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店家翁的腦回路怎么也想不通支票是個什么東東。
蒼龍駕也不打啞迷了，鄭重其事道：“我這里有白姥爺的飛錢，這個你該不會陌生吧。”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張票據。
店家翁就像看到祖宗顯靈了一般，腦袋一下子敞亮起來，朗聲道：“小老兒失敬了。”
由于大量錢幣外流，當朝統治階級領導下的冶煉技術又不成熟，直接導致了各地供不應求“錢荒”的混亂局面，為了開源節流，于是允許各地名流商鋪店面以金融主管部門開