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圖書館很是冷清,天已經很暖了,窗戶是打開的,風一吹,窗簾就輕輕的漾開來,看起來很是舒適。
“宋何,你就那么狠心丟下我一個人出去約會,你的良心不會痛嗎?”手機上彈出來一條微信消息,點開,是許茉,句尾還加上了兩個委屈的小表情。
“不會,因為我沒有。還有,再重申一遍,我不是約會?!彼魏位貜土?,也在末尾加上了兩個小表情。/微笑//微笑/。然后宋何就看見坐在對面的許茉抬起頭對著她做了一個咬牙切齒的表情。宋何報以微笑。
她和許茉讀了研,每到期末的時候兩個人就一起常駐在圖書館寫論文。幸運的是,宋何的論文寫的不錯,得到了導師的肯定,不用再做重復的修改。不幸的是,許茉被pass了四次,正在進行第五次修改,而作為已經完成任務的,用許茉的話來說已經是閑人的宋何,自然得肩負起協助同學的責任。但在五分鐘前,宋何收到了來自謝允書的邀約,于是,她把邀約轉給了許茉,美其名曰向組織上報備。
“你滾了就不要回來。”宋何看出了許茉的口型,沒說話,收拾了東西就站起身。轉身前對許茉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又指了指許茉的論文,如愿以償的收到了一個白眼。
“把安全帶系好,我們先去花店。”
“好?!笔炀毜南岛冒踩珟?,沒有多余的客套話。宋何這才側過頭看了一眼謝允書,是白襯衫,寸頭一如既往的清爽。
“看什么?”
“沒有?!?p> “那就坐好。”依言,宋何轉過頭坐好。然后又一路無話。
“您是謝允書謝先生嗎?”
到了花店,許茉沒下車,她坐在副駕駛上聽到花店的員工這樣問。
“我是謝允書,兩束白山茶,謝謝。”禮貌又清冷。
“您收好?!比缓笏魏尉涂吹街x允書抱著花走過來打開了后排車門,把花放在了座位上。沒一會兒,宋何就聞到了茶花的香味,很喜歡。
今天是謝叔叔的祭日,兩人要一起去祭拜。白山茶是謝叔叔最喜歡的花,卻是謝允書最討厭的花。
是啊,最討厭。
恍然間,山茶花的香味從后排飄來,宋何方才想起一些事:宋何認識謝允書一年了,謝允書話少,喜歡和討厭的事物并不多,亦如第一眼給她的感覺,冷清,像是對什么都不太在意。可對于白山茶,卻不像只是討厭那么回事,甚至,有些厭惡,宋何試圖問過,但總覺唐突,便也沒有多話。這后來兩人關系漸漸不錯,宋何也不再想起。
車開的不是很快,到公墓的時候太陽剛落到山坳邊,橙色的光芒四射開來,到處都是暖意。
謝允書和宋何各自抱了一束花向山上走去,來往的行人不多,各自說話也都壓低了聲音,四周顯得略微安靜。
“謝大哥。”
“嗯?”謝允書側了側頭,宋何一米六八,他一米八六,高了宋何不少。
“你,別難過?!彼魏尾恢涝撜f什么,一路上謝允書都沒有說話。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宋何在說,謝允書只靜靜的聽著,但她總覺得一和謝警官有關的時候,謝允書都比平時要沉默寡言的多。
“為什么會覺得我難過?”很平淡的語氣,聽不出來什么。
“就是,”宋何沒抬頭,只看了看花,又說:
“我不知道?!焙苷\實,是她一貫的風格。謝允書側頭看過去,兩人走的很近,他一低頭剛好能看到宋何頭頂的旋。花束有些大,宋何還在低著頭,真乖,謝允書又這樣想。
“宋何,我給你說個故事吧?!彼魏翁痤^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清澈,有些疑惑,好乖。謝允書沒忍住,抬手揉了揉宋何的頭,然后,他就看到女生的臉紅了,更乖了呢。
到達山腰的時候,謝允書的故事已經說完了。宋何把手中的山茶花放到了墓碑前,站了起來,又想起了他說過的話:
我不是謝警官的親生兒子,我的父親是他的戰友。父親是在一次抓捕毒梟的行動中為了救謝警官而死的,而且不知道誰泄露了消息,母親也在父親下葬后不久就被殺害了,謝警官趕的時候只有一個倒在血泊中呼吸微弱的孩子。為了保護他,謝警官給他改了名字,落戶到了謝仲宣的名下,成了謝仲宣的長子,謝允書。而最喜歡白山茶的人也是他的父親。
他說:我不怨謝警官,緝毒警察本來就是一份很危險的職業,救人,本也是警察的職責。更何況,謝警官也為他放棄了所有的一切,搬離了云城,來到永川做了一名默默無聞的小民警,至死,都沒有回去。
他還說:我不是厭惡白山茶,只是一看到,會想起尸骨無存的父親,倒在血泊中絕望的母親,還有心懷愧疚逝去的謝警官,所以,沒有辦法喜歡??墒?,卻還是要買,因為父親喜歡,因為,謝警官說過死后墓前一定要放。宋何忽的明白,原來,謝允書不是生來冷情,是世事多變,歲月牽強,才造就了年少一身風霜,冷清漠事。她突然想抱抱他。
“走吧。”謝允書挺直了腰身,側頭對宋何說到。宋何聞言看過去,另一束白山茶放在了謝警官旁邊的墓碑前,墓碑上沒有名字,可宋何知道,那是謝允書的親生父親。
“謝允書,我們?!彼唤兴x大哥了。
“嗯?”男生看著她,夕陽最后的光芒躍進眼底,眼眸璨若星辰,宋何的身影映入瞳孔,眉目間的溫柔令人神往,然后他聽到女生說:
“謝允書,我們,在一起吧?!?p>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動的心,晚風中是白山茶的清香,點點的螢光從四周蔓延上山野,山上的行人散的差不多了,謝允書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有力且堅定,讓他想起了對祖國宣誓的那一刻,他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