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2〉班。
喻陽自信道：“將軍。”
李景道：“這局不算，再來。”
兩人的聲音讓熟睡中的喻咩彎了彎眉毛。
牧羽眼神冰冷，高一〈2〉班門口，有人路過道：“這兩個人好無聊，坐在門口下象棋，真是閑的沒事干。”
喻陽和李景表示，寶寶心里苦啊！
牧羽把那兩個煩人的二貨趕出去后，教室清靜的，連窗外梧桐樹被微風吹落葉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金色的陽光灑落在歡快的校園里，暖暖的微風吹動著牧羽的發梢。
牧羽用左手撐起臉，就這樣看著睡覺的喻咩。
越看越好看，她可愛的樣子，簡直萌透了牧羽的心。
忽然，一片梧桐樹葉從窗外飛進來，輕飄飄的落在喻咩如雪的小臉蛋上。
牧羽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落在喻咩漂亮小臉蛋上的金黃樹葉，忽然，她睡意惺忪的瞇開了小眼睛。
喻咩道：“你在干什么？”
牧羽平淡道：“有片樹葉被風吹到你臉上了，我幫你拿開了。”
喻咩可愛的小眼睛中露出半信半疑的樣子，嗯的一聲，又馬上閉上了雙眼。沒辦法，她實在是太困了，困到眼睛都無法張開。
牧羽覺得好玩，決定逗逗這個可愛的少女。
牧羽道：“起立。”
喻咩如同受驚了的小白兔一樣，迅速站起來。
溫暖的陽光灑在桌子上，和煦的微風吹動著少女烏黑的長發，教室里空空如也，連半個老師的影子也不見。
牧羽忍住笑容，不能笑，接下來他又忍住了，不能哭。
喻咩發現自己被牧羽這個大混蛋給騙了，不出聲狠狠的踩了他一腳，又繼續睡覺。
不過喻咩這次把頭歪過去，背對著牧羽睡。
牧羽咬著牙不出聲，喻咩這一腳的含金量到底有多重？他泛著淚花的眼睛已經給出了答案。
接下來牧羽不敢再逗喻咩了，原來兔子急的時候也會咬人，而她是踩人，而且還是特別痛的那種。
喻咩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味，牧羽愣住了。
牧羽聞過蘭，菊，桂花等各種各樣的花香，但這種清新的香味，他還是頭一次聞到。
牧羽斜靠在墻上，閉著眼享受著好聞的香味，似乎剛剛那一腳，現在感覺也沒有那么痛了。
陽光明媚，林塵推開辦公室的門，一眼就看見了喻陽和李景兩人盤腿坐在地上下象棋，像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
林塵：白癡。
林塵繞過他們走進教室，連看都不帶看一眼的。
估計在林塵的心里，看白癡會有損他的智商。
林塵一打開教室門，便看到空無一人的教室中，有兩個人坐在角落里，在睡覺？
林塵視這兩個人為空氣，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一股淡淡的香味隨風吹來，他的神經細胞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般，讓他愣在原地上一動不動的，像個雕塑一樣。
這是，香味？！
林塵的確愣住了，愣到不能再愣了。一年來，他沒有再次聞過任何一種東西的氣味了。
在家鄉一年前的那次兇猛的洪水當中，無情的大海，他向往的大海，他敬畏的大海，他崇拜的海神，殘忍的永遠的奪走了他的嗅覺。
林塵聞不到世界上任何一種東西的氣味了，他失去了嗅覺。可是今天，他失去的嗅覺細胞竟然靈敏的捕捉到了氣味，這是前所未有的！
不管那種氣味是什么東西，香也好，臭也罷，總之他聞到了。
林塵壓抑住心中的激動，他看向香味的來源，是一個美麗的少女，剛才的那種香味就是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恰巧這時，牧羽像是感覺到了什么，他睜開漆黑的眼眸，發現林塵正在盯著喻咩看。
