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蓂莢,今年二十八歲,卑微法醫一枚,從業經驗不多,也只有區區兩年。但由于這邊人手相當緊張,很多人不愿意從事這個行業,因此像我這樣的“菜雞”也被算作了“老手”,還給我分配了助手。
我的生父母情況不明。我是被一對苗族夫婦收養長大的,在這期間自然也學了一些東西,不過這個是后話了。
現在我正開著自己的小破車,在早八點的上班高峰期的車流中龜速行駛。
我這臺車是老普桑,1.8L自吸發動機,五檔手動,車況相當了得,可概括為十個字:“上坡爬不動,下坡剎不住。”
但沒辦法,畢竟我把這臺車從二手車販子里買來的時候,只花了六千呢,而且那家伙好像還挺高興。
現在這車也算是磕磕盼盼地陪了我一年吧。
你們要問這車的里程數?好吧,也不算很多,區區四十萬公里。
我左手把著方向盤,右手搭在這車軟趴趴的擋桿上,隨時準備換擋。
前車不動了。
“啪嗒。”我像是打太極一樣搓動擋桿,把車子掛進了一檔,同時左腳也配合著操作離合器。
在距離差不多的時候,我狠狠踩下剎車,讓車子抖了一下,停住了。
“啪嗒。”我順手把擋桿往下一拉,往右一推,掛進空檔。
車子還在不停震動,像是開了震動模式的手機。
這積炭得清一清了……
閑的無聊,我再說說我的其他情況吧。
我現在名下有一套小公寓,位置算是市中心——也就偏了那么一點點——公寓的面積大概也就六十來平米,不算很大,但我一人住綽綽有余了。
這房子的來由也值得一提,我原本是租住在這里的,但是我的房東……因為一些原因,上了失信被執行人名單,這套房子被司法拍賣了。于是我湊夠了錢,買下了它。
除此之外我的存款……嗯,勉強十萬塊吧,如果算上某唄的那些額度的話湊個二十萬也不是湊不起。
什么?這不是相親?
那就當我在說廢話吧。
其實我還挺想攢幾筆錢的,不過每天的工作都讓我喘不過氣來了,那就不要提那些兼職吧……躺平活著就算不錯了。
“嘟嘟嘟!”我的前車開始瘋狂按喇叭。
我搖下車窗往外一看,原來是我前車的前車開始走神了,前面空出那么大一塊都不走,還停在原地發呆。
于是我也按了喇叭,把擋位掛到一檔。
車子的抖動更加劇烈了。
我終于把車子開進了市公安局,向我們技術中隊的隊長報了道。
我走進了我的辦公室,換上了那身白大褂。
“今天有活兒嗎?”我問我的助手時鑫。
時鑫看了一會兒天花板,似乎是在思考。
終于,他開口了:“好像沒有吧?”
是他媽要命的敲門聲。
“麻煩來了。”我倆異口同聲。
開門的人是那個油膩的中隊長,他直接把一份委托書拍在我們桌上:“小張,這是委托書,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苦著臉看了看那張玩意兒。
嗯,又是一個男默女淚的故事。
簡單來說就是有一位苦逼大學生,我們在這里可以叫他小A。
這位A同學啊,患有呢先天的冠心病啊,但同時呢,他又是一位喜愛運動的人——他尤其喜愛踢足球。這就形成了一個矛盾,似乎也是主要矛盾。
根據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主要矛盾對事物發展起決定性作用。
所以呢,這位A同學,在今天早上七點五十分的時候,不幸倒在了足球場上。
很可惜,雖然校方在五分鐘內就把他送進了醫院,但還是沒有搶救過來。
醫院給的判斷是“冠心病猝死”,但家屬非常不服氣啊。
于是乎,醫院方面就委托了市公安局的技術中隊,對死者進行法醫學檢驗。
于是這個重擔就落到了我的頭上。
我站起身:“先去看看死者吧。”
時鑫默不作聲,跟在我身后。
我們倆走到了工作區,那個身材結實的青年人已經一絲不掛地躺在解剖臺上了。
我們戴上手套和口罩,按照流程先對死者進行了一番表面上的觀察。
其實我們這一行也可以說是“望聞問切”。
我捏了捏死者的肌肉,嗯,還算柔軟,畢竟死亡時間才一小時左右,而且體溫也很接近活人的體溫,理由同上。
時鑫按著他的手肘,我活動了一下他的肘關節——還有彈性,幾乎無尸僵現象。
我們倆又合力把他翻過來——這家伙確實挺沉的。
后背還沒有明顯尸斑聚集。
只是他雙手呈雞爪狀,瞳孔散開,面色蒼白猙獰,應該是猝死的表現。
不過空口無憑,是什么還是得切開看看,這玩意就像是賭石,你不切開永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登記一下死者信息,準備好攝影設備,準備錄像存檔。”
“是。”
我準備好了解剖刀,熟練地給青年人開膛破肚。
血色的肉就這樣在我眼前展開,那些發黑的血液雖然失去了心臟的動力,但還是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滲出血管,往外緩緩流動。
“嗯,他的黏膜發紺,還有些干燥,符合心源性猝死的特征。”我點點頭,示意時鑫給我如實記錄。
“對了,張哥,他……年齡多大來著?”
