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冬了,如一每日酉時都會在院中作畫,眼前是一片麥冬,余暉之中,盡顯童話般朦朧之美。或許是因為她太想記下它們零落之前的樣子,畫中的麥冬果竟多了幾分磊落與灑脫。
吉月一邊吃著葡萄一邊陪著她。如一苦笑不語。
黎王帶領七萬大軍已至淮口,三日內便可直逼淮河。
“殿下,南軍已有一支精兵于昨夜偷潛入鏡,另有大軍八萬駐軍對岸。”信使來報。
“可知精兵由何人帶領?”殿下問。
“玉陽公主”信使回。
殿下深知,玉陽公主冒險前來,必有蹊蹺。
“殿下,前方河堤塌陷,道路受阻。”突有士兵來報。
果然。
殿下翻開地圖,若繞道山路,則需再多行三日。山路崎嶇,叢林密布,定有埋伏,但此時已別無選擇。看來對方蓄謀已久,此戰必是步步維艱,需從長計議。
近期,如一總感到睡意沉沉,全身無力。不經意間,她發覺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驚喜不已。
他們有孩子了。
自此,如一每日會讓自己多睡一個時辰,然后和將士們一同練劍。累了,就散步,看書。有時會坐在殿前,靜靜看雨。她給自己做了幾身衣裙,想在春暖花開的時候穿。
淮河岸上,南北兩軍已交戰數次,南軍每次只派八千將士,不敵便立刻桃之夭夭。王軍將軍營重新安置淮河以北三公里處,以便隨時御敵。不到萬不得已,不宜渡河決戰。
如一的身體變得日漸沉重,但她的心卻是暖暖的。
“如將軍,戶村發現百余人感染瘟疫,有村民逃竄。”侍衛緊急來報。
“患病者有何異樣?”
“有發熱、嘔吐、昏厥之狀。”
“傳令下去,速備馬車、干糧,明日一早趕往戶村。”
“吉月,取上好的紗布、棉布二十匹,我們需連夜趕制防護具。”
吉月一邊跟著如一縫制,一邊問到:“此物有何用處?”
“護住口鼻,隔離病毒。”
吉月似懂非懂,手上卻越發熟練。
天快亮了,百只防護具已備好,如一感到四肢麻木。但她還不能歇息。殿下不在,守護王府和百姓是她的責任。
出發前,如一命人在城中找到七名大夫,于村口等候吩咐。
如一一行在午時趕到戶村,不料一夜之間,染疫者增至三百余人。目之所及,一片狼藉。如一立即下令將病患轉移至村口,其余人自待家中,不許外出。
五個時辰后,局面得到控制,病患也得到了及時的救治。
據大夫交代,此瘟疫乃山中毒蟲死后經雪水流入河道所致,毒性偏大,需通過服用半月的藥草,達到根治的效果。
三日后,病患癥狀減輕。如一方才放心,準備回府。臨行時,她命二十名特種戰士留守此處,待疫情穩定再回。
馬車上,如一感到肚子脹痛,干嘔不斷,沒有一絲力氣。她靠在車窗上,昏睡了過去。吉月見狀,伸手扶著她的胳膊,強撐睡意。
回到王府時,正是深夜。如一還是有些難受,但深知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若是殿下知道了,必然會高興的。
幾個月來,南軍日日侵擾卻不全力進攻,意在消耗王軍糧草與耐心,只待王軍強行渡河。
黎王如何不知,猜到敵方定已設下陷阱,等我軍入翁。但眼下必須將計就計,一方面同南軍周旋,另一方面等待恰當時機將敵軍一舉殲滅。
一個月前,他已命韓將軍等人趁亂混入敵方軍隊,不日便會有消息傳來。
近日,如一感到自己揮劍變得有些遲緩。她不想因為有孕耽誤練兵,便適當加重了訓練強度。雖然更累了,卻覺得身體沒那么笨重,更有力量了。她給自己做了一身寬大軍裝,以便訓練時不被察覺出異樣。閑下,則是一身束腰長裙,更是“身”藏不露。
夜里,如一剛要回屋休息。突然有刀劍聲傳來,府內火光燭天。
“如將軍,偏殿著火了,有刺客!”侍衛急忙來報,并護其左右。
如一一時無措:為何又有刺客?
“刺客有多少人?”
“十人左右。”
如此興師動眾,他們想刺殺誰?如一來不及多想。
“留活口,我要審問!”
“是”
如一派一部分人抓捕刺客,一部分人救火。
忽然,她意識到吉月一直未曾露面。她立即帶兵去找。
這邊,吉月剛被侍衛從一名刺客手里救出,又有一名刺客沖出來,用劍直指她的胸口。
如一剛巧趕到,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吉月后退不過,眼看就要被刺上,忽見特種戰士從天而降,一人抱住吉月躲閃,一人從刺客身后反手將其困住,使其動彈不得。
吉月驚魂失魄,癱坐在了地上。如一見她無恙,方才松了一口氣。
一時間,刺客皆已伏法,火勢漸弱。
原來,在十五年前,吉月的父親與子虛派結仇,而這些刺客正是子虛派余黨。
如一得知,默然良久。但這一段家仇,她并不想讓吉月知道。
吉月曾告訴自己,她是個孤兒,但是活的很快樂。
如此足矣。

寒艾希
你護國,我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