不知為何，牧羽的心中莫名的生起一團火，也難怪，喻咩長得這么清純可愛，是個男生，想不喜歡都難。
咻！
牧羽拿起桌子上的圓珠筆，朝林塵的方向，非常準確地飛了過去。
察覺到威脅的林塵反應迅速，左手一抬，食指和中指穩穩的夾住了離自己頭只有幾厘米遠的圓珠筆。
還在空中微微顫抖的圓珠筆，又被林塵以同樣的方式扔了回去。
牧羽接住圓珠筆，眼神中盡是警告之意。
林塵讀懂了他的眼神，沒有說什么，只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眼睛依舊盯著喻咩如雪的小臉看。
叮叮叮！上課鈴響了，消失如空氣一般的同學們，瞬間如蜜蜂一樣涌進這間原本安靜的教室，氣氛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喻咩一睜開小眼睛便看到了林塵那平淡的目光，嗯？學習委員是在看我嗎？
喻咩搖了搖小腦袋，發現自己的同桌也正在盯著林塵看。
喻咩反復的看了幾眼，才松了一口氣，原來他們在對視啊。
林塵率先收回眼神，牧羽不滿的哼了一聲。
喻咩明顯可以從牧羽的這一聲聲哼中聽出生氣。
林塵對喻咩沒有興趣，可愛型的女孩，他不喜歡。
林塵唯一對喻咩感興趣的是，她身上的那種清新的香味。像蘭花，桂花，玫瑰花等多種花香柔和在一起一樣非常好聞。
那股異香在微風的熏陶下，又緩慢地在教室中散發出來。
“哇！這是什么香味啊？也太好聞了吧”
“好像桂花香，又像蘭花。”
……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文若用鼻子嗅了一會兒道：“林塵，你聞到什么了嗎？好香。”
林塵淡淡道：“異香。”
林塵自從剛剛聞到那股香味時，大腦里早已經迅速的知道那股香味是什么了。天生自帶異香，這是非常罕見的體質。
文若白皙如雪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文若搜尋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發現香味的來源。教室里各處通風，香味來得快，去得也快。大家只以為是某種樹散發出來的香味而已。
香味散去，大家的臉上還意猶未盡，這種香水是什么種類的啊，這么好聞。
李景嘆道：“這么好聞的香水，散得也太快了吧。”
喻陽不語，他只是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喻咩。
接觸到喻陽不善的目光，喻咩抿著嘴唇，縮了縮脖子，又不是我想的。
喻咩這個無辜的模樣，如出春的嫩芽，可愛至極。
牧羽在旁看的心都快融化了，他冰冷的眼神掃過去，喻陽迅速轉過頭。
喻陽：喻咩旁邊的那頭白虎還是惹不起，算了吧。
喻咩晃了晃小腦袋，好煩呀。到底煩在哪里，她也說不出來，只是心里就是覺得，好煩。
最后一節課是英語課，英語老師陳夢蝶也是一個漂亮的老師，雖然那些男生們有時聽不懂她講的單詞是什么意思，但也會賣力地附和著。
“ Yes， I know！”
林塵有時也會眉頭微皺，這個英語句子是什么意思？
林塵的英語不好，才考了60多分。在班級上都排倒數。
不過林塵的同桌文若，可是一個穩當當的英語學霸，畢竟150分的英語可不是開玩笑的。
林塵也知道他的同桌文若是一個英語學霸，于是他把寫在本子上的英語句子遞給文若看。
林塵道：“這個句子是什么意思？”
文若一看，是I would like to accompany you to the end of this life. Whether you still know me or not. Whether you become a monster or not. Live or die. In this life， I only belong to you.
