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
孟承志不耐煩的看著上官英落坐在他家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你好歹是個姑娘,你大半夜不回家,要等一個男的!”
“你不也帶了一個女的嘛!”上官英落今天是鐵了心要等龍楚,尋光站在大堂外面,臉色陰冷無比。
“我們都認識很久了,哪像你才見人家一面就來找!”雖然孟承志不喜歡上官英落,但只限與沒有男女之情的不喜歡,其他的嘛,畢竟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總歸還是怕對方上當受騙。
“不不不,是兩面!”上官英落糾正,孟承志看了眼尋光比平時更臭的臉色“尋光,你不準備把她帶走嗎?”
聞言尋光瞪了一眼孟承志,頭也不回的走了,孟承志一把拉起上官英落“你看,尋光生氣了,你快追吧!”
上官英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篤定搖頭“尋光才不會生氣!”
……
“好吃吧?”龍楚討好似的把自己的一份湯圓也推向端木芊,端木芊瞄了一眼嘴犟“還行,湊合吧!”
龍楚深呼吸一口氣“那要不要再吃點什么呀?”
“你不是嫌我胖嗎?”端木芊頭也不抬,實話說,這湯圓著實不錯。
“那不,你胖一點也很可愛的!”龍楚剛準備去拍對方的腦袋,端木芊突然抬頭“那要不你做我男朋友吧,男朋友就是愛人,愛人懂嗎?我就相信你說的是真的!”端木芊怕龍楚不懂男朋友的意思特意解釋一番。
聞言龍楚猶豫地縮回了手,這姑娘怎么每次都能把自己說到接不了話,這妥妥的流氓啊,說著他的話,讓他無話可說“這個,成親這種事情,還要你情我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書五聘,良辰吉日,不能草率從事的!”
端木芊一聽臉色陰了下來“你是單純不喜歡我,還是有喜歡的人,上次我聽到魁染說的那位姑娘,如果你有喜歡的人為什么要藏著掖著,我只想聽你親口說而已!”
龍楚聽出來對方在說誰,往事一股腦浮現在腦海,他又想起了自己當初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以后不許再提,否則不要跟著我了!”龍楚也不知道為什么聽別人提起洛幽曇會莫名豎起一根尖刺,刺傷別人,也膈應自己,他根本不是因為洛幽曇而討厭提及往事,而是那些往事中都是自己沒有被堅定地選擇,漸漸他也設起心房。
龍楚抿緊嘴唇,把錢放到桌上也不等端木芊,起身自顧自離開了。
端木芊委屈如細小的漣漪在眼底打轉,抿著唇想裝灑脫,可看著龍楚的背影漸漸消失,眼神還是出賣了所有隱忍的情緒,她也不是不明白龍楚的好,沒有愛的情愫,可她還是很嫉妒,很委屈,現在在龍楚身邊打轉的都是自己,可他還是沒有要喜歡她的想法。
她盲目而又堅定,但在一次次勇敢后結果帶來的巨大落差還是會讓她覺得難過,但她并不知道龍楚只是沒有說服自己,他的心并不像他的行為那般明媚開朗,他因兒時的經歷敏感又膽小,又因兩年前被放棄而變得抵觸心底滋生的愛意,他不喜歡無疾而終的走向,他很顧忌對方會離開這件事,所以他果斷選擇一開始就不參與,這樣也不至于最后無法收場。
……
龍楚走在街上異常煩躁,或許正是因為端木芊提起洛幽曇的緣故,龍楚閉上眼睛,那是兩年前:
他二十歲,古剎弟子二十歲都要下山途游各國,也當做修士途中的一種歷練,龍楚二十歲時已經掌握了劍術,念術,符術,三種額外法術,加上他是秣谷的嫡傳弟子,藥術自然也不差,所謂江湖對他而言不足一提,少年心氣,總喜歡去找更加強大的對手,當時聽說魔族勢力擴張,而魁染便是這次的主將,龍楚倒也不是想著救萬民,他的目的很簡單,詢問他背叛人族的緣由,龍楚讀九州史很久,也知道魁染本是古神,但生來以守護人族為己任,卻不知為何轉投魔族,成為人族的不齒。
奈何少年高估了自己,能夠位列古神之位的魁染,他一個區區修士又豈是人家的對手,那是龍楚第一次陷入死亡的恐懼,魁染本無意殺他,奈何他不知死活和魁染提起他的以前,那是魁染的禁忌,因此差點要了他的命,但很奇怪,當時魁染好像收到了某種命令,才饒了他一命,他受傷太重,法術盡失,一個人托著身體不知走到了哪里,倒了下去,那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僅是毫厘。
或許他本身幸運,當他醒來時已躺在床上,身上的外傷也做過了處理,迎面而來一對老夫婦,驚奇的看著自己“醒了,醒了!”老婦人沖出門,對外面喊。
“你這老太婆,莫要驚了人家!”老翁一邊扶龍楚起身,一邊責備老婦人的魯莽。
“老人家,我這是……”
“公子呀,你這真是起死回生啊,我們老夫妻還怕你會死在我們這里!”
