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們雖然剛成為軍人,身上沒有軍人那種令行禁止的習慣。
但不得不說,比起貧苦人家,他們的基礎身體素質還是過關的。
整個白天的急行軍,竟然沒有一個人掉隊。
在夜色完全覆蓋在大地之前,他們終于進入了諾克默奇的地界之中。
相比于堅墻利弩的防守南方,諾克默奇對于西方的防衛接近于無。
他們很輕松的混了進來。
這也是育淵提出這個敢來偷襲的原因。
因為他早在聯盟故事的番外篇《德瑪西亞第一盾陣》中看過關于諾克默奇的介紹。
在德瑪西亞多年的聯姻籠絡下,諾克默奇和利因蘭這兩個邊境小國幾乎快一起變成德瑪西亞的一份子了。
而最外層的諾克默奇就像德瑪西亞的邊防一般,將西邊連接兩國的防御工事全都拆掉了,只對東邊的諾克薩斯設防。
但讓育淵沒想到的是,不僅是諾克默奇邊防,就連埃爾德堡外的防線區內也是如此。
他們一路上都沒見到幾個明哨。
而且更夸張的是,當他們來到埃爾德堡外時發現,埃爾德堡的內墻頭上都沒有守夜人與巡邏隊。
要不是育淵和流寇團沒法聯系上,他都準備直接打一個夜襲了。
育淵用眼睛檢查了一下周圍,確認沒人發現他們,
不過為了安全,他閉上了眼睛,仔細地感受著城內氣血的流動。
育淵再次確信了一遍,埃德爾堡的后方沒有守軍!
他這才下令讓混混隊的人進行休息。
混混們瞬間如同一批死尸一般東倒西歪地躺了下來,他們甚至都沒問這是哪兒,這一刻他們只想休息。
只有布奇長了點腦子,他爬到育淵旁邊,小心翼翼地問到。
“為什么我總覺得你還有什么事瞞著我們呢?”
本來布奇也就隨口說說,沒想到育淵還真的回過頭承認了。
“對啊。”
布奇大驚。
要知道他們第一次得到育淵的消息時,他們開始跟著這個少年一起逃跑,第二次得到消息時,一夜間少了一大半的人,那這第三次?
布奇有點不敢繼續問了。
隨著育淵轉過頭去休息,布奇也只當他在開玩笑。
育淵懶得再騙他了,但他也沒有直接說破。
因為他明白,今天混混們太累了,能休息一下就足夠滿意了,但到了明天,他們一定會要求進城。
畢竟育淵之前的借口就是帶他們前往德瑪西亞的城市。
但對不起,明天進城的方式可能有些特別。
第二天一早,眾人還沒休息夠就被育淵一一叫醒。
五十多人像是小學生聽課一般聚在一起,混混們揉著惺忪的睡眼,明明困得要死,但卻一動不敢動。
育淵看著他們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今天一天我們都要打起精神,隨時待命。”
混混們沒有插嘴,只是疑惑的看著他,等著他的下一句。
“因為我們現在面前的這座城堡就在諾克默奇的中心,埃爾德堡。
什么?埃爾德堡!
聽到這話混混們不淡定了,不是說好帶他們逃跑嗎?怎么兜兜轉轉到敵人內部了,這什么情況?
育淵抬手壓了壓混混們的交談聲音,繼續講到。
“我已經和維格利德團長約定好,會帶領你們在他攻城最關鍵時刻沖出去,配合流寇部隊一舉拿下諾克默奇。”
這下混混們徹底陷入了混亂。
布奇嘆了一口氣,他昨晚就想過這件事。
媽的果然是這樣。
雖然已經吃過好幾次教訓。
但混混里總還是有幾個話多的,他們看著育淵小聲嘀咕到。
“我不上你又能拿我怎么樣?”
育淵沒有生氣,他轉過身,笑嘻嘻的看著剛剛說話的混混,慢慢正色道。
“那我就會告發你。
我會告訴諾克默奇的市民,告訴他們。
你們就是隔壁那些該死的,打了他們三個多月的諾克薩斯人。
你看到時候你能不能活著逃出去。”
混混梗著脖子剛要反駁,育淵就已轉頭。
急促的話語繼續從他口中不斷吐出。
“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
只要時機一到,你們就跟著我沖,拼命地沖。
要知道我們現在就在他們的腹地。
可是你們看到面前這座毫無防備的城堡了嗎?
