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地下避難所平靜的生活著,我似乎已經基本忘記了感染者的恐怖模樣,忘記了那嗜血的,危機四伏的世界的樣子。但是,末日沒有絕對的平靜和安全,忘記外面的世界與慢性自殺毫無區別。
這天清晨,剛做完檢查的我,靠在墻上發呆。這時,有一個成年女人來到了通往黑區門口處,我看著她對士兵說:“她要去黑區探望自己重病的父親,剛剛醫生通知她,她父親可能不久就會離開人世。讓她去最后告個別。”
士兵讓她過去了。
我看著她消失在門口,然后收回目光,接著發呆。
就在我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從黑區那邊傳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地下,甚至都有陣陣回音。
我和所有人都是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我離的那個門口最近,站起身朝著那邊觀望,但是并沒有看到什么。
只看到在我旁邊執勤的士兵接到對講機里聲音,“黑區五十一號緊急情況!確認感染者一名!安保三組正在進行處理!醫護三組正在進行處理!”
沒過了一會兒,只見兩個醫護人員把之前那個探望父親的女人送了回來,那個女人用衣服捂著臉,不斷的哭泣著,哭到腰都直不起來了。剛剛失去父親,又可能親眼看到父親復活變成一個六親不認的嗜血怪物,這樣的心理打擊的確是十分巨大的。
她被醫護人員送過來后,便一個人哭哭啼啼的朝著自己的鋪子走去。
之后事情平靜下來之后,我問新過來執勤的士兵,那邊發生什么事了?
那個士兵告訴我,黑區有個病人去世了,沒過兩分鐘就變成了感染者,不過還好在單人隔間里,沒有造成什么危險,已經處理掉了。
我隨口一提,當時有個女的尖叫是什么情況啊。
士兵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感染者的女兒,當時是第一個發現感染者的,因為看到死人復活所以被嚇得跑了出來。
我抿著嘴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看來和我猜測的也差不多嘛。
夜晚,燈光暗淡,所有人都睡了,但是我不知怎么地,翻來覆去都睡不著,也不知道翻覆到了晚上幾點,終于是頭一沉睡了過去。
“快跑?。 ?p> “有人變異啦!”
“??!”
睡夢中,我隱約聽到四周傳來一陣陣呼喊,我以為是我在做夢,便沒有理會,自顧自的睡覺。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嘿!政烜!醒醒!”只聽到幾聲壓的極低的聲音在我頭頂不斷傳來。
我一哆嗦,迷糊中醒了過來,一睜眼就聽到了我周圍唏噓的低沉嗓音,那是讓人熟悉的聲音,那是魔鬼的聲音,喪尸!
我猛的坐起身,環視四周,只見四周一片昏暗,隔離柵欄之間,斷斷續續的站著許多“人”,我不確定是不是人。
“嘿!政烜!這兒!”一個熟悉的聲音再次低低的響起,我猛的回頭,只見王澤趴在黑區里面的鐵絲門上,不停的給我比劃著噤聲的手勢。
我此刻都是茫然的狀態,傳遍全身的不是恐懼,而是茫然,睡前還是充滿生氣的避難所,怎么一睜眼就成了地獄;而且為什么我就剩下了我一個人躺在這里面,而周圍沒有一個活人;我坐在這里該干什么,我該怎么辦……
天上直接掉到地獄的感覺,讓我腦子一片空白,眼看著王澤朝著我說話,但是我好像就是聽不清楚,腦袋空空的,木木的??赡苁翘锰脹]有去過外面的世界了,已經又有點不相信這是真的了。
“嘿!政烜!”
迷茫中驚醒,我腦子里浮現出病毒爆發時最初的樣子,感染者猙獰的面孔;鮮血染紅的走廊;抓住我腳踝的老頭;被我親手殺死的喪尸……我努力告訴自己,它們回來了!
