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修目光直直地瞪著她，“妳……哭了。”瞧她的樣子，似乎不知道自己哭了。
凌小蝶愣了一下，抬手摸著自己的臉，這才發現她流淚了！
為什么？之前回想原主記憶時，并沒有難受的感覺，可現在……是因為那張本是模糊而現在清晰的臉嗎？
慕容修見她臉色丕變蒼白，淚水像是止不住似的，慌了，“靈兒，妳怎么了？妳別嚇我。”早知道就不問了。
凌小蝶一臉茫然，“她的母親……為何？我的心好痛！”痛到她快要無法呼吸，痛到那種被壓制在水中無法掙扎的絕望感覺再次向她席卷而來？
見她痛到彎下身子，慕容修又慌又急，連忙將她擁入懷中，“沒事了，有我在妳身邊。”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直到哭泣聲越來越小，變成細微的呼吸聲。
他將哭累而睡著的她輕輕地放在床榻，一股疑惑涌上心頭，她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她的母親，指的應該是任紫靈的母親吧。
難道她們之間有什么關聯？
當凌小蝶醒來時已是深夜。
燭火搖曳，她望著倚在床邊，閉著眼睛的慕容修，腦海浮起睡著前發生的事。
任紫靈的母親！為何一想起那張帶著溫柔笑意的臉龐，她的心又開始痛起來？
呻吟聲驚醒了慕容修，見凌小蝶皺著眉頭，手撫著胸口，嚇了一跳，“怎么了？又痛了嗎？”
沒說話，她坐起身，深呼吸數次，待心痛感覺消失才回答，“沒事。”
慕容修不放心，“我看還是傳太醫過來。”
“不用了。”她連忙抓住他的手臂，“我很確定這不是因為生病。”
“對了，我忘了，妳是大夫。”他失笑搖頭，果真是關己則亂。
面對他的關懷，她很感動，“謝謝。”
“常常這樣嗎？”之前沒見過，抑或者在他沒看到時，她是這么痛苦的？
“第一次。”望著他疑惑的表情，她道：“母親，想起母親，心里難受。”
原主母親那張臉龐，除了讓她感到心痛外，還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明明就沒見過這個女人，明明在這之前就沒來過京城。
慕容修看得出來她并沒有說實話，她的心對他還是有所保留。
他握住她的手，真誠道：“我們是夫妻，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我都會陪著妳，妳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說，在我面前不要有所顧忌。”
凌小蝶回望著他認真的臉龐，很感動，但還是無法克制心中的害怕。
與其得到在失去，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得到。
抿了抿唇，她點頭，“我明白。”
慕容修在心中嘆氣，依他看來，她還是不明白，看來他做得不夠。
“餓不餓？”語氣溫柔。
“不餓。”話一出口，像是想到什么，她扣住他脈門，過了一會兒，松了口氣。
“不用擔心，我沒那么弱，況且我一直都在這里。”此時對他而言，她最重要。
凌小蝶一愣，也就是說他一直在照顧她！想到這，雙頰浮上兩片紅霞。
“靈兒害羞的樣子真好看。”他一直希望她能多點姑娘家該有的情緒，就算撒潑也好，別總是一副冷冰冰的。
“我累了。”凌小蝶連忙躺下來，背對著他。
慕容修不以為意，翻身上榻。
她嚇了一跳，翻過身，“你今晚要睡這？”
他覺得好笑，“我不睡這里，要睡哪里？”語氣理所當然。
她咬了下唇，“床應該要再搬回來。”
“夫妻本來就該睡一張床。”開玩笑，他又不是傻了，好不容易將床搬出去，哪有再搬回來道理。
凌小蝶無言以對，在慕容修的認知中，任紫靈是他的妻子，別說睡同一張床，就算要行夫妻之實，也是理所當然。
只是，相處這段時間，他對她沒有任何舉動，她也從原本的緊張慢慢放松，要不是因為宮秋雨，他們現在還是分床而睡。
“我不習慣。”前些日子是因為做戲，現在人都走了。
“久了就習慣了。”他會讓她慢慢習慣她。
“什么意思？”是錯覺嗎？他眼中閃著她不懂的光芒。
“這么緊張做什么？我又不會吃了妳。”以著調侃語氣道。
他不說還好，他這么一說，她更緊張了，“三爺……”
“我知道妳想說什么。”慕容修打斷她的話，神情倏變嚴肅，“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也沒有一處真正安全的地方，如果他想知道某件事，就一定會知道。”
凌小蝶明白他的意思，“府邸有耳目？”
“有幾個是他的人。”這種事情很正常。
“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讓他們留在這里？”留著不是更危險嗎？
“唯有真正掌握，他才能夠放心，留著也不是壞處。”他頓了下，”我會吩咐老鐵，告訴妳哪些人事該注意。”
她的心有些刺痛，“你從以前就這么防人嗎？”他的世界跟她想的不一樣。
他緩緩道：“視為兄弟的，不防。”
她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被兄弟背叛過？”
過了一會兒，慕容修才開口，“嗯。”
雖然只有一個字，但她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心痛，不由得伸手握住他的掌。
沒有言語，可他敏銳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安撫。
他揚起嘴角，“過幾日我會從奔雷寨再挑幾個愿意進府當丫鬟奴才的，不過金虎他們畢竟不是出自官邸，不管是官場夫人們的宴會，或是要進宮，還是要有得力的丫頭護衛在妳身邊。不過，妳放心，他們平常不會在碧波小筑，我希望妳過得自在。”這是他此時能為她做的。
凌小蝶胸口涌起感動，“已經很好了，謝……”
長指點住她的唇，阻止她再說下去，“我們是夫妻，不要再對我說謝謝，這會讓我感覺我們是陌生人。”
她拉下他的手，揚起一抹笑顏。
他心頭一動，微傾身，在她光滑額頭落下一吻。
沒有推開、沒有驚嚇、沒有生氣，她可以感受得到，這個吻充滿溫柔與憐惜。
見她沒拒絕，他大膽地將她拉緊懷中，“睡吧。”
凌小蝶輕輕地“嗯”了一聲，在他懷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