也就不需要這么麻煩了。
……
林徹他們的航速比較慢,采取的是先往東南走一段,再拐西南走一段,還好船隊里的船員都是走老了這條航線的好手,對海況很是了解,走了兩天兩夜,都很順利。
八月初十的凌晨,便越過了東海和南海的分界線,到了太陽躍出海平面后,心中早有準備的林徹船隊,便發現了海盜的探哨船,只是假裝不知,繼續向南航行。
從這個時候開始,林徹便安排著人,拿著望遠鏡爬上最高的桅桿,瞭望遠處的海面,并且是五艘大船上都安排了,以免有所遺漏,相互之間,用林徹改良過的旗語聯絡。
林徹估計再過半日,便能和海寇遭遇了,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如計算中那般。
也不知道趙家那邊得手沒有,還有陳家的船隊應該沒被海寇發現吧。
林徹心中略微有些忐忑,畢竟,計劃再好,若是出點意外,便能把環環相扣的節點全部打亂,越是精確的計劃,越是如此。

妖精吃俺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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