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越東縣公安局會議室,文松副局長主持召開呂清被害案專案組會議。
視線掃過黑壓壓坐滿了會議室的專案組成員,文松不緊不慢地吸了一口煙;開會之前,老邢和小尹,還有冷寒冰三個人去了他辦公室,跟他先行做了近半個小時的匯報。而這次匯報,也讓因為這起命案沒有進展而多日陰云密布的文松的臉上,似乎有了轉晴的跡象:“這個會這樣來開,先說說對于唐維維的審訊和調查情況。”
“我先說吧,”老邢主導了好幾次對于唐維維的審訊:“唐維維承認自己與呂清是一對同性密友的特殊關系,但矢口否認自己通過慢性投毒殺害呂清。她堅稱自己與呂清感情深厚,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任何傷害呂清的事情。我們通過走訪多名唐和呂身邊的人,他們也都一致證明了這一點。另外,我們還對一得茶莊內所有的飲用水源及容器進行了全面的化驗,沒有檢出氯胺酮的成分。也就是說,一得茶莊并非呂清被慢性投毒的場所。”
“經過我們刑警大隊的調查,”冷寒冰見老邢說的告一段落,接過話茬:“可以確定唐維維從方中杰手中拿氯胺酮僅有一次,而且只有十幾克,不足以支撐其對呂清實施長期的慢性投毒。”
聽到這里,文松不動聲色地抬眼看著冷寒冰,示意他繼續說。
冷寒冰低頭抿了一口茶,接著說:“根據文局您的指示,我們也對呂清和王志鵬生前居住的家中的飲用水源及容器進行了化驗,結果在呂清臥室的一個飲水機中提取化驗出了氯胺酮成分。需要跟大家指出的是,經過我們的調查取證及呂山廷校長的反映,近半年來,由于感情不和,呂清與王志鵬是分房而住的。另外,據我們到越東縣人民醫院調查所得,約兩個月前,王志鵬以醫療實驗為名,曾經先后多次向醫院申請并獲得氯胺酮,總數達3千多克。”
聽到這里,整個會議室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鼓噪。
文松輕咳了一聲:“這樣看起來,已經死去的王志鵬也有投毒殺害呂清的嫌疑?一個死人,一個死人居然可能是殺人兇手??”文松這幾句話,像是在問冷寒冰和老邢,也像是在問自己。
說完這些,文松把視線投向了坐在第二排的小尹:“小尹,你也說說吧。”
小尹抬頭迎著文松贊許的目光站了起來。他站起來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他級別比較低,另一方面是他待會需要走到會。議室的顯示屏向大家展示會前他已經準備好的一些資料。
小尹咽了一口口水,稍微平復了一下自己稍顯激動的心情,同時也整理一下思路:“大家都知道,王志鵬在呂清死亡前一周遭遇交通事故,他駕駛一輛特輪萃電動汽車失控墜入雞心徑水庫身亡。我恰好和負責調查這起事故的交警大隊事故中隊的民警有過一次深入的交流。通過查驗電動車后臺數據發現,在車輛墜入水庫的過程中,駕駛員王志鵬駕駛員自始至終都沒有采取任何制動措施,反而是一直在踩電門加速;更令人費解的是,在墜入水庫后王志鵬在仍有破窗自救的機會時卻選擇了進一步鎖死車門。”
說完這些,小尹走到會議室的顯示屏前,觸屏操作打開了兩個文件:“我想給大家看兩幅圖:一幅是王志鵬的病歷診斷書,原來王早在一年前已經確診患上了胰腺癌,但他沒有跟任何人講;據我向王的主治醫師了解,即使不出現交通意外,他也極有可能挺不過這兩個月;另一幅圖是王志鵬生前一周簽訂的人體器官移植協議,他自愿捐獻出他身上所有可用的器官,包括眼角膜。這也說明了,他對自己的這次所謂的交通意外似乎早有預期。”
“你的意思是想告訴大家,王志鵬是人為制造這起所謂的交通意外,他其實是自殺的,對不對?”文松問小尹。
“是的。”
“那么,王志鵬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首先,當然是掩蓋自己慢性毒殺呂清的犯罪事實;因為我們公安機關不可能去懷疑一個死人是兇手,況且王志鵬本就因絕癥而即將不久于人世。”小尹站在顯示屏前胸有成竹,同時操作打開了一個音頻文件,并把音量放到最大:“另外,還有一個原因。。。請大家先聽一下這段從王志鵬駕駛的特輪萃車上黑匣子中恢復的、他駕車墜入水庫前幾十秒的車內錄音。”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只有那段顯得異常詭異的王志鵬生前最后的喃喃叫喚在不斷回響。
“大家聽得清楚王志鵬在說什么么?”迎著會議室里絕大多數人迷茫的目光,小尹正色而緩慢地說道:“他不斷重復說的是:我要親眼看著你被千刀萬剮!我要親眼看著你被千刀萬剮!我要親眼看著你被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