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吧,繼續這樣造作下去,她不把自己作死,也把自己造作個缺胳膊少腿的下場。”
話音剛落,月瑤屁股下的那根數枝就咔嚓一聲斷掉了。
毫無意外,月瑤從樹上摔了下來。生怕她摔壞,沒法給蘇淺交代,一行人急急忙忙伸著手上前,要將掉落下來的月瑤接住。
但,就差那么一點,就差那么一點他們就將人給接住了。
月瑤蹭著眾人伸向她的手指指尖,掉到了地上。
大家都以為她那么大年紀了,從房檐高的樹上摔下來,非摔壞了不可。
沒想到,她竟然一點兒事都沒有。
前一刻從樹下掉了下來,下一刻就嗖一下戰了起來,毫無反應的跑去了后院。
她跑到后院后,將正在浣洗衣物的婢女手中的衣服接了過來。不過就三兩下而已,一件好好的衣服就被她給生生撕碎了,被撕的一條一條,一塊一塊的。
說句實話,她撕碎的那些衣服也不是什么衣料質量特別差的衣服。
幾下就被撕碎了?
著實是有些離譜了!
一個男人的手勁都不一定能夠做到。
但一個從冷宮里出來,常常吃不飽,穿不暖,看上去還病懨懨的奴婢竟然做到了?
她真有這么大的力氣?
一群跟上來的小廝,個個看的目瞪口呆。
蘇淺聽說這件事后,也匆忙趕來后院看了,不過,她看到的不是月瑤撕衣服的場景,而是看到月瑤拿著搗衣杵,在追著一群浣衣婢打。
她可真是力氣大啊!僅憑一人之力,就將六七個浣衣婢打的鼻青臉腫,無從還手。
蘇淺忙看向身后之人,“快去,將月瑤抓住,阻止她繼續傷人。”
幾個有點身手的小廝上前,齊心協力之下,可算是將人按住跪在了蘇淺面前,阻止她繼續傷人。
蘇淺復雜的看了一會兒月瑤,命人將月瑤帶去了她的房間,然后不顧眾人阻攔,將眾人趕了出去,自己獨自面對月瑤。
月瑤一被眾小廝松開,就恢復了剛剛的摸樣。
她好奇的這里看一眼,那里看一眼,看完蘇淺的整個房間后,她被蘇淺房間里玫瑰花的香味給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為找到香味的源頭,她伸著脖子在房間里嗅來嗅去,嗅了半天后,終于嗅到了散發香味的香爐。
“一個爐子竟然能散發出香味來?”
喃喃了一句后,她離譜到拿手去觸碰香爐,結果手被燙到了,好疼!
她委屈的嚶嚶嚶了半天,又氣急敗壞的踹了香爐幾腳,但還是無法解氣。最終她不管不顧的抱起了香爐,將香爐給砸了。
原本整潔干凈的房間,就這樣被砸碎的香爐給毀了。
香灰和香爐碎片被月瑤弄的到處都是。
蘇淺看著,即不生氣,也不阻止,就那么靜靜的看著月瑤發泄。等她發泄完了,安靜下來了,她十分平靜的說了一句,“月瑤,你沒有瘋,對嗎?”
雖然是一句問句,但蘇淺看向月瑤的目光中透著肯定。
月瑤此刻已經沖到了蘇淺的梳妝臺前,看著梳妝臺前那一堆金銀首飾,她眼里迸發著漫無邊際的怒意,恨意,憤意。
看似月瑤這么多復雜的情緒是對著那些金銀首飾散發出來的,其實不然。蘇淺知道,她那些復雜的情緒全都來自她剛剛那句話。
——“月瑤,你沒有瘋,對嗎?”
月瑤被這話戳中了心中痛楚,無法掩飾心中巨大的情緒。
蘇淺走到了月瑤跟前,拍了拍她略微顫抖的肩膀,“你所有看起來瘋瘋癲癲的行為,目的都是想要周圍人看在你瘋的份上,對你放松警惕,是嗎?”
月瑤沉默著,不說話。
在蘇淺看來,她這種沉默,等同于一種變相的默認。
“你的辦法挺好的,的確也騙了很多人,但,太委屈你自己了……”
蘇淺說著將月瑤扶到自己梳妝臺前的椅子上坐下,撩起她的衣裙看了她的腿和腳一眼,目光最后停在了月瑤的腳踝處。
“剛剛你從樹上掉下來,腳受傷了,對不對?”
“你故意裝作不知道疼的樣子,繼續站起來奔跑,甚至打人,也是為了坐實眾人眼里你瘋子的名頭,是不是?”
月瑤的腳的確受傷了,腳踝處早就已經腫了好大一片,她疼的一直在咬下嘴唇,嘴唇都咬爛了,但沒有喊一聲。
這一切,蘇淺都看在眼里。
若非心中的某些堅持,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蘇淺感慨之余,又說:“月瑤,這些年來你費盡心思裝瘋賣傻,讓大家對你放松警惕。說白了就是因為你知道蕭容妃殺死玉妃的真相,你怕某些人因為這件事對你下殺手,所以才這樣的,對嗎?”
“我……”月瑤被說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也不知道她那些眼淚是這些年來隱忍、委屈的眼淚,還是被蘇淺看透她內心的堅持后,感動的眼淚。
蘇淺長長嘆了一口氣,拿起手帕幫月瑤擦了擦眼淚,“好了,別哭了,將你知道的有關于蕭容妃的事全都告訴我……”
話音未落,蘇淺毫無防備的被月瑤給猛的推倒在了地上。
蘇淺的手不小心按到了剛剛月瑤打碎的香爐碎片上,尚且沒有散去熱度的香爐的碎片,燙傷了她細嫩的掌心,掌心處傳來了灼熱難耐的痛。
可蘇淺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她看了掌心處的傷口一眼,站起身來再次走到了月瑤跟前,趁熱打鐵,問道:“你為什么推我?是惱羞成怒了?還是提到當年蕭容妃的事,提到你的痛楚了?”
月瑤被蘇淺這話給刺激到了,她突然捂住了耳朵,對著蘇淺撕心裂肺的吼出:“你別說了,你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
有些事,于月瑤而言是永遠的傷。
如果不是合適的時間,其余任何時間提起,對她來說都無異于凌遲。
蘇淺拿下了月瑤捂住耳朵的手,“你躲不過的,我要說,我偏要說。你主子這么多年來受的委屈不明不白,難道你就不想替她查明真相嗎?”
月瑤在心里說:“想啊,怎么不想,做夢都想。”
可是想有什么用,她不過是冷宮中一卑微的婢女而已,人微言輕,什么也做不了。
她一直在等,等五皇子長大,等五皇子有能力舊事重提、幫他母妃查明真相。
而且——
除了五皇子親自來找她查這件事……其余人誰來她都不信,誰問她話她都不會說。
眼前這人,到底是誰?為何重提蕭容妃當年的事?她究竟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