我輕輕的起身,觀察了一下四周,由于隔離網橫七豎八的,我在這根本看不清楚到底哪兩條隔離網之間有喪尸,甚至不能挑選一條相對安全的路離開這里。
這個時候要是能有個無人機俯視著就好了。
我回頭朝王澤那里看去。這時才發現那個柵欄門里站了好多人,有士兵有醫護,還有普通人,他們似乎都在為我而擔心,一個個眼神中充滿了焦急和擔心。
“我該怎么走?。 蔽铱桃獍炎煨畏诺阶畲?,聲音放到最小。這要是把那些喪尸吸引過來,那我真的就成了甕中之鱉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王澤將一把匕首包在一件薄衣服里朝我扔了過來,示意我用它來防身。
我已經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額頭和手心不斷的冒汗,朝他比劃了一個手槍的手勢。他抓著柵欄網劃了劃,我這才反應過手槍無法從這個柵欄網格里塞過來。
我腦子有些不夠用了。把衣服用手指勾進來,掏出來匕首,這是一把刀背帶鋸齒的輕型短匕首,我抓在手里后,又看了看王澤。
王澤一邊動嘴,一邊給我比劃,意思是讓我走離我最近的那個口繞出來。我頓時心想你那不是廢話嘛?那我還能從地底下挖洞出去???
眼睛一瞪看了他一眼,便鼓起膽子躡手躡腳的朝著外面走去。
仔細看去,這里已經是鮮血濺的到處都是,有的鋪子里還有一些血肉模糊的尸體,我甚至不知道它們會不會突然撲過來,以至于我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那些一動不動的尸體上了。
我幾乎是一步一停,每邁出一步我都會停下來屏住呼吸,聽著四周喪尸發出的低吼和咳嗽聲,確定沒有引起任何注意以后,我接著又邁出一步。我從來沒有處在過這樣的喪尸包圍圈中,第一次感覺自己多么的弱小,無助,稍不留神就將被一群喪尸撕碎。想到這不由得兩腿發軟,冷汗直冒。
邁過不知道死活的尸體,那些尸體被踩的渾身是血,有的頭顱都被踩爆了,腦漿濺的到處都是。
幸運的是,我所要走的這條路沒有一只喪尸堵路,我算是輕松的穿過了六七個隔段,眼看著再穿過兩個隔段就到了那個出口了。
就在我穿過一個躺著三具尸體的隔段時,突然隱約中聽到了一陣極低的不易察覺的呼吸聲,顫抖且緩慢。
難道還有人?我不敢確定那是不是人的呼吸,因為透過昏暗的燈光,我只看到了三具死法各異的尸體,一動不動的,不像是還活著。
我定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我深吸一口氣仔細地聽著那個聲音,想要辨別出它的位置,它到底是人還是鬼。我側耳聆聽,漸漸的發現那個呼吸聲似乎越來越急促了,甚至都帶著一點哭腔,是個女孩?
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看了看四周,看了看頭頂,這個女孩的低聲抽泣讓我很是恐懼,我不知道是人還是什么鬼東西,這樣的聲音讓我著實渾身雞皮疙瘩。
就在我一動不敢動時,突然看到其中一具趴在床鋪上的尸體在微微的起伏,難道是他?但是一具男性尸體怎么可能發出那么細嫩的聲音?
我保持著靜止,手里的匕首時刻準備著。隨著一陣不易察覺的起伏,只見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從尸體下面露了出來,眼睛里的淚花一閃一閃的,甚是可憐。
可能由于她那里背光,看到我是一個黑影,一看到我險些就要叫出聲來,我趕忙輕輕的噓了一聲,示意她我是個活人,她趕忙壓住了自己的聲音,抿著嘴盯著我。
我看到沒有驚動周圍的喪尸,便躡手躡腳的走到她身邊??此討撌莻€十二三歲的樣子,臉上沾滿了已經干涸的血污,整個人渾身發抖,嚇得不輕。
我幫她輕輕的搬開壓在身上的尸體,把她抱了出來。我輕輕的在她耳邊問道:“你自己可以走嗎?”
她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輕輕的扶著她的胳膊,告訴她一定要保持安靜。
我們兩個人前腳貼后腳繼續向出口走去,就剩下最后五六米的腳程了,這條小路上七歪八扭的躺著幾具尸體,鮮血都鋪滿了整個地面,走在上面粘糊糊的,惡心至極。
由于走道比較窄,我只能拉著小女孩的胳膊在前面帶路。
哪知我剛跨過一具尸體,身后的小女孩一個踉蹌,直接絆到了尸體的腿上,眼看著小女孩就要跌倒在柵欄上了,這要是跌到上面,肯定會發出鐵絲的巨大聲響,那可就徹底完蛋了。說時遲那時快,我回身胳膊猛的一使勁,想把她摔倒的勢頭止住,但是她可能在尸體下壓的時間太久了,雙腿有些麻木無力,完全不使勁兒,就那么直直的跌向邊上,我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勉強把她拽住,但是還是勁兒小了,只聽“啪啦”的一串清脆響聲響起,不是很高,但是柵欄晃了好半天。
實際上柵欄就晃了三四下就基本沒有什么聲音了,但是這三四下就像催命符,一下下擊潰我的心。我趕忙閉住氣,不敢出一點聲音,那個小女孩好像有點想哭,淚珠子都掉了出來,我怕她哭出聲,趕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隨著柵欄的輕微響動,只聽到離的比較近的不少喪尸紛紛產生了一些騷動,低吼聲都加大了分貝,原本一動不動的身體開始抽搐般地扭動。
壞了!難道驚動它們了?
