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志自從前日和端木芊吵完架后客棧都不敢回去了,他怕去面對那個讓他無法接受的局面。
找了個酒館,坐在角落喝起了悶酒。
莫羽和余青知道此事后找了他很久才在窗外看到了借酒澆愁的對方。
“那莫羽哥,你去陪他吧,你知道的,我怕我張口就是師兄,他更生氣了!”余青還記得對方每次提及端木芊時眼里的光亮,只不過他也沒喜歡過別人,便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想不到他也不是一時興起,是真的喜歡。
莫羽微微點頭,余青看著對方白衣飄飄突然感嘆“愛情?既然會這么難受就不要喜歡好嘍,真是奇怪,師兄也是,以前老說要找個膚白貌美,溫婉可人,輕聲細語的,可真找起來完全反著來嘛!”余青撓了撓頭發“但芊兒姑娘也不錯,挺好的!”
……
莫羽沒有說話,坐了下去給自己也倒了杯酒,孟承志揚起紅透的眸子帶著哭腔“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比不上龍楚啊?”
“龍楚?你要和他比什么?”
“一切,我什么都沒有他好!”
莫羽溫柔一笑,從懷里掏出手帕遞了過去。
孟承志見狀一把推開,自顧自捻起衣袖擦干了淚水。
“如果你要和他比功法造詣,他先你修行近二十年,對于我們凡人來說二十年趨近生命的三分之一,這不過是時間帶來的變化而已,若你也是從小邁入修行,道法造詣不一定會比他差!”莫羽還真不是為了寬慰孟承志說出的這話,按照對方離開皇宮,跟著龍楚和自己修行的這段時間,不過短短兩月,他就已然能夠駕馭坤山,且不會讓坤山反感,足以說明他若不是生于王室,而是從小修行,現在達到金丹或是御體不是問題。
而龍楚才是不適合修行的那個,他因為體內寒毒的緣故,自小體弱,多數時間學的都是凡間武學,自乾州出事,再見龍楚時,對方十二三歲,當時的龍楚甚至都不能熟練聚氣,要知道同為龍復后人的龍逸十三歲時已經可以和岷山十妖相抗衡了。
比起孟承志的天資,龍楚的術法也就是那七八年苦練出來的,雖說他每次逃下山都是以做飯做煩了這種借口,但他能清楚感知到對方隔段時間的那點進步!
“可是,我沒有多出來的二十年,我也注定做不到比肩他!”孟承志將酸澀混著酒一一咽了下去。
莫羽指尖輕撫酒盞“那即使你明天可入化神,芊兒姑娘會因為這樣轉而選擇你嗎?”
孟承志揚起眸子,滿是委屈和無助,搖了搖頭,他又不傻。
“其實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芊兒姑娘對龍楚的喜歡不是因為他的功法造詣,我先你大概一個月在安州認識的那姑娘,確實稀奇,她的所言所行仿佛時時刻刻與我們的秩序產生割裂感,她不避諱談情說愛的詞眼,即使在有旁人的情況下,說喜歡龍楚這種話也不遮掩,對了那時的龍楚確實沒有現在對芊兒姑娘忍耐,甚至多多少少有點抵觸她的示愛和接觸,但人和人的相處就是這般奇妙,從安州到寰州我與他們二人同行,看著兩人打架拌嘴,直至在寰州東城,遇到了魁染,我并不知期間發生了什么,只是那次他們二人受傷蘇醒后,我作為一個旁觀者明顯看到龍楚看芊兒姑娘的眼底有了一絲雀躍和柔情,不過聽你說他在王室還丟下過芊兒姑娘一次,我們不妨假設一下,其實從寰州起身去往王室的過程龍楚已經喜歡上了芊兒姑娘,那王室的離別會不會就是他對自己或者說芊兒姑娘的最后一道設防?”龍楚少年時能讀懂莫羽的孤獨隱忍,他又何嘗未曾讀懂他的怯懦敏感,只是龍楚自己以為隱藏得很好沒被發覺而已。
“呵呵呵!”孟承志捂臉酸澀涌上心間“所以芊芊不猶豫的啟程尋他,反而成了龍楚堅定內心的節點?”孟承志怎么也沒有想到,他努力了那么久,他們卻在內心深處早已相愛“那我呢?我又算什么?一廂情愿,一意孤行?”
