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周暮重復了一次這個詞。

　　“一個關于神的秘密，”沃克聲音平淡到就好像只是在談論一件小事，“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聽，這是你的權利。”

　　“如果我選擇了聽，那么代價是什么？”周暮警惕地問。

　　“一個解脫，”沃克黑色的眼瞳里沒有情緒，他平靜地說，“在‘那天’到來時，給我一個解脫。”

　　“啥？”周暮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沃克讀出了周暮眼中困惑的神色，繼續用那種平淡到沒有語調的聲音說，“接下來的內容，需要你先做出選擇。”

　　周暮有些犯了難。

　　如果選擇不聽，自己暫時也沒有什么能夠保證百分百完成任務，并回歸的辦法。

　　而如果選擇了聽，自己可能會接觸到一些有關這個世界的真相，那么任務難度說不定還會再提升。

　　這是一個將會影響到自己性命的選擇。

　　同樣是不確定性，與其完全把性命交由天意，不如我自己決定方向。

　　那就……相信自己的選擇吧。

　　周暮十指收緊，握拳為自己增添決心，他看向沃克快速開口說：“我選擇聽。”

　　沃克點了點頭，然后抬手丟過來一個東西。

　　周暮趕緊接住，仔細一看，發現是之前自己用過的可以進入淺層夢境的銀十字符咒。

　　“夢里說。”沃克率先打了個響指，夾雜著黑色的夢幻光圈亮起，讓他進入了夢鄉。

　　這是什么意思，讓我自己掌握入夢的權利？

　　周暮看著手里的銀十字符咒，開始思考沃克這一行為的目的。

　　是怕直接拉入夢境會讓我產生抵觸情緒，還是說他對我有所戒備，用這種方式向我暗示，亦或者是因為他那個變了色的加護？

　　昨晚沃克與【傀儡師】戰斗時，快速趕來的周暮在一旁觀摩了很久。

　　也親眼看到了沃克使用【暗夜行刑人】之后，【幻魘】的所有技能都被參雜了黑色，就像是……被感染了一樣。

　　這些一會兒再考慮，先聽聽他想要說什么。

　　強行制止了自己的發散性思考，周暮使用了手中的符咒，在夢幻光輝的簇擁下進入淺層夢境，來到了一間整潔，溫馨的小屋中。

　　小屋里擺放著兩張精致的木椅，沃克正坐在周暮右手邊的那一張上面。

　　“坐。”沃克示意周暮坐到另一張椅子上。

　　周暮不緊不慢地坐下，對沃克頷首，示意他可以開始講述。

　　“你可能非常好奇，”沃克開口說道，“為什么我會擁有兩個不同的加護。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我覺得可以簡短一點。”周暮出聲打斷。

　　沃克怔了怔，并沒有因為被打斷而不悅，竟然真的聽取了周暮的建議：“那我就說得簡短一些。

　　“七神以外，原本還有一位同樣庇護著大陸的神靈，祂的尊名叫做黑暗與夜晚之神。三百年前，這位神靈突然消失了，祂的教會與信徒也消失不見，只留下失控的夜晚與黑暗。”

　　說完這句話，沃克抬眼打量著坐在對面的威廉，看到他臉上表現出了‘適當’的驚訝。

　　“五年前，那些入侵諾倫德的‘暗之裔’聲稱它們得到了黑暗與夜晚之神的啟示，要來獲取神賜。”

　　“最后在種種巧合中，在普林斯們的幫助下，我獲得了這所謂的神賜。”

　　沃克低聲笑了笑，在夢境中有些虛幻的臉龐上顯露出無奈的表情：“我成為了夜神的眷者，祂賜予了我一個會逐漸侵蝕一切，并自行升級的加護。

　　“說是眷者，我覺得這更像是一個詛咒，一個讓我永遠無法離開諾倫德，永遠備受煎熬的詛咒。”

　　聽完沃克的話，周暮當即問道：“黑暗與夜晚之神不是消失了嗎，為什么你還能獲得祂的加護，成為眷者？”

