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坦言相告(3K)
周故被自己老爹盯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了兩聲,故意裝作好奇的問道:“爹,這位道長是?”
周越拍了一下腦袋說道:“看我,還沒給你介紹。這是你爹我當年戰(zhàn)場上的袍澤,你胡,啊不!陸叔。你管他叫干爹就行?!?p> 聞言,周故頓時傻了眼。他加冠成年都好幾年了,怎么忽然跑出來個從沒見過面的干爹。而且不止周故,陸黃庭也哭笑不得地說道:“老周,你在說什么渾話。哪有一上來就讓人叫干爹的?!?p> 周越嘿嘿一笑,振振有詞地說道:“剛才咱倆這不是都說好了嘛!讓這個小兔崽子認你做干爹,我覺得不錯,咱倆是過命的交情,生兒子也多虧...咳咳!總之,我同意了,你同意了這不就行了?!?p> 接著,他又轉過去語重心長地對著周故說道:“臭小子你陸叔可是我過命的交情,再說,看陛下的意思又要崇信道門,老陸現(xiàn)在是什么閣皂宗的道士,讓他當你干爹,我這心里老覺得對你有好處?!?p> 周故有些哭笑不得,他離開家門不到一日功夫,怎么覺得好像什么東西都一下子陌生了。起初聽到周越的話他有些懵,但現(xiàn)在心里卻是五味雜陳。
一方面震驚于老爹的鼻子還是挺靈的,這么快能察覺到風向要變了。另一方面則是有些感動。
嗯?也不對呀,好像多了個干爹的是我,我還要記老周的好?
這時,只聽見陸黃庭笑著說道:“貧道姓陸,在上清靈寶派閣皂宗清修,跟你父親是老相識了。這次云游經(jīng)過義州城。聽你父親說你最近撞邪了?賢侄,撞邪了可不能亂跑,等明天我給你做個驅邪,最近再好好補補就行了?!?p> 周故心中一動,卻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笑著向陸黃庭道謝,又問道:“陸叔來的倒是巧,前兩日也是多虧了一位姓陸的道長,倒是不知道陸叔認不認得?”
“你爹方才倒是說了?!标扅S庭說道?!笆乔逦⑴傻牡朗堪桑贿^我跟他也沒什么關系。我這個陸是后來改的姓。那位小陸道長既然是清微門人,想必應該是陸九元真人的后輩子弟?!?p> 他又感慨道:“陸姓在道門中可是大姓,當初的陸平湖天師之后,后輩子弟接連出過好幾位天師和真人。真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如今清微派和天心派掌教真人都是陸家出來的,可謂是響當當?shù)牡篱T世家?!?p> “我呢,只不過農戶子弟,父母雙亡之后被師父帶到山上,師父特意為我改了名字,這才由本姓胡改為陸?!?p> “原來是這樣?!敝芄嗜粲兴?,又試探地問道?!瓣懯暹@次來義州可是有什么事?若是有事吩咐,陸叔盡管開口,小侄一定鞍前馬后為陸叔效勞。”
陸黃庭笑了笑,“我不過是出家的閑人,能有什么要緊事,如今只不過靜級思動,帶著小徒弟隨處轉轉,再看看這人間煙火。”
周故聞言,不由得肅然起敬,“不入世怎能出世,人情世事都是道理,陸叔真乃高道!”
“哈哈哈哈哈哈!“陸黃庭長笑道?!蹦阈∽游蛐圆诲e,雖然還是差了一點,不過比我那些蠢蛋徒弟強多了?!?p> 兩人聊得開心,一旁的周越卻有些糊涂,不知道兩人在說什么。不過他倒是心寬,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就是極聰明的,不管是文章學問,還是武學招式,全都是一點就通。所以自小開始他從不把周故當成普通孩子對待,有什么事也喜歡與周故商量著來,好些事情都是周故幫他拿的主意。如今他倒是只擔心周故撞了邪怎么辦,不過陸黃庭看起來一臉輕松,周故也沒什么大礙,這事也就不用他操心了。
可這時,周故突然擺擺手讓一旁的周福下去,屋里只剩下他三人,周故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陸叔云游天下,想必知道這半年來的大事吧!”
陸黃庭挑挑眉毛,饒有興趣地問道:“哦?賢侄說的是什么大事?”
周故一直盯著陸黃庭的臉色,見此他也心中有數(shù),直截了當?shù)拈_口問道:“陸叔,如今清微派受命來義州城赦封山水神靈,可兩位陸道長都出了點岔子,這事是陸叔做的手腳?”
陸黃庭笑而不語,而一旁的周越本來只是坐著聽他二人講話,此時卻嚇了一跳。
“什么?什么赦封山水神靈?怎么回事?”