我不敢再多耽擱,趕緊示意小女孩跟緊我的步伐。隨后貓著腰拉著小女孩就往出走。
我只聽到周圍喪尸的騷動好像越來越多了,心跳加快到了極點,滿耳朵都是心跳聲。
剛走了沒兩步,突然聽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傳出一個男人驚恐的呼救聲,伴隨著一陣噼里啪啦的腳步聲,只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口里叫喚著“快開門,救救我!”,一邊不知道從走廊對面哪個口里跑了出來。
這下可好,直接點燃了整個地下的喪尸,只聽到一陣陣低吼響起,一道道影穿梭在了柵欄之間。
小難過再也控制不住了,在我身后也尖叫著,哭泣著。
我心里暗罵這狗雜種,害人不淺!身體上不敢再怠慢,再慢等喪尸追到王澤那里的門口,我和小女孩就徹底被堵死了??赡苁乔笊谋灸芗ぐl了吧,我拽著小女孩就往出沖。
眼看著一個男人從眼前跑過跑向王澤他們所在的門口。
就在我剛靠近出口,只見一只喪尸攔路跑過我前方的出口,我來不及多想,因為有一只跑過,它身后必定跟著無數只。
我也不知道身后的小女孩的情況,但是我手里拽著我就知道她還跟著我。
我匕首一揮,頭一低,一股腦兒撞向那只喪尸,直接把那只喪尸撞的七葷八素飛了出去,剛好又撞倒了旁邊的兩只喪尸。
破開了一個缺口,我余光只看到右手邊無數個黑影竄了過來。根本不敢多看,緊隨前面狂奔的那個男人朝門口跑。
王澤他們已經時刻準備著,幾個士兵士兵端著槍,幾個士兵負責把門。
從我這個口到他們那里也就十米左右,對我來說真的很近了。我一個加速就要起步,哪知身子猛的一頓,一股巨力把我拽的差點跌倒回去。
緊接著我就聽到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聲和慘叫聲響徹在我的耳邊,我回頭看去,只看到她被涌上來的喪尸死死按在出口處撕咬了起來,后面還有數不盡的喪尸撲向她,我最后只看到她一雙絕望的眼神看向我,淹沒在了喪尸堆里。我一下子腦子又是一片空白,我的手還緊握著她的手臂,喪尸離我已經十分的近了,但是由于女孩的慘叫,喪尸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我不知道為什么呆在原地發呆了一秒鐘,這一秒鐘我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看著那個女孩消失在我的眼前,只剩下一只沒了生氣的手臂。
“政烜!別愣著?。】炫?!”王澤的大聲呼喊,把愣在那里的我叫醒了,哪怕只是迷茫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后面的喪尸已經越來越多了,我無奈松開已經死去的小姑娘的手臂,扭頭狂奔了起來,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的眼睛已經被淚水糊滿了,不知道是在心痛小女孩的死還是在為自己感到絕望,還是在為沒能救下小女孩而惋惜。
我只感覺后脊背發癢,喪尸已經追的非常近了,我離門也非常近了。
我只看到王澤在門口瘋狂示意我低頭俯身,我領會了他的意思,朝著門口直接一個魚躍撲了過去,只聽到頭頂響起了陣陣槍聲,我連滾帶爬的鉆進了門里,一刻也不敢耽擱,起身幫助他們把門關上,哪知喪尸實在太多,一擁而上就卡在了門上,幾個士兵根本沒法頂抗群尸的勢頭,眼看就要失守了!
只聽到背后的人群紛紛驚慌失措,朝著遠處退散而去,居然沒有人來幫忙!
