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長姐喊出來,直把簡葵喊懵了。她認識自己?她下意識的看向周磐,見周磐雖依然看著自己,神色已經變了,忽然反應過來,這幾個女人怕不是范溪的家人吧?那個叫小荷的,怕不是范溪的妹妹?
見她沒有任何反應,那范荷忙又上前兩步,上下打量她一下,見她衣著皆精美,又穿金戴銀的站在旁邊,便知她在這已然不是簡單的人質,只怕頗得那土匪的青眼,于是忙哭道:“長姐,快些跟寨主求求情,放過我們吧!”
周磐見簡葵只是愣怔,并不開口,心里更是詫異。她那十分陌生的表情不似作偽,但是那三人又鐵定是范氏內眷無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忽地,他意識到一個可能,心慢慢的涼了下來。
“你可認得她們?”周磐忽然朝簡葵問道。簡葵回過神來,遲疑的點點頭說:“認得,她們是我的庶母和妹妹。”
“哦?”周磐還是盯視著她,簡葵則不由自主的回避著他的目光,看向被綁的三人說:“爺,先給她們松綁好不好?”
周磐一擺手,看也不看她們說:“先松綁。既是女眷,也不好就投進地牢里,且找個院子把她們安置下來。”
簡葵看著下屬們押著呼天搶地的三個女人去了,才慢慢的回過味來,回頭問周磐:“你把她們抓來了,那可找到了我爹?”
周磐從太師椅上起身,緩緩的踱到她面前,語氣平靜的說:“范溪,不用裝了,你其實不認識她們吧。”
話雖平靜,語氣里帶著的寒意讓簡葵驀地一抖,僵直了后背。對,他果然看出來她不認識她們了,因為她根本不是范溪。可是她能說自己是穿越來的嗎?或者說自己失憶了?她心里急急的想著怎么解釋才最合理,忽然聽到周磐在她耳邊冷冷的說:“或者說,你根本就不是范溪。”
簡葵一驚,抬頭看向他,之間他眼中已經斂去了所有溫存,只剩幽深不見底的冰冷寒意。
“范溪是麗州縣長大的大家閨秀,不可能會騎馬,不可能會爬樹,更不可能會游水。說!你是范成福派來的細作,還是定王放下的誘餌?”
周磐只要想到她有這些可能,就感到徹骨的寒冷。前番范成福正是騙取了自己的信任,才繪制了墨金山的部分機要地圖,差點毀了整個墨金山。如今,竟然故技重施,甚至直接誅心,而自己,又一次上當了?
不待她開口解釋,他上前一步扼住她的脖子,面目扭曲可怖,嘶啞了嗓音低吼道:“我早該明白,范老賊怎么可能丟下嫡長女,帶著庶女逃走,如今看來只有一個原因——你是他故意留給我的!”
簡葵感到脖子上驟然收緊的力道,一頓掙扎,卻無法掰開他鐵鉗一般的手掌。她心里哀嚎著,這人聯想能力也太豐富了吧!
“我……我不是……我沒有……咳……咳咳咳……放開我……”她只能奮力擠出這些字,已是滿面通紅,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落在他的手掌上。
周磐感受到滾燙的淚珠砸在手背之上,心內一緊,手隨即放松了一些力度,但是仍然沒有松開她,強忍著一陣陣襲來的心痛,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剝一般狠狠的盯視著她,咬牙切齒的說:“虧我信你,竟然許你前后院行走。你究竟想打探什么?!你到底是誰?!和范成福什么關系?!”
簡葵緩了一口氣上來,斷斷續續的說:“我……我真的……不是范成福的……細作……”
周磐殘忍一笑,說:“那你便是定王放下來的誘餌,引我入局罷了。好,好的很!我竟是被你一個女子這般玩弄于掌心之上!”說罷,不等簡葵再說話,收回了手,隨她委頓在地,回過頭去,也不再看她一眼,朝守候在門口瑟瑟發抖的得勝吼道:“還愣著做什么!把她給我投進地牢里!”
得勝哪里敢違逆,忙朝得才使了眼色,得才也是哭喪著臉,二人哆哆嗦嗦的上前去扶起簡葵便要走。
簡葵劇烈的咳嗽著,眼淚紛紛灑落,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目前的自己看起來著實可疑,他又處于盛怒之下,解釋了也不會聽,反而更增嫌疑。只好顫巍巍的起身,擦了擦眼淚,跟著二人蹣跚的向外行去。剛出院子,便聽到后面椅子被狠狠砸到地上,有木頭碎裂的聲音。
簡葵緩慢的往地牢走著,心里是一萬個不愿意。想想早上從后院和周磐一起高高興興的出來去看墨墨,這不過須臾功夫,自己又變成了階下囚?這已經是穿越來的第二次進地牢了,自己這什么命數啊!
得勝看她無精打采的,忙趕上來勸慰道:“主子爺最近心思太難捉摸了,此刻動了氣,不定兩天便消了。姑娘不可灰心,雖在地牢里,小的會囑咐牢頭,萬萬不會虧待了姑娘的。”
簡葵感激的朝他一笑,說:“謝謝你了,若是得空,還要勞煩你到后頭跟茵茵說一聲,讓她別擔心,我會好好活著的。”得勝聽了連連點頭,忙應了。
走進地牢,和上次來時一樣,她住進了最里的一間。進去了以后,她左顧右盼,沒有看到之前關著的張伯,便問得勝:“之前關在這里那個老伯呢?”
得勝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噢,姑娘說的是范家那個老管家吧?二爺審了他幾次,見他確實不知情,又年紀老邁,便放了他出去了。”
一聽“二爺”二字,簡葵眼前一亮。這人倒是個公道冷靜的,找他救自己出去或許可以。如今就要好好想想托辭,怎么想出一個可信的才好。若說自己穿越來的,怎么都像是信口開河,說自己失憶了?那怎么解釋游泳騎馬這些事呢?她滿腹心事的進了牢房,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得勝得才二人見她順從的進了牢房,安靜的縮在角落里,只得搖頭嘆氣出來。得才問:“哥,爺這一趟一趟的把范姑娘送進地牢再帶出去,圖個啥呢?”
得勝說:“這次爺是真的動了大氣了,方才你不見,爺險些捏死這范姑娘,我看了都嚇出一身冷汗。雖說不是沒見過爺殺人,但是第一次見爺那樣動怒,那駭人的臉,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可是昨日爺找回她的時候,眼看著也是拿了馬鞭進去,本以為要狠狠的抽她一頓,結果到底還不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了。我看這次只怕也是這樣。”得才嘖嘖的搖頭說道。
得勝說:“不管怎么說,爺說了把她關在地牢,沒說要她的命,便是留有余地。換做別人早當場捏死了,還有這話?你我兄弟只安心保住她的命,也就保住我二人的命了。”
得才點點頭,便轉到旁邊去找牢頭如此這般的交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