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送你回家
沈湛壞笑道:“送你回家啊。”
她拒絕,“我不需要你送。”
貝南枝說著,又往邊上讓了一步。
但她的注意力全都在沈湛身上了,沒有發現邊上剛好要經過一輛板車,她這一讓,讓到了板車前面。
板車上裝滿了貨物,推車的漢子視線被貨物遮擋,沒能看見車前的貝南枝。
眼看板車要撞到她身上了,面前伸過來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了過去。
由于慣性,貝南枝一頭撞進沈湛懷里,鼻尖全是他胸膛處傳來的氣息,耳邊似乎還聽見了他的心跳聲。
沈湛一手護著她,另一只手也沒松開她的手腕,確認她沒傷到,才轉頭對推車的漢子道:“你他嗎眼瞎啊?差點撞到人,沒看見嗎?信不信本少現在就廢了你!”
那漢子被沈湛罵出火氣,剛要罵回來,一看沈湛的穿著和他兇惡的臉,便賠笑了幾句,然后推著車走了。
沈湛語氣兇狠,貝南枝也覺得有些可怕,她縮了縮脖子,“沈、沈湛,你先放開我。”
不知道是天熱,還是沈湛的胸膛溫度太高,熱氣直往臉上沖。
沈湛低頭見她這樣,只覺得好笑,“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在罵你。”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瞧見她高挺秀氣的鼻梁和吹彈可破的肌膚,軟玉溫香在懷,他一點也不想放開。
他向來遵從本心,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板車已經過去了,兩人還在大街上摟摟抱抱,不少行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貝南枝臉都紅透了,急得踩了他一腳,“你放開!”
她聲音里帶了哭腔,又軟又嫩,像生了氣的小貓在朝他撒嬌。
沈湛看著自己鞋上的腳印,小小的,顏色也不深,顯然她沒用多大勁。
沈湛放開她時,貝南枝立馬退了一大步,他們中間都能站兩個人了。
看著這兩個人的距離,沈湛方才的好心情一掃而空,特別是他看見她手中的糖人已經碎了的時候,更是煩躁極了。
那個嫦娥抱兔的糖人被貝南枝拿了一路,終于在剛才板車撞過來的時候摔在了地上,她的手上只留下了一根木簽。
沈湛一把搶過那根木簽扔在地上,還踩了一腳,“既然不想吃,為什么不早點扔掉?”
見貝南枝沉默,他心中一口惡氣掙脫出來,“嫌我給你的是臟的?”
糖人在地上碎成了許多塊,滿是灰塵,現在的確是弄臟了,但沒摔在地上之前它還是好好的。
貝南枝心中有些委屈,糖人也不是她故意摔到地上的,他沖她發什么脾氣?
沈湛見她眸中起了水光,心中那口惡氣突然就停滯了,他閉了閉眼,“走吧,我送你回家。”
兩人一路走到甜水巷都沒有說話,直到看到春蘭酒館的招牌時,貝南枝才加快了腳步。
沈湛心中自嘲,就那么想離開她?這短短幾十步的距離都忍不了了?
貝南枝走了幾步之后,像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回頭看向他,“你等等我。”
貝南枝說完之后,快步跑進春蘭酒館,沒過多久便提了一小壇酒出來。
“這個給你。”她嗓音輕輕,眼神也是柔軟的。
沈湛指尖微顫,情不自禁的伸手接住那壇酒。
貝南枝說道:“其實學生是不該喝酒的,但我沒有別的謝禮了,只能給你這個,你可以留待放假時和朋友共飲。”
她應當是笑了,語氣里有柔軟如春風般意味。
按照沈湛以往的脾性,他應當諷刺的笑,應當會說他沈大少什么好酒沒有,會稀罕這一小壇東西?學生不能喝酒又算什么,他喝了酒之后再去學院也不是沒有過。
可他什么也沒說,拎著那壇酒回家了。
回到沈家,管家迎上來,“公子。”
沈湛在襄河縣居住的是沈家名下的宅子,不大不小,他一個人居住還略顯空曠,里面也只有幾個下人和他,平常的生活瑣事都由管家打理。
管家原本就是沈家的人,一路從東京城跟他來襄河,一方面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一方面替他父親監視他。
他早已習慣了,反正他也不想做父親眼中的好兒子,所以到了襄河之后行事越發肆無忌憚。
但今日不一樣。
沈湛把貝南枝送的酒壇放在了書房的書桌上,管家看著他的動作,“公子,老奴去吩咐廚房給您做幾個下酒菜?”
“不必了。”
管家疑惑的看過來,公子難道不是要在書房喝酒嗎?
沈湛道:“這壇酒不是拿來喝的。”
管家更加疑惑了,不過沈湛做的出格的事也不是一兩件了,通常繼續追問下去的都沒個好下場,管家伺候他多年,也算對他有所了解了,于是應了一聲之后,便退了下去。
貝南枝在酒館給房春蘭幫了一會兒忙,正要關門回家的時候,貝萱兒找了過來。
貝萱兒朝房春蘭伸出手,“娘,給我點錢,我要買筆墨。”
房春蘭看了她一眼,“你和南枝的筆墨都是上個月買的,她都還在接著用,你的都用完了?”
每天的課業,貝南枝總要寫上許久,而貝萱兒總是隨便寫上幾個字,就跑去玩了。
房春蘭知道自己女兒的性格,所以毫不留情的拆穿她,“你要錢去買什么?說實話!”
貝萱兒瞪了貝南枝一眼,但在房春蘭面前,她到底不敢放肆,“就、就買點女兒家的東西。”
她看上了一串珠花,可惜要五十文,她沒那么多錢,只好來找房春蘭要。
房春蘭一聽就拒絕了,“不買,平常你們姐妹倆的吃穿我都會準備好,若你想要別的,自己去掙錢。”
貝萱兒跺了跺腳,“我還是學生,怎么去掙錢嘛?”
“那是你的事。”房春蘭把門關好,“南枝,走,我們回家。”
“娘!”貝萱兒跟上來,“我們學堂的女學生都有各種各樣的首飾,就我什么都沒有,她們總笑話我,你忍心讓你的女兒被人恥笑嗎?”
房春蘭道:“我送你去學院,是希望你和你大姐一樣好好讀書,日后不必像我這般在酒館賣酒,不是讓你去和人攀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