我和王澤跟士兵一起拼了老命抵在門上,想要把門關上,但是總是有喪尸不斷的把頭把手把腳插進縫里,我們殺了一只又一只。終于,大概僵持了三四分鐘,只聽咔吧一聲,我們終于是把那扇門給抵住了。
由于人們在里面發出的聲音,喪尸異常的興奮,不斷的沖擊著柵欄門,我們紛紛用桌子,把別的柵欄門推過來,用來抵門,才暫時保證了安全。
我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我只感到精疲力盡,身子仿佛被掏空了一樣無力。
我還是忘不了那個小女孩最后看我的眼神,本來她是指望我帶她活下去的,但是我卻沒有做到。不對,不是我沒做到,是有人害得我們沒有做到!
我躺在地上越想越氣,一股子怒火蓋過了疲憊,蓋過了恐懼。
那個男人呢?
我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四處尋找著剛剛那個男人,王澤見我火急火燎的,過來問我怎么啦,我壓著氣問他剛剛差點害死我的那個男的呢?
王澤顯然看出來我要干啥了,“那種情況下誰也保不準干出點啥事來,他當時肯定也是嚇壞了吧?!?p> 我直接冷笑,什么邏輯,從我的角度看,他就是個慫貨,他就是害死了那個小女孩,還差點害死我。
我目光一刻不停的搜尋著那個男人,終于,在一個角落里發現了他,他正倒在一個中年女人懷里躺著。
我頓時一陣火起,提著匕首就朝他沖了過去,那一刻真是恨不得把他一刀捅死。
我只感覺衣服被王澤揪了一下,但是沒有揪住,我幾個大步來到那個男人面前,在她母親(應該是)一臉震驚的目光中,一把把他提了起來,最后握著匕首的手還是猶豫了,側過拳頭一拳給一臉懵逼的他揍到了地上。
他哆哆嗦嗦的滿臉疑問,“你tm干嘛?”她媽也是一臉震驚,直接站起來推著我說:“你打他干嘛啊?”
嘴上還挺硬,剛剛怎么不硬氣點。我跨步上前又要揍他,這時王澤從背后一把拉住我,眼神告訴我別這樣做了。
我生氣的說:“他這東西太自私了!”說著還朝他揮了揮匕首,把他嚇得直往她媽懷里爬。
他媽可能是懼怕我手里的匕首,不敢上前,只是指著我說:“這都沒王法了嘛?你們當兵的不來管管嘛?這人怎么能拿個刀子隨便打人啊!”
但是她這潑婦般的叫罵,根本沒人搭理他,反而引來了眾人的各種指責。
“你能不能閉嘴??!”
“這么大聲你不要命了?”
“艸!sb!”
……
那個女人眼見著根本沒人接茬,反倒被群起而攻,悻悻的拉著他臉頰腫的老大的兒子退在了角落里。
王澤拉著我說:“你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任何人。你也不是這的老大,能隨意處置別人。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團結。那個小女孩我們都看見了,我知道你恨他,但是人已經沒了,在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適者生存,弱肉強食?;蛘咧皇钦f小女孩兒運氣差了那么一點罷了。再不好聽的說,如果沒有她的犧牲,你能活么?”
王澤拙劣的勸人方式,還是讓我一點點釋然,畢竟小女孩和我非親非故,只是我無意間發現的一個幸存者而已,但是那也是條鮮活的生命啊。
我狠狠的瞪了那娘倆一眼,跟隨王澤走到了堵死的那個門前。
王澤看著那些不斷沖擊著柵欄門的喪尸,嘆了口氣說:“當初第一次執行救援任務的時候,我就是親眼看著我的班長和最親近的戰友被涌出來的喪尸淹沒,我甚至都沒來得及最后看他們一眼,他們就那么突然的消失了。雖然我以前開過槍,對付過亡命徒,但是我當時和你差不多,被這些惡心的東西給嚇住了。要不是戰友開槍,拉著我撤退,我可能也就死在第一次救援任務中了。這次的任務失敗讓我們損失慘重,幸存者沒有救出。都不知道班長他們跟著那些東西‘走’到了哪里?”