“十九歲。”
“好……好的。”
不知是不是為了尊重死者,尊重一個年紀輕輕就逝去的生命,我們連說話都不太敢。
“檢查完畢,確實屬于猝死,血液里也沒有檢測出已知的有毒物質的化學特征。”我點點頭,從一旁的托盤里找到了縫合線,開始收拾殘局。
時鑫老老實實地填寫報告,隨后說道:“我去把它打印出來吧,你需要審核嗎?”
“我看看。”我摘掉一只手套,伸手過去拿。
我大概審核了一遍,沒有錯誤,就讓時鑫代替我簽了字,讓他送去中隊的文案科打印。
“對了,那個……安撫家屬的工作就由我來吧。”我說道。
也不知道時鑫有沒有聽到啊。
我收拾好了,把“垃圾”按要求處理好,就把死者推進了停放尸體的冰柜。
尸檢報告也按規定打印了出來,還蓋了公章。
我拿著那幾張報告,感覺那玩意兒有千斤重。
但我還是找到了死者的家屬,將報告輕輕放在他們面前的桌上。
“叔叔,阿姨,”我面容嚴肅,神情肅穆,“檢驗結果出來了,確實是猝死,報告在這里,你們看了后覺得沒有問題就簽字吧。”
這倆人……看上去很是樸實,應該是農村出來的,男的身材很高大,皮膚黝黑,女的則不住地啜泣著。
他們的頭發都白了,也無法考證本來就是白的,還是由于痛失愛子一夜白了頭。
“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
最后還是男人咬著牙翻看了幾頁報告,但還沒看完,大滴大滴的淚水就打濕了那幾張打印紙。
他無聲的哭著,女人的哭聲也很小。
但眼淚很多。
“請問……請問法醫同志,”男人一邊哭紅了眼,一邊問道,“我兒死后,能捐獻器官嗎?”
我在內心深處贊揚他的偉大,不由自主地答道:“可以,等會我馬上給您找有關的規定,您按上面的要求就可以辦理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您可以跟我說。”
……
終于快到下班時間了,我閑的無聊,翻了翻手機上的資訊。
“舒氏集團破產清算?”我愣了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我把手機屏幕幾乎壓到了自己的眼鏡片上,確認了那幾個字的真實性。
文章的發布人也是央媒的賬號,應該不會有假。
但是舒家……可是我們L市的富豪家庭啊,他們家的幾大化工產業在全國范圍內都能派上名號的,怎么這就破產了?
我帶著疑惑繼續往下看。
原來是因為資金鏈斷裂?原料供應不足?
我怎么想也覺得不對勁,但這看上去還沒有涉及到違法的東西,我也就不再深思了。
隨它去吧,老子也不是有錢人,操心有錢人的事兒做甚?反正他們破產了也能比你我活的有滋有味。
本文情節純屬架空,切勿跟現實中事件對號入座!! 本人法醫學功底只是半吊子,如果有錯誤還歡迎各位書友及時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