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的話暫時放在心里,何夜白真的沒有唐拓那么樂觀。
八字才寫出來一個點,真正落地得是培訓組織起來并看到實際效果才行。
但后面這些事就不能再指望唐拓了,該是她真正發揮專業優勢的時候。
何夜白立刻將需求發送給產品中心并很快得到回復。
這一次的試水培訓主要圍繞著網點服務功能改善為出發點,這種培訓一般來說,只要甲方參訓的人配合度高,效果基本上是立竿見影的。
不過產品中心的設計思路是至少要舉辦三期以上的培訓,這樣效果會更加明顯,既能保證業務延續性,還能讓何夜白單次的簽單金額也相應提高。
或許是在甲方呆得太久了,何夜白習慣了甲方思維,直接否定了產品中心的所有方案,要求他們重新配置課程內容,把時間壓縮。
反復拉鋸一下午后,何夜白愣是把課程內容從三期壓縮到一期半。
終于,在她明確表示那半期內容也可以壓縮,讓產品中心再次修改方案的時候——
老板魏子屹打來了電話。
電話里,魏子屹的語氣是無奈至極的,他笑問何夜白:“產品部剛才找到我了,說你在不遺余力的幫甲方節約預算,是嗎?”
何夜白趕緊解釋:“沒有,我只是覺得那些內容沒必要用三期課程完成,找他們壓縮一下課長而已。”
“有區別嗎?”魏子屹反問她,“夜白,你的態度真的讓我懷疑你究竟是我的人還是甲方的人。”
何夜白愣住,他這一句“我的人”,直接給她整不會了。
幾秒鐘后,何夜白反應過來他指的應該是“公司的人”后,趕緊說:“老板,我當然是……公司的人啊。”
魏子屹輕輕松了一口氣,他說:“我還以為是甲方的小哥哥對你太好,你要拋棄我了呢。剛剛我給你打電話時,手都是顫抖的。”
何夜白無語至極:“老板,別忘了前幾天是誰逼我留在這的,要不是你拿辭退威脅我,我一天都不想待不下去好嗎?”
說這話的時候,恰好唐拓從推門回辦公室,也不知道他聽到沒有,遠遠的瞪過來一眼,就又出去了。
辦公室門“咣當”一聲響,何夜白心虛極了。
電話那邊的魏子屹兀自哈哈大笑:“是我太小氣啦,開個玩笑。不過夜白,既然你站在我這邊,我也有幾句話想跟你說說。”
何夜白的思緒被唐拓短暫的帶偏幾秒后,再次被老板拉回,她畢恭畢敬的說:“老板請講。”
魏子屹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他問:“你知道,你談成的一單業務能給公司創造多少價值嗎?”
何夜白如實說:“不知道。”
魏子屹說:“刨除去給合作老師的費用,我們滿打滿算剩下五成。這五成里,有支付給產品中心的成本費、有給你的提成費,還有老師、助教等所有人的差旅費,把這些去掉后剩下的,才是我的。你猜,我的這部分會有多少?”
何夜白再次搖頭:“我不清楚。”
魏子屹說:“一成不到。而且這一成的費用,我還要全部投入到公司的日常運維當中。夜白,我這么說是什么意思,你懂嗎?”
“……”
其實從他開口,何夜白就隱約猜到他是為什么打來這通電話。
不管是拿甲方小哥哥當幌子,還是追問她究竟是誰的人,他都是想告訴她,要明確自己的立場。
但是何夜白始終沒接他的話茬,因為她不想在第一單的時候就——
以自己的利益為先。
說是想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好,不愿辜負唐拓的信任也罷,她只想甲方覺得物有所值,自己覺得心安理得。
持此之外,無它。
魏子屹聽她沉默,又接著道:“當然了,我們公司每年簽單額都是以億計,當然不會因為你這區區小單就影響大局。可你就算不考慮我,難道就不考慮你自己嗎?你的提成是根據簽單金額計算的,我們公司的制度你也知道,累計到達一定的金額,還會給你額外的提成。這些,難道不足以讓你想方設法提高這單的金額嗎?”
話已說得如此直接,何夜白只好跟他說心里話:“老板,其實我也是為了長遠考慮,不想第一單就讓甲方覺得我們的誠意摻雜了太多水分。換位思考,以前我在寧濱的時候也會考慮到這些因素……這種擺在臺面上的心機,人家都看得出來啊。”
魏子屹笑了,他說:“傻丫頭,銀行那么大的規模,會在乎你這點錢嗎?你知道寧濱在我們撤出之后,和我們的競家簽了多大的單嗎?七位數起步。所以有時候你的想法,并不能代表別人。”
何夜白無話可說。
就算她有一百個理由,也抵不過老板魏子屹一次明確的態度。
老板不允許她壓縮公司的收益。
所以,她不得不重新考慮課時的安排。
……
唐拓帶著火氣回來的時候,沒想到看到的何夜白竟然心事重重,仿佛泄了氣的氣球,耷拉著腦袋毫無生氣。
“何夜白,你又怎么了?為什么每次跟你那個缺德老板打完電話,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何夜白沒做聲,她不知道該怎么跟唐拓開口。
她實在沒法心安理得的告訴他,這次培訓搞三期才更好什么的那套話術。
“誒誒誒,講講,他又干什么缺德事兒了?”唐拓見她沒反駁自己罵他老板缺德,立刻換上一副笑意盎然的樣子,“快點,再不說,我抽煙噴你了啊?”
何夜白瞪眼:“別鬧,當心我不幫你省錢了!”
唐拓聽到“幫你”倆字,一下就樂了:“原來你是為了我才跟你那缺德老板鬧別扭的啊?那我這可是欠你老大人情了,你說吧,想讓我請你干啥?澡堂子還是下館子?”
何夜白:“……”
就算……這份人情何夜白也覺得自己受之有愧,于是擺擺手請他離開:“我想靜靜,行嗎?”
“那怎么行呢,今夜我就是靜靜,”唐拓搔首弄姿,整個人從內到外都透著騷氣,“要想就想我吧~”
何夜白脫口而出:“滾啊。”
唐拓嘎嘎大笑,笑得像個傻缺。
他一點都沒因為何夜白罵他而生氣,反而因為有人為了幫他而吵架感到:發自內心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