我沒想到王澤把很久之前的那個故事給講了出來,雖然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但是他能和我講出來,我已經覺得有一些感動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
突然我想起來了個重要的事情,“板牙和小君呢?”從醒來到現在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狀態,以至于我只顧著自己,完全忘了板牙和小君了。
“噢!他倆應該是和一部分幸存者跟著一支安保隊伍已經走前門出去了。不出意外的話,比咱們安全多了。不用擔心?!?p> 聽到他這么說,我大概是放下了心。因為門外的喪尸里也沒有看到類似他們二人的,應該是跑出去了吧。
“那這怎么一眨眼就有感染者混到了綠區呢?明明白天還好好的!”我很是疑惑。
“根據醫護推測,上午在這個黑區有一個病危老人,他的子女來看望中途,老人變異,很可能就在那時他的子女就是第一個被襲擊者,但是由于驚嚇過度,發出尖叫跑了出來,再加上被咬部位不明顯,所以醫護只顧著安撫情緒,卻并沒有在意被感染的情況,就將她趕緊帶離了黑區。”王澤說到這頓了頓。
“就在晚上幾乎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候,她在睡夢中死去并且發生變異,才造成了這樣的慘劇。等我從紅區那邊趕到這里時,基本就是尸橫遍地了。沒過一會就一個個站了起來。我還以為里面沒有生還者了,結果就在那時候看見你還在那躺著,剛開始我以為你已經……結果喊了幾聲你居然還在睡覺……”王澤說著,無奈的朝我發出了一聲笑,“你這心真大,命真好。你該感謝你睡覺不打呼!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說罷他也拍了拍我的肩膀。
黑區燈光暗淡,不少還能移動的病人已經被醫護和親人扶了出來。
我看著劈啦啪啦響個沒完的柵欄,對王澤說:“咱們為什么不繼續往后撤啊。這里太不安全了,咱們紅區唄!”
王澤點點頭,“是??!已經撤過去一部分了??礃幼永锩媸菦]有生還者了。我們撤退。”
話音剛落,只看到那柵欄網邊上的固定鋼釘直接崩裂了好幾根,眼看著搖搖欲墜。
不好!快撤!
王澤和士兵們趕忙招呼所有人往紅區撤離,他推著我讓我趕快跟上人們撤,他們還能用物件再抵擋一會。
我自然是想留下幫忙,畢竟留下這片區域的士兵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他們忍受根本不夠。
我回頭幫住那些醫護把病人推到紅區,王澤見我不肯走,也實在沒辦法,就去和他的戰友搬東西抵擋僵尸去了。但是黑區有好多已經重癥的患者,移動起來十分的麻煩,就在我剛幫忙推出去一個重癥患者后,只聽身后柵欄傳來嘎嘣的聲響,那個柵欄已經從頂上向里傾斜了進來,喪尸幾乎就要開始出現爬進來的趨勢了。
我只得扔下那個患者交給醫護,趕忙幫著士兵抬著柵欄想要抵擋喪尸,雖然我們大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如果這么輕易把它們放進來,那它們用不了多久也會攻破紅區的。
但是喪尸的力量真是無比巨大,它們仿佛又用不完的力氣,不斷的沖擊著,沖擊著,我們二十幾個人(中途又有數名群眾加入了隊伍)都已經累到全身酸痛,能搬過來的東西幾乎已經都用上了,但是卻沒有堅持住哪怕五分鐘。
“快退!”只聽前面的士兵大聲呼喊,接著話梢,柵欄直接倒了進來,把抵在里面的東西全都推了開來,此時的柵欄呈現出一個斜坡狀,喪尸紛紛開始攀爬,這里就要淪陷了!
身后的醫護還在叫道:“里面還有很多病人啊!”
士兵大喝:“沒有辦法了!現在不能缺少醫生,趕快退!”