好好看看它。
我們的敵人是如此的輕敵,甚至在這如此關鍵的城樓下,他們連一個警戒哨都沒設。
他們根本不會想到后方會有一只隊伍出現。
我不是帶你們去送死的,我是帶你們來立功的。
你們好好想想,等待維格利德團長指揮著流寇團大舉攻城之時,我們再趁機殺入,里面會剩什么?
里面只會剩一堆軟弱的綿羊!
而我們,將是那血腥殘忍的狼。
我只需要你們拿出最兇狠的獸性去破壞,去殺戮!
你們甚至都不用拼命。
到時候只要配合城外流寇團的兄弟們一起拿下諾克默奇,那將是什么樣的榮耀,而帝國又會給予我們什么樣的富貴。
現在這個選擇權就在你們手上。
是要像條狗一樣在這里藏藏匿匿,等到有一天被人發現然后被亂棍打死?
還是跟著我拼一次,創造那些屬于我們的歷史!”
……
半晌沒人說話。
雖然育淵的動員在這群混混中頗有感染力。
但狼來了的這個故事他們還是明白的。
育淵三番兩次地欺騙他們,他們現在早就不敢再輕信了。
育淵看著他們,臉上有些尷尬。
“說假話你們信,這次說真話你們倒是不信了是吧。”
尷尬沒有持續太久。
正當育淵發愁該怎么補救時,一個不長眼的混混站了出來,對著育淵大吼到。
“老子受不了了,我要先去告發你!”
育淵開心地笑了起來。
也許是昨晚睡了一個好覺,這個混混好像忘記了育淵的真實面目。
是時候讓他們想起,自己為什么會被稱為惡魔了。
看著育淵盯著他看,混混也有些慌了,剛剛腦袋一熱就站了出來,此刻他倒是有些后悔了。
但他的屁股剛準備坐下去,育淵就動了。
如同一只無聲的蝙蝠一般,育淵以極快的速度沖到混混的面前,一把將他整個身體提了起來。
混混的求饒聲還未發出,一股巨力爆發,他就已經活生生的被育淵撕成了兩半。
尸體噴出的血液如同紋路一般印在育淵的臉上,滴在地上。
育淵扔下尸體轉身,一步一步走向剩下的混混。
感受著因為殺戮而提升的力量,育淵一言不發,在混混們的恐懼之中閉上了眼睛,十分享受。
儼然一副殘忍的惡鬼食人模樣。
“算了,我覺得你們還是不要有選擇的好。”
血淋淋的死亡威脅就在眼前剛發生,眾人立刻噤聲,不再敢有多余言語,齊齊的回了句。
“是。”
畢竟都一路到這里了,何必呢。
……
由于常年的和平,諾克默奇王國的常備兵并不多,只有近千人,這也是為何維格利德覺得他們有能力拿下埃德爾堡。
但隨著戰爭時間的拉長,埃德爾堡的防御工事逐漸修建完善,大量民兵的加入,使得流寇團的進攻越來越不構成威脅,所以他們也放松了警惕,更是想不到怎么會有人能繞過濕地平原來到他們后方。
諾克薩斯歷983年十二月十九日。
離冬至日還剩兩天,這最后兩天也是維格利德他們任務的最后期限。
流寇團今天一早就來到了埃德爾堡之外數十里外,開始觀望。
大批的流寇兵面色不善的看著前方,等待著他們的是一次次的失敗而歸。
埃德爾堡正門的那座巨大的城墻已經帶走他們太多弟兄的性命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攻城了,也許他們今天也要死在這座城墻上。
“老大,什么時候組織人沖鋒?”
