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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用的是鐵質的糧倉,他們有專門存糧食的房間,糧倉可高了,快能夠到房頂了,”她一邊描述著,同時用手比劃,“一個房間放著好幾個糧倉,時間太長了,我也記不清具體有多少個了。你們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如果省吃儉用的話,一個糧倉的糧食就夠一家七口人吃三年以上。”
“你們那個時候是怎樣做飯呢?”我好奇地問。她指著屋外的破鍋爐,說道:“你看見那口鍋了吧,別看已經漏洞了,可用了不少年咧。把鍋爐放在灶臺上,往里面添柴火,這就叫生火做飯。”“每頓飯都是這么做嗎?”我問。“要不然呢?那個時候沒有電磁爐,更沒有煤氣,只有用這種方法去生火。”她回答道。
“木柴就是木頭唄。”我說。“那個時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樹,到處都是樹,現在都說‘要想富,多修路,少生孩子多種樹’,很有道理,”她笑著說,“家家戶戶都有樹,夏天用來乘涼,冬天用木頭取暖,樹可是個寶,有的樹還能做藥材。現在不一樣了,人們用它做各種家具,增值了不少。”
“除了用木柴取火,還可以用其他的東西嗎?”我問。“這哪有準啊,只要能燒起來,都可以往灶臺里放,只要能點著了,”她回答道,“也不光用木柴取火,冬天用它來取暖,那個時候的冬天可冷了,而且沒有多少可以防冷、保暖的東西,木柴才多也有數,不舍得用它來取暖,就只能多蓋被子,夜里經常被凍醒。”
“我們那時都穿著衣服睡覺,不像現在。我和妹妹們蜷縮著身子,擠在一個被窩,娘和我在最外邊,我們都緊緊地壓住被子,不讓涼氣進來,而且被窩中間最暖和,”她講述著苦日子,卻笑了起來,繼續說道,“妹妹們輕輕地打著呼嚕,休息的很好,我反正經常被凍醒,白天也沒精神去讀書。”
“通過上學能改變你們的命運嗎?”我認真地問道。她搖著頭,說:“改變什么命運?那個時候就沒有多少大學,又不是現在,滿大街都是大學生。通過推薦才能進入大學,有名額限制,一個鄉鎮也就幾個。那個時候也不覺得有什么用,大家都是在種地,沒有人想別的。就算被推薦,念完了大學,又有什么用呢?還得回來做農活兒。”
“大家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搞特殊,會被當成另類。你沒有發現一個規律嗎?普通人生活得平平常常,那些出頭的人總被折磨。”她突然變得很嚴肅,說道。我當然不同意她的想法,但又不愿和姥姥產生爭執,只好保持沉默。“這都過去了,說出來也沒多大的意義,來聊聊你的個人問題吧,在外面有沒有談女朋友?”每到這次,她總以這個問題結束這次聊天,我依舊保持沉默。
“完工了。”我正看著那幅畫陷入沉思,突然聽到有人大聲說話,扭頭一看,原來是他。我朝他走了過去,低頭看著他的作品。畫著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原,兩只駿馬在并駕齊驅,我仿佛看到它們舒展著身體,在草原上盡情地奔騰,而遠方的夕陽正緩緩地降落。“你專門學過繪畫嗎,怎么畫的這么像呢?”我贊嘆道,問。
“就是喜歡吧,從小就喜歡拿著畫筆,在各種地方瞎涂抹。我的美術老師也是‘伯樂’,認出了我這只‘千里馬’。”他說。用“喜氣洋洋”這個詞語可以準確地描述他現在的神情。“我見你畫了這么多幅畫,只是為了高興嗎,又有什么用呢?”我問。“如果你拿起畫筆,投入其中,你會發現這是世界上最自由、最快樂的事情,你想怎么畫就可以怎么畫,你想畫什么就隨便畫,它們本來沒有生命,你卻賦予給它們生命,這難道不很神奇嗎?”
“那么多的顏色,經過你小手的勾勒,就變成了一幅具有生命力的作品,帶給人美感,確實奇妙。”我回答道。“繪畫帶給了我快樂,我也可以將這種快樂傳遞下去。每個路過這里的人,都可以隨便拿走我的作品。”他說。我對此感到吃驚,連忙問:“這耗費了你很大的心力,你卻將它們隨手送人,多可惜啊。你可是付出了這么大的成本,你有任何收獲嗎?”
他認真聽了我的話,竟然又不可思議地笑了起來,我感到莫名其妙。他說:“我當然深愛著每一幅畫、每一個作品,它們就像我的孩子,一個個都是那么的可愛,又是那么的漂亮。當我停筆的時候,這幅畫便完成了,它基本只剩下欣賞價值,我也不會再對其加工。被人領走前,我就會把它復印一遍。”
他又接著說道:“除了人以外,我們這里所有的東西都可以共享,我可以領取你制作的水杯,你可以領取我寫作的小說。每個人好像缺少很多東西,但沒有人又不缺少任何東西。”這果然是一個陌生的世界,我完全聽不懂他們的理念。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這是每個人的自由,難道就沒有人拒絕這種生活方式嗎?”我詫異地問道。他沒有正面回答我,反問道:“如果你一個人置身荒漠,身無一物,能活多久呢?”之后解釋道:“世界是一個整體,如果非要較真的話,誰也離不開誰,沒有一個人可以脫離社會進行生存,因為沒有人可以掌握所有的生存技能。你雖然學會了做飯,但面對疾病卻束手無措。就算你可以獨自生活,那也會面臨巨大的生活成本,也沒有人喜歡那樣的生活方式。”
最后,他總結道:“總之,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所有的事情,而他總會不斷地遇到問題,當然會遇見解決不了的問題。”“所言極是,難道我可以隨便進入一個人的家里,取走他家里的任何幾樣東西嗎?”我問。“任何物品都會有獨一無二的識別碼,可以錄入到體內的芯片。物品分私有和共有,共有就是共享。可以這么說,只要物品在家里,這件物品屬于個人,也就是私有。無論私有還是共有,體內的芯片都可以進行識別,如果刻意挪用共享的物品,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我皺著眉毛,沒有明白如何鑒別是否挪用,再一次詢問他。“冬天到了,你需要保溫杯,一家有四口人,但你卻領取了一百個保溫杯,這可能會涉及到挪用。不用擔心這個,芯片可以精準鑒別。”他告訴我。
“難道芯片就沒有錯誤的時候嗎?萬一涉及很大的事情,芯片判斷出錯,那遭殃的可是個人啊。”我說道。“你要明白,這不只是一塊兒芯片,更是一種極高安全系數的安全系統,所有芯片間都在共享信息,工程師們也在不停地對它迭代升級,容錯率極低。就好像地球上這么多的水中滴進一滴眼淚,造不成任何影響,”他耐心地對我解釋,“對待平常小事,芯片說了算,如果面對重大事件,會采用人工和芯片結合的方式,力保萬無一失。”
“別想那么多,出去逛逛街吧。”他拍著我的肩膀,說道,之后朝出口走去,沒有關門店。走了一會兒,我扭頭朝門店看去,之前亮著的燈自動熄滅了。

小說作者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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