　　“這就是我想要告訴你的，關于三百年前‘夜之災禍’的秘密，”沃克深吸一口氣，稍作停頓后才繼續說道，“黑暗與夜晚之神并沒有消失，而是像幽冥與死亡之神一樣，在祂的國度中沉睡。”

　　周暮感覺自己的腦中如有雷聲轟鳴，昨晚那名【傀儡師】說過的話在耳邊再次響起，一個關于這個世界的猜測逐漸成形。

　　強忍住聲音的顫抖，周暮渾身緊繃，問道：“但是為什么，你要讓我在‘那一天’幫你解脫呢？”

　　“‘鑰匙’，是一種消耗品。”

　　沃克抬手指了指周暮，也指了指自己。

　　“自從我成為夜神的眷者后，夢神教會就向我下達了命令，”沃克表情變得有些痛苦，他用手按摩著自己的眉間，“他們懷疑夜神與冥神之間有所聯系，所以想要在冥神醒來的這一天，通過我這把‘鑰匙’，打開一扇能夠讓夢神奪取夜晚權柄的門。

　　“我后來才知道，五年前的‘暗之裔’能夠輕松侵入諾倫德，是因為夢神教會的默許，為了讓夜神的加護掌握在他們手中，”沃克抬起頭，周暮從他虛幻的臉龐上讀出了死灰般的絕望，與壓抑的憤怒，“為了一些可笑的猜測，夢神竟然可以肆意踐踏普通人的生命。

　　“我羞恥于曾信仰這樣的神靈，所以為了破壞祂的計劃，請你用我的生命作為消耗，直接喚醒冥神。”

　　“可是……”周暮想要說什么，卻被沃克抬手打斷。

　　“你應該知道，等級七往上，統稱為神話生物，”沃克繼續說道，“這幾年來我一直都在調查，最后在一本古籍上得到了答案。

　　“八位神靈中，只有陷入沉睡的冥神與夜神到達了等級九的高度，而冥神更是被稱為‘最初’。只要將祂喚醒，就算是破壞了夢神的計劃。

　　“你需要做的很簡單，在‘那天’到來時，在合適的時間與地點，念誦冥神的尊名。”

　　周暮思考片刻，答應了沃克的要求。

　　最終解釋權歸本人所有……

　　周暮在心里暗道一句，沃克所說的話他并沒有全部相信，雖然暫時聽起來沒有漏洞，但周暮總覺得有什么不對。

　　“作為祂的眷者，我想你應該知曉祂真正的尊名，”沃克見周暮答應了自己的要求，表情稍有松懈。

　　“什么叫真正的尊名？”周暮眼神茫然。

　　沃克眉頭微皺，有些不敢相信：“你居然不知道？”

　　不過他隨即眉頭舒展：“不愧是‘最初’，原來是這樣。”

　　“啥？”周暮更茫然了。

　　沃克調整了一下語調，緩緩念誦道，“永暗冥河的奴仆，不朽國度的守衛，死亡的引導者，最初的八人之首。

　　“這就是冥神真正的尊名。”

　　……

　　達成合作的二人退出了淺層夢境，沃克徑直離開了辦公室，留下癱坐在沙發上的周暮。

　　回想著沃克念誦的所謂真正的尊名，周暮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確定這個尊名指向的是冥神，而不是某個給祂打掃床鋪看家護院的神仆？

　　周暮在心中吐槽。

　　腦中又閃過【傀儡師】所說的話，周暮瞇起眼睛，沉思良久，最后一拍沙發，坐直了身體。

　　“胡椒！”

　　沙發的陰影里亮起兩點幽光。

　　周暮招手讓自己的使魔靠近，虛幻的小貓走出陰影，凝實成了一只毛發隱隱泛著幽光的黑貓，它跳到周暮的膝蓋上，偏頭問道：“怎么了，主，周暮。”

　　周暮湊近它的耳朵，悄悄說了些什么。

　　“懂了嗎？”周暮直起身體，問道。

　　胡椒點了點頭，又跳進了陰影里。

　　我也需要做一些準備啊。

　　繼續癱坐在沙發上，周暮這樣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