文若的臉稍微有點發燙，這句話，你確定要我念給你聽？
文若再看林塵，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很明顯是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的。也難怪，一個英語只考60多分的人，能看懂才怪。
細心的林塵敏銳地捕捉到了文若臉上的一絲變化，她這是在害羞？
難道這個句子是什么不好的話嗎？
文若剛想跟他翻譯這個句子，林塵的聲音已經響起。
“不用了，謝謝。”
文若一愣，隨即微笑道：“沒關系的，這是怪物十方電影里的女主人公鳶鸞，對男主人公十方許下的諾言，這部電影根據小說藥方里的章節怪物十方改編的。很好看，有時間你可以去看一下。”
林塵說了一聲謝謝，面色平靜。只不過文若沒有注意到，他那雙灰白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微動。
方這個敏銳的詞語，又再一次觸動了他的神經。
陳夢蝶的一句甜**ye-bye，在同學們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離開了教室。
下課后，牧羽明確的邁著長腿朝林塵的方向走去，文若這時還沒有走。
文若看著眼神冰冷的牧羽，仿佛看到一團黑暗中的烈火，正在向這邊蔓延。
牧羽來到林塵的旁邊，林塵卻視他為空氣，好像沒有看到他一般。
文若抿著嘴唇，班長要干什么？
牧羽看到了文若，這個女生，無論是戴上眼鏡還是摘下眼鏡，都很好看。
牧羽知道，文若是喻咩的室友，接下來他跟林塵的談話，絕不能讓她知道。
牧羽淡淡道：“同學，麻煩你出去一下，我跟他有點事要說。”
文若嗯了一聲，帶著一顆不安的心走了出去。
文若把門關上，卻沒有走。她輕手輕腳的蹲下，慢慢走到靠近自己座位的窗前。
牧羽知道門外的那個少女沒有走，不過也不重要了。這么遠還隔著門，無論他說什么話，文若都聽不見的。
牧羽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面前的這個少年，他很平靜，平靜的像水一般。
林塵灰白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一點波動和情感，仿佛天塌下來，世界毀滅，他都不會流露出一點表情，這個少年，靜的寂然。
牧羽冰冷道：“你喜歡喻咩？”
林塵平靜道：“沒有。”
“那你為什么看她？”
林塵不語，蹲在窗外的文若聽見牧羽的話有點懵，看一個人，難道就喜歡一個人？這是什么神仙邏輯？
林塵不是自閉癥，他只是不愛說話而已。他的心里已經漸漸的把牧羽當成朋友，對于朋友，他都是有問必答。
林塵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堅定有力的回答在牧羽和文若的耳邊。
文若用手捂著嘴，美目中盡是震撼，這個少年太堅強了！
牧羽看著這個少年，這個少年身上的秘密仿佛無窮盡。
盡管牧羽只是接觸到林塵的冰山一角的秘密，但他還是很驚訝。
牧羽深有同感，林塵身上的痛苦與自己身上的痛苦是一樣的。
只不過林塵已經是喪失了嗅覺，而牧羽正在慢慢的喪失語言系統。
這個過程比林塵直接失去嗅覺更加痛苦萬倍，因為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會在什么時候變成啞巴，這個過程，是非常折磨人的心理的。
牧羽道：“對不起。”
林塵淡道：“習慣了。”
林塵已經習慣了，被很多人誤解。但他都是沉默以過，不想解釋，也從不解釋。
不是朋友，沒有必要解釋，因為你解釋了他們也聽不懂，只會浪費口舌罷了。
牧羽和文若從林塵的口中，還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喻咩天生自帶異香，竟然是罕見的異香體質？！
牧羽不打擾林塵了，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文若看著牧羽離去的背影抿著嘴唇，她好像有點羨慕喻咩了，有一個喜歡她的男生，真好。
林塵淡淡道：“別蹲太久，腿會麻的。”
聞言的文若一驚，像只被獵人發現的小鹿一樣站了起來。
微風吹來，文若烏黑的長發緩慢飄動著。
林塵和文若僅隔一窗一桌之遙，林塵在里面，文若在外面。
林塵放下手中的筆，空氣突然安靜的可怕。
林塵討厭偷聽別人談話的人。
文若抿著嘴唇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偷聽你們談話的。”
文若不知道，像林塵這種高智商的人，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偷聽到他跟別人談話的。
文若看著面無表情的林塵，心里忐忑不安，這是生氣到極點了嗎？
文若一咬牙，想說什么，林塵平淡的聲音響起。
“沒事。”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讓文若身軀一愣。
文若抿著嘴唇，她不害怕林塵生氣，但她害怕的是，他從此以后不理她，這才是她真正害怕的。
現在呢，林塵竟然說沒有事？