那些醫護只得推著手里的病人就往后跑,前面的士兵不斷的開槍阻擊著領頭的喪尸,一邊等身后的人撤退。
很快,我們全部人撤進了紅區,紅區的人直接把先前準備好的東西一個個堆在了門前,形成一道看著挺堅固的障礙。
隔著縫隙,我看到黑區被無數黑影占滿,接著還傳來陣陣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那些病人難逃一劫。
士兵們紛紛示意所有人一定要保持安靜,千萬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
只見人們一撮一撮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人們害怕極了。因為目前來看我們已經被逼進了死胡同,如果喪尸再沖進來,那我們就是真正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就在士兵們也商量著接下來該怎么辦時,只聽到他們的對講機都發出了呲呲的聲音,接著里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他緩慢的念了一串數字,然后又重復了一遍。
我聽的一頭霧水,但是士兵們卻聽明白了,聚集在一起,不讓其他人聽到對講機里的信息。我只看見十幾個士兵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不一會兒,士兵們轉了過來,四散而去,分別向人們通知,說接到通知,現請所有人通過緊急通道迅速撤離防空洞。
根據士兵的話,我才知道,這防空洞底下是有緊急通道的,不過想想也的確應該有緊急通道。而且不止一個,幾乎每個區域都會有一個。
那么這個紅區的緊急通道在哪呢?人們聽到這樣的消息一下子又回到了現實,有注射了活的希望,紛紛開始找緊急通道。
不愧是人多力量大,不到兩分鐘,就有人在隔離柵欄最里面的一面墻上發現了,人們眼看著就要沖進柵欄堆里,結果被士兵制止了,就這么硬擠下去誰也出不去。
隨后組織大伙盡可能的把柵欄網移開,擴大站立面積這樣人們就能有序排隊了。
我也終于是看到了緊急通道的模樣,那是一個也就稍比一人寬的管道,高約兩米,怪不得在外面看不到,被隔離柵欄擋了個嚴實,放那么高居然沒有梯子,你說氣不氣。
很快,橫七豎八的隔離柵欄被挪了個七七八八,人們排兩列排了開來。考慮到有患者,本打算先讓病人先上,但是好多病人自己移動都費勁,更不用說上墻,再自己爬出去了,這樣只會拖慢速度。
最后決定,還能自己移動的人先上。士兵們催的很緊,扶上去一個又一個,扶著爬不上去還會呵斥,催促,看得出來他們也很緊張很著急。
我排在病人的前面,也可以說是隊伍的最后了。本來打算著幫士兵扶一把那些病人,結果重病病人改到了最后,我也就跟了后來,待會還能幫個忙。
在士兵的催促組織下,很快人們就幾乎都上去了,就快輪到我了。
這時,只感覺腳下不穩,地面微微晃動,久久不能平靜,我甚至那一瞬間都感覺是不是地震了。
“快!”只聽得士兵們一個個神色凝重,不斷催促著剩下的人。
轉眼間,就剩下了我和士兵還有不少醫護帶著的病人。
“沒辦法了!醫生!你們快撤離!病人真的不能再保了!不然可能都要白白交代在這里!”士兵不斷催促道。
醫護們還是有些猶豫,病人始終是第一位的,她們不愿意放棄。還想要把病人扶到通道里再說。
但是士兵們不同意,因為那樣只會完全斷了醫護和士兵的活路,那些病人根本沒法自己行動。
就在兩方人就要爭論起來的時候,只聽到那些病人躺在擔架上的,坐在輪椅上的,紛紛對著醫護和士兵們拖著虛弱不堪的嗓子說:“娃們!別吵了!能跑就快跑吧!我們這些人不值得??!快走吧!”
所有的病人都無奈的點了點頭,他們不是不想活下去,他們只是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他們也不愿看著這一群年輕人為了他們白白送命。這段時間一直靠著他們才活到現在,已經夠了。
醫護們陪伴了這么久,難免個個眼含淚水,但是實在拗不過他們,簡單告別,只得被士兵送進通道。
猛的整個世界又開始微微晃動,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剛爬進通道,就看到通往黑區那個門口沖進來一片黑影。
不好!剛剛的震動肯定把那些障礙震散了,柵欄門也震松了。那些喪尸進來了!
“快上來!”我大呼底下的十幾名士兵,招呼他們趕快。
這時他們也面臨到了一個難題,誰上。
就在他們猶豫的一瞬間,喪尸已經撲到了外圍,外圍的病人直接淹沒在了尸群中,一個接一個……
“快上啊!”我伸出去一只手,想要趕緊拽上來一個。
但是他們都一個個拿著槍一邊阻擊著喪尸,一邊互相推搡著,誰也不愿意先撤。
我真的是又擔心又著急,又感動,真的是好男兒,戰友情啊,只有戰友能體會得到,甘愿犧牲自己。
最后,兩個士兵命令道:“你們幾個快點!我們比你們年齡大,部隊時間長,聽從命令!”
在兩個士兵的掩護下,其他士兵才開始依依不舍的爬進了管道,我拉上來一個以后便往后退去。底下的情況徹底看不到了,沒過一會兒,只聽到管道口傳來幾個士兵痛苦的哭喊,我知道,還是有人沒有上來。
我看不到他們的情況,但是我聽得到他們的聲音,直擊靈魂深處,我在最前面不停的爬著,淚水早就不停的滴了下去。我知道身后的那些士兵肯定是忍著不哭,但是早已經心如刀割,淚流滿面了。
爬在這條漆黑悠長走廊,不知道它通向何方,就像我不知道接下來的路在何方一樣,黑暗沒有光茫,悠長沒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