“你說這干嘛,晦氣!”老婦人打斷老翁的話,老翁也呸了一聲繼續給龍楚講“是那姑娘執意要救你,想不到你真的醒了!”
“姑娘!”
“是啊,多虧了那位姑娘,一個人把你從野郊背了回來!還給你熬藥,大夫看你病重都不醫你,是那姑娘親自醫治的你,現在還在熬藥!”
老翁說完洛幽曇掀開了簾子進來,看著龍楚露出來一抹笑,她的臉上臟臟的,白色衣服也很舊,但眼睛生的好看,老婦人突然大喊一聲“哎呀呀,你看看,臉都弄臟了!”連跑上前給洛幽曇擦了擦,洛幽曇放下手中的藥,和老婦人比劃,洛幽曇是個啞女,老婦人也不懂她說的什么,就大概瞎猜,猜對了對方就點頭。
“她說要你趁熱喝藥,不然藥性就過了!”
……
龍楚不愧是秣谷養大的,多了秣谷身上的那骨子溫柔,龍楚養傷期間,總是用樹枝在沙地上寫字和對方溝通,他這才得知,她叫洛幽曇,是湘國人,由于邊境戰亂,她的父母皆死于戰爭,就只剩下她一人流浪,龍楚還得知她略懂醫術,他自己又是藥師,也在養傷時教對方配藥,如此時間一長,兩人關系變得親近。
龍楚笑著在海灘上寫下“待我傷好,我帶你回山,去見我師父!”
師門如父,龍楚在那一刻將心意表達的淋漓盡致,洛幽曇像尋常姑娘一樣紅了臉,但也算答應了龍楚,可世事難料,他們還未離開湘國,大禍已至,他上次壞了魁染的事,讓魁染被冥浮生罵了個狗血淋頭,又和沝起了沖突,本就因為龍楚他才被罵,是因為沝他才饒龍楚一命,想不到對方絲毫沒有感恩戴德的意思,這讓魁染更加惱火,一股腦將氣都撒在了龍楚身上。
魁染派出去的手下探到了龍楚身邊還有這樣一個姑娘,也猜了個七八分,他又想起對方質問他的問題,他笑那小孩癡傻,所以他也要讓龍楚切身體會一下人族的無情和可恨,沒有什么比讓龍楚感受到他所經歷過的背叛更容易讓龍楚絕望,畢竟要想感同身受只要讓他也經歷同樣的事就好。
如魁染所料,人族天性軟弱,見不得背叛,龍楚也不例外,正當龍楚和洛幽曇抵達湘國和晏國的邊界時,洛幽曇卻恐懼的停下了腳步,眼神充滿愧疚和絕望,只是推著龍楚,示意他離開,急得想說什么卻開不了口,洛幽曇試圖讓龍楚躲過魁染的追殺,可惜魁染來的很快“人族就是無恥之徒,你明明為了復活你的家人背叛了這小子,現在又假惺惺讓他走!”
龍楚大概猜到了什么,看著魁染“你在騙她?”
“不,小孩,是她在騙你!”魁染看向洛幽曇,眼底的不屑和嘲笑宛如一把匕首,大手一揮出現了洛幽曇父母的虛影,伸出手變出一枚玉簪,扔到了洛幽曇面前“給你!”
洛幽曇撿起那枚玉簪,哭得傷心。
“我告訴她,我可以復活她的父母,用于交換你的藏身之所,原來你現在沒了靈力,可惜呀,現在要死在這異國他鄉了!怎么樣,被摯愛之人背叛是何種滋味?”魁染笑得刺耳“她就像我曾經所守護的人族,如今她如何背叛的你,就像當初愚蠢的人族如何對待的我!”
龍楚當時很亂,聽不進去魁染的話,只是看著洛幽曇,即是可憐又是難過“死去的人怎么能活過來,傻姑娘!”
龍楚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怪她,只是心很痛,痛到他忘了魁染打向洛幽曇的那股靈力被他的胳膊所擋住的那骨子刺疼“這就當還你的救命之恩了吧!”
龍楚的右臂當時被鮮血染的通紅,魁發瘋一般不理解他的行為“愚蠢,她都背叛了你,你為什么還要護著她!”魁染的雷鞭一下下打在龍楚身上,龍楚不知道是傷疼還是心疼,眼淚浸濕了眼眶,不自覺掉落。
后來的事,龍楚忘了,他只知道后來回到了古剎,他哥帶他到裕景山求藥,至于那個女孩也徹底消失了,從那時起,龍楚對于感情又上了一道心鎖,他不是多情之人,就像他說的她救他一命,他還她一命,扯平了,龍楚再沒想過要遇到她,也再也沒有想過還喜歡她,就連他現在有時想起都覺得困惑,也許當年感恩之情是大于愛情的,只不過那時年少,沒有明辨出來而已,就像現在的他看端木芊對自己的感情一樣,多多少少是感恩大于愛情的,現在想起不過是塵封在心中的一些往事,早已少了心酸和難過,淡然才是常態,畢竟他又不是什么至情至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