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蘇丞相身體一直都不好,好容易恢復后上朝了,結果又趕上了這件事。
永徽帝忍不住想,他此番這樣做,要是把蘇丞相再氣病了該怎么辦?
雖然說冬季朝政之事不是那么多,但壓在眾大臣頭上的雪災一事還沒有過去呢,大家都在等著蘇丞相拿出什么好的解決辦法來。
所以,這個時候,蘇丞相千萬不能再告病在家了。
衛林想不到那些深遠的問題,只看的到眼前得失,他給永徽帝捏著肩,掐著嗓子說:“陛下,你是天子,為了紅楠國的利益,你做什么都是對了,你沒有錯。”
吹捧的話,聽起來是很受用沒錯。
要是往日,永徽帝聽著肯定心里非常舒服。但是今日,不知為何,永徽帝心里隱隱有些膩煩,他想要聽的好像不是這樣的話。
衛林看永徽帝皺了皺眉頭,琢磨了一下永徽帝的意思,又說:“陛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過是立個軍令狀而已,想來丞相不會有怨言的,也不敢有怨言。”
這話依然不是永徽帝想要聽的。
永徽帝閉了閉眼,沒有回應衛林。
衛林見狀,越發心慌了,他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嚇得一顆心緊緊揪著,渾身都在冒冷汗。他想著再說點什么挽回一下,但是,不等他想出來說什么,一個小太監就匆匆進來通傳事情了。
小太監跪在地上說道:“啟稟陛下。太子殿下,昭王殿下,還有丞相之女蘇淺求見。”
太子將人帶回來了?
但是——
“為何沒有昭陽?”永徽帝的關注點在昭陽身上,他問小太監,“……是你漏傳了,還是昭陽根本就沒有來?”
小太監也聽說了永徽帝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一直在為昭陽公主失蹤一事焦頭爛額。
他怎么敢說他沒有看到昭陽公主啊!
他跪在那里,瑟瑟發抖的說:“陛下,是,是,是……”
永徽帝蹙眉:“是什么?再打結,舌頭割了。”
小太監嚇得深呼吸了一口氣,順暢的說道:“是昭陽公主沒有來。”
永徽帝沉默了好一會兒,抿唇道:“……傳他們進來。”他倒要聽聽,他們想說什么?
太子殿下,昭王殿下,還有蘇淺,這三人難得為同一個目的覲見永徽帝。更難能可貴的,他們和和氣氣,沒有爭吵,也沒有互相之間翻白眼,掐架。
竟然步伐同步的進來了。
永徽帝都顧不上追究蘇淺為什么扣著昭陽公主了,他面露困惑的看著面前三人,問:“你們……這是……”
關于找到貢品前前后后發生的事,太子是個見證者,并沒有實際參與找到貢品的所有過程。即便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然后來父皇這里攬功。
他也清楚自己就貢品找到一事,根本說不出什么來,只會被永徽帝問住。所以他識趣又安靜的站在一邊,等著秦時越開口。
秦時越道:“父皇,兒臣與蘇淺還有昭陽公主一起找到了丟失的貢品。”
“什么?”
貢品找到了?
永徽帝被驚的站了起來。
他心里不敢相信,求證似的問道:“昭王,你確定真的找到了?而且,找到的東西不是旁的亂七八槽的東西,就是貢品?”
秦時越點頭,“確定。”頓了頓,“不僅確定,兒臣等人還找到了藏貢品的人,見到此人,父皇就一切都明白了。”
永徽帝的眸光中劃過了一抹狠厲,他恨透這個人了。
“藏貢品的人?是誰?”
秦時越道:“是北夏派來我紅楠國接親的主使,李安。”
使臣也有主使和副使之分。
一般情況下,很多事情都要主使決策,副使執行,主使的權力高于副使。
之前就昭陽公主丟失一事,找永徽帝要一個說法的,是副使。帶著人到西山地下墓地,試圖轉移那些金銀財寶,翡翠珍珠的李安,是主使。
“什么?”這個答案著實讓人意外。
永徽帝即便身居高位多年,什么事都見過了,但這個答案,還是驚到了他。
李安身為運送貢品到北夏,卻在紅楠國境內丟失貢品,為解決貢品丟失一事,又奉旨求娶紅楠國公主的使臣,竟然監守自盜?賊喊捉賊?
他這是將紅楠國君臣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完全不把紅楠國放在眼里。
永徽帝想到這些后,氣的手按住胸口,劇烈的喘著粗氣,差點給暈過去。
離的最近的衛林看到后,急急幫永徽帝撫著心口順著氣,滿目擔憂的說:“陛下,太醫說了,你不能激動,不管發生了什么,您千萬不要激動啊!”
“走開。”永徽帝一把推開了礙事的衛林。
他垂著頭,一手按著自己的心口,一手按著桌子說:“宣北夏使臣覲見,主使副使都來,馬上。”
永徽帝怎么都沒有想到,貢品丟失的背后竟然藏著如此不可置信的真相。
之前蘇丞相說蘇淺可能找到了貢品,所以才扣著昭陽,不讓太子帶昭陽過來,他還不信,甚至氣的恨不得直接砍了搞事的蘇淺。
如今看來蘇淺是對的。
要是昭陽真的去和親了,紅楠國怕是要淪為四國的笑柄了。
永徽帝第一次認真的看向了蘇淺,這才驚覺蘇淺變了。
之前在各種宮宴上見蘇淺時,她永遠都是一副清湯寡水摸樣,素的不行。和她如今這副一身紅衣,驚艷絕絕摸樣相比,大相徑庭。
但,這僅僅只是外表上的變化。蘇淺身上還有其它變化,屬于內里的變化,這種變化比外表上的變化更能令人驚艷。
她的目光堅定、充滿力量,站在那里,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曾經的她像一盤沒有調味的菜,現在的她是一壺醇香濃厚的酒,令人想要嘗一嘗。
怪不得太子想要娶她。
而且看昭王的意思,經常跟在蘇淺身邊,怕是即便面上和離了,心里卻沒有離。
蘇淺啊蘇淺,你究竟是什么樣的一個女子?
永徽帝探究的目光落定在了蘇淺身上,隱隱帶著幾分侵略性。太子沒有看出什么來,傻傻的看著永徽帝。但秦時越看出來了,蘇淺也感覺到了。
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