文若不知道說什么，就呆呆的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良久，林塵平靜的說：“一起吃飯嗎？”
文若又是一愣，這次她的心跳聲仿佛都停止了，她的大腦靜止了思考，他說的——是真的嗎？
林塵第一次露出了微笑，這個笑容如同六月的飛雪，罕見而又好看。
文若的心跳聲急促，好，好緊張啊！
林塵把憋在心里的這個秘密說出來以后，心情好多了。朋友，真是一個美好的詞語。
這個世界有人長大，有人成熟，永遠有人是少年。
牧羽雙手插著褲兜路過食堂門口時，他看見了校長陳習親手寫下的一手漂亮的楷字。
少年就是少年，他們看春風不喜，看夏蟬不煩，看秋風不悲，看冬雪不嘆，看滿身富貴懶察覺，看不公不允敢面對。只因他們是少年。
牧羽又看了看另一個榜，隨意榜？這是什么鬼？
牧羽看著這個隨意榜。
我們都愿在陽光明媚的午后，去看那一片令人心神頓爽的翠綠，去聽那一聲聲婉轉動聽的鳥鳴，去體會詩意的人生。然而當清新艷紅的美妙樂曲被融入在沙土和嘈雜的轟鳴取代時，連生存都成了問題，金錢效率又有何用？——陳語
我常常以為，記憶是最容易模糊的東西，在時間的流逝里，它會一團團的淡去，而中學生活的一日日枯燥的翻轉，也慢慢淡去。刻骨只有那么幾個回眸，牢不可破地粘在了記憶里。——王向
有時失去是一種擁有，有時跌倒是一種站起。〈藥方〉——蘇夢
……
牧羽搖了搖頭，除了那個叫蘇夢寫的有點好以外，其他寫的都很一般，不過這個蘇夢寫的這句話也是從藥方這部小說里抄來的，那也說明人家很會抄。
牧羽最后一眼是瞥見了李軒雨的輕言放棄是弱者，不言放棄是愚子，懂得放棄才是智者。
牧羽剛想去食堂吃飯，叮叮叮！
一聲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牧羽拿出手機一看，手機來電顯示的是牧淵。
牧羽：難道自己之前拜托他的事查到了？
牧羽接通電話道：“淵叔。”
牧淵嘆道：“少主，太難了。”
牧羽疑惑，什么太難了？
牧羽道：“淵叔，之前我拜托你查的那件事情有眉目了嗎？”
牧淵道：“少主，這江星源真是一個賊精，他的確沒有任何一個戀愛史。”
牧羽：難道這江星源真的是個正人君子？我之前的猜測全部都錯了嗎？
就在牧羽這般想著，牧淵蒼老龍態的聲音再次傳來。
“少主，這個江星源沒有戀愛史是真的，但就在我調查沒有任何一點線索，準備放棄的時候。有一個16年前的神秘賬號，突然出現告訴我，他有關于江星源一個的事情，正當我準備破解這個神秘賬號的地址時，這個神秘賬號突然被封殺了。而且被封殺的干干凈凈，我不敢再調查下去了。”
牧羽從牧淵的語氣中聽出了害怕，特別是最后一句話時，他雖然在接力的掩飾著自己的害怕，但牧羽何許人也，他還是聽出來了。
牧羽問：“哪個封殺的？”
牧淵道：“方家的影子。”
這五個字猶如有魔力一般，讓素來冷靜的牧羽也不禁臉色一變！方家的影子，這個存在于虛擬之中的神秘組織？！
牧淵仿佛早就預料到了牧羽的心情一般。
牧淵道：“我被方家的影子警告了，所以不敢再調查下去了。”
牧羽很疑惑，為什么方家這個龐然大物會跟這個微不足道的江家扯上關系，而且方家的影子似乎還在刻意保護江星源的事情，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牧羽道：“淵叔，辛苦你了，我知道了。”
牧淵：少主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禮貌了，難道讀書讓少主良心發現了嗎？
牧淵還在思考著，牧羽已經掛掉了電話。
牧羽看著電話簿中的這個電話號碼的名字，小宇哥。
小宇哥在牧羽的心中，幾乎是神一般的存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幾乎沒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
牧羽撥通了他的電話，叮！
電話那頭傳來少年溫柔的聲音。
“小羽，好久不見了。”
少年這好聽到迷人的聲音，像潺潺的溪水，又像融化的冰雪。牧羽時隔許久再次聽到少年的聲音時，大腦也是微微一滯，這空靈的聲音仿佛直穿人的靈魂，讓人很是享受。
牧羽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說：“小宇哥，我想問你一件事。”
少年道：“我都知道了。”
牧羽道：“為什么？”
……
六年前，牧天華邀請這個神秘的少年來自家做客，牧羽也是在那種時候無意之下認識了少年。
牧羽問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怎么沒有見過你。”
少年伸出溫暖的手摸了摸的牧羽頭，一股溫暖之意瞬間遍布他的全身。
牧羽沒有躲閃，他漆黑的眼眸看著這個少年的眼睛。
少年那雙灰白色的眸子里，牧羽似乎看見了寬闊無窮盡的浩瀚宇宙。一個人的眼睛，怎么會這么好看？
少年笑道：“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叫我小宇哥就行了。”
牧羽疑惑，爸爸怎么會有這么年輕帥氣的朋友。無人知曉，在那個充滿鳥語花香的荷塘邊，兩個少年說了什么悄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