古利柯走到維格利德背后低聲問到。
比起維格利德,其實古利柯現在要更忐忑一些,到了這個點,他反倒開始懷疑起育淵了。
擔心他能否穿越濕地平原,能否按時到達埃爾德堡。
反倒是維格利德沉穩許多。
“別急,等到正午。”
冬日的陽光照到人身上略帶暖意,但城外這四千名狂野的士兵讓人膽寒。
流寇兵們之前因為沒有攻城器械,攻城方法十分原始,僅僅是借助自己的利斧緩慢攀爬上埃德爾堡的城墻,靠著身強體壯來進攻。
但這次不一樣,有了育淵的點提,流寇兵們勇敢的進入濕地平原的邊緣森林中,砍伐了許多樹木做成了簡陋的云梯和攻城車。
這也讓他們對這次攻城的信心提升了許多。
隨著太陽升至最高,維格利德下令。
隆隆的戰鼓與號角頓時齊齊響起,一千名身披薄衫的戰士如同螞蟻一般,朝著埃爾德堡城下瘋狂沖去。
龐大的人流讓地面也產生了規律的震動,埃德爾堡的守軍很快也反應了過來,城頭為首的士兵對著身后高呼。
“有敵來襲!!”
一瞬間城內警戒鐘聲響起,城堡守軍第一時間拿起武器,按照曾經的演練,爬上城樓,守在了自己的崗位上。
悄無聲息的城頭之上,轉眼間冒出一個個黑點,原本空蕩蕩的射擊孔前,出現了那稚嫩但堅毅的面容。
埃德爾堡的守軍雖然大部分是曾經務農的老百姓,但在家國存亡之際,他們這群最老實巴交的人也會化身厲鬼來抵抗外敵。
埃德爾堡的城墻上,幾名陌生的指揮官出現。
他們身著盔甲在城頭飛奔,大聲呼號,下達著各種命令,鼓舞士氣,同時小心地防備著正在前來的流寇軍,看看對手準備如何進攻。
而在內城的指揮處,埃爾德堡軍事負責人埃爾德溫正在利用透視魔法查看著遠處的敵軍。
“是流寇團的人,這次他們好像帶了攻城器具來。嗯?奇怪,他們的氣勢有些不對勁。”
埃德爾溫的聲音不緊不慢,畢竟維格利德他們不是第一次進攻了。
“看來是時限快到了,他們拖不起,想拼死一搏了。”
哈爾戈德在一邊略帶興奮的回答。
像他們這種高層,對敵人內部那些基本的信息倒是掌握的清清楚楚,就連維格利德的任務具體日期是什么時候都知道。
“無所謂,流寇團的家底就那一些,況且老弟你還帶了這么多人來,不用管他們,我們繼續喝酒就行。
“來,喝酒,哈哈。”
說罷兩人又開始推杯換盞起來。
按照往常的慣例,維格利德每一次攻打都會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手下多死了一個。
但是這次顯然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他沒有任何的吝嗇,僅一開始,就壓上了四分之一的兵力。
在流寇們來到城關下的那一刻,進攻便已經開始。
最先發起攻擊的,是扛著云梯的流寇沖鋒團。數十架櫸木做成的攻城武器,如同巨鞭一般砸上了埃爾德堡的城頭。
那是讓人兩腿發軟,幾欲先逃的一幅場景。
數百位赤身裸體的壯漢,手持戰斧,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如同魔鬼一般沖上來,廝殺聲響震天際。
而埃爾德堡的守軍也不甘示弱,收起弓箭,如同狼群一般,數十個人齊齊沖上,長矛集刺,長刀亂砍。
武器碰撞的火花聲不斷響起,奪走人性,鮮血噴灑,生命飚射出死亡怒吼的殘忍。
僅僅是在開戰的那刻,就已經有成批成批的戰士倒了下去。他們中有的人是只懂得廝殺的惡棍,有的卻是剛上戰場的新兵。
有些人已經殺敵無數,無畏的擁抱死亡,而有些人卻可能到死都不理解,為什么要有戰爭。
但在這一刻,他們共同成為兩國交鋒的犧牲品。
一切如各自預料的方向發展,埃德爾溫甚至可以看到維格利德拼盡全部手下,也只能堪堪看見他指揮臺的場景。
流寇戰團根本沒有贏的希望。
“難道真的是任務時限到了,你不準備活下去了?”
但隨著云梯的全部架設成功,全面進攻的號角被無情吹響,大批的流寇兵發出嗜血的怒吼,一往無前,如同平地暴雷之勢沖鋒而來,埃德爾溫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不可置信。
“全體沖鋒?你竟然全體沖鋒?維格利德你真的不要命了?”
不過這句話他最終只能放在心里,畢竟他還不是埃爾德堡的領主。
“算了,你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