周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得從那河神廟宇說起,當日我一時好奇去看看熱鬧,誰知道竟突然冒出一個河神。他說我和衙門的杜班頭擅闖他的廟宇要教訓我二人。就在這危急關頭,陸機道長忽然出現(xiàn),他驅使飛劍救下了我。”
“之后陸道長說要找河神商量赦封的事,又擔心河神悄悄報復,就讓我二人山上去找他兄弟陸云道長。我怕爹擔心,所以就說想出去躲兩天清凈。”
“白日的時候,我二人上山見到了陸云道長,他告訴我,在去歲冬日的時候,天地大變,有神仙托夢。之后玄門弟子竟然能修出法力,真的成了故事里的神仙一樣,”
“之后就是神霄派入京,與京中貴人商量如何應對天地大變。最后定下首先赦封各地的山水神靈,降伏剛剛誕生靈智的妖魔。而義州這里就是清微派負責的范圍?!?p> “陸機道長去之前本來說十拿九穩(wěn),可之前忽然他的飛劍前來陸云道長處求援。陸云道長本來在山上梳理地氣,可地氣突然紊亂讓他一時騰不開手。我上山又下山就是他拜托我向朝廷求援?!?p> 周故苦笑了一聲,“誰知道我剛到家就見到陸叔,這一切也太巧了,我不得不問這到底是不是陸叔出手了。”
聽他說完,周越已經(jīng)是瞠目結舌,他看向陸黃庭,只見陸黃庭卻笑著問道:“我問你,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周故想了一會兒,回道:“小侄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是與不是都與我并不相干。陸云道長拜托我向朝廷求援,我下山之后就先通知了衙門,接下來的事我也幫不上什么忙了?!?p> “不過?!敝芄试掍h一轉,誠懇地說道?!瓣憴C道長畢竟對我有救命之恩,受人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報。若是陸叔的話,我當然要向陸叔求情,盼著能救下陸機道長?!?p> 陸黃庭哈哈大笑,“你不錯,很不錯!我每隔幾年就喜歡下山云游四處亂跑,好人見過,壞人也見過。蠢人見過,聰明人也見過。但不管是什么人,往往都少了一點自知之明。你能明白只做自己能做的是好事,先賢也說過,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嘛!”
周故只是笑著說道:“多謝陸叔稱贊?!?p> 可周越卻忍不住,“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陸黃庭搖搖頭,說道:“如今這義州城里的事,不是什么大事。再說我陸黃庭又怎么會下手去折騰幾個小輩弟子。不過我倒是知道是誰做的?!?p> 說著,陸黃庭看向周故,“你想不想知道?想的話我就告訴你。”
周故想了想,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不想!”
說完,周故又笑了起來,“只要知道不是陸叔就行了,畢竟若是其他人出手算計,我既也不認得,更沒有一絲情面。知道了反而是多事?!?p> “這世間的道理,向來都是很簡單。做人做事,也一直都很簡單。只需謹記四個字,自知之明。人若是有了自知之明,世間那還會有那么多事,可惜大多數(shù)人向來是貪心不足。因為貪心,就會去冒著粉身碎骨風險去做事,往往到最后結局令人扼腕嘆息?!?p> “說來也是。如今說的事本不該說,只是陸叔是我父親至交,小子心中有數(shù),就算直言想問也不會如何,加上陸機道長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便大著膽子向陸叔詢問。若是換了他人,我是萬萬不敢的?!?p> 陸黃庭拍手大笑,“我這些年也算識人無數(shù),你小子算得上一流人物,將來必定大有前途。”
陸黃庭思忖了一下,“你欠了陸機的人情,這倒不必擔心。我來幫你還上就是,只是...”
說著,陸黃庭瞟了周越一眼若有所指。周故馬上會意,當即跪下行了一禮。
“見過干爹,辛苦干爹為我操勞!”
陸黃庭擺擺手,“我既然叫我一聲干爹,自然也要負起責任來,到時候我就出手,擔保陸機無事?!?p> 說完,陸黃庭又說道?!昂昧?,如今天都快亮了,你這一天跑來跑去,還是早些去歇息。明日里我還有些話交待你?!?p> 周故會意地說道:“那我就先去休息,兩位大人也早些歇息。”
周故退下之后,陸黃庭感慨道:“老周,你可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p> “當然,”周越不假思索地說道?!耙膊豢纯词钦l兒子。”
陸黃庭翻了一個白眼,“倒是跟你這粗胚子一點都不像,這小子先問我來歷,之后開門見山。他心里清楚如果有些事真是我干的還不如直接問出來。而且從頭到尾。他話里話外都提醒我,咱們兩個交情匪淺。就是怕我翻臉。這多疑的性子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