莫羽仰頭思索了一番“算芊兒姑娘堅定選擇龍楚的見證人!”
“嗚嗚嗚!”孟承志先前覺得莫羽是來安慰他的,現在覺得莫羽純純來給他扎刀的。
莫羽眉眼不自覺彎曲,突然覺得自己跑題了,看來余青選擇不進來是有原因的,他都不自覺偏向龍楚,那余青可能一進來說的就是扎孟承志心的話。
“小王爺,感情是不可控的,何況你本就出現在了錯誤的節點,以后還可以再覓良人的!”莫羽伸手拍了拍孟承志發抖的肩膀。
那天晚上孟承志喝得酩酊大醉,還是莫羽給他背回去的。
龍楚倚在圍欄上看著滿臉泛紅,醉的不知天地為何物的孟承志趴在莫羽肩上,對上莫羽的視線時有點不好意思。
莫羽從孟承志房里出來后“怎么還不休息?”
“我想讓他回去!”
莫羽點頭,明白對方的意思“是上次他差點遇險的事?”
龍楚點頭“其實不是第一次了,那次在湘國邊境,當時若不是他去買吃食,那日傷的就不止我和小惡女了,還有他了。小羽,那個戴面具傷他們的人在王室也出現過,他殺了赤莛前輩,還搶走了土靈玨,當時若不是小白趕來擊退了他,我怕是很難脫身,前不久我在東漁村收雷靈玨時也遇到了他,但和王室不同的是,他沒有肉體,只是一團影子,當時阿叔都奈何不了他,還間接害死了阿曇!”龍楚無助嘆息。
“赤莛,當年的赤衣一族?”
“嗯!”
莫羽思緒被拉回多年前王室內亂,回眸看了眼對方“那阿叔和阿曇是?”
莫羽覺得明明只與對方分別了兩三個月而已,他就已經經歷了這么多。
“阿叔就是水族少君沝,他……”龍楚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么去介紹他“他竟然也是魔族長老之一,就很怪誕!阿曇,就是我兩年前被魁染打傷救我的湘國女子!”龍楚深吸一口氣,陷入自責“其實那日影子是沖著我來的,但……”
“小羽,你說我要不要放棄找靈玨呀,我怕再走下去,會有更多人受其牽連的!”
莫羽眼底閃過一絲動容,很快隱匿不見“龍楚,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不妨走下去吧,說不定走下去能夠找到你困惑的答案,我知道你的目的與你兄長并不一致,但你不是也想知道當年大人褪去仙籍的原因嗎?”
龍楚揚起眸子,微微蹙眉,是的,他其實并不明白龍復為何好好的仙不做,要承受褪骨之刑選擇做凡人,而且被虐殺在乾州仙族也無任何動容,畢竟他也是天帝的孩子,他更不明白沝為何痛恨他,而他又為何要給沝下那般折磨的禁制,還有血祭那把劍依照沝所言明明就是仙族看管,為什么會落到他的手里,這些問題都縈繞在他的腦海,讓他痛苦和糾結,他唯一能假設的就是在所有人口中仙風道骨,俠義為先的父親可能也只是貪圖橫刯的力量,畢竟共主的力量足以將六界推翻重建,可真的會是這樣嗎?
龍楚感覺內境中的幾股力量又在蠢蠢欲動“小羽!我先去休息了。”
龍楚的背影被月光拉長,漸而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龍楚,對不起!”莫羽低頭苦澀吞咽,下一秒抬頭神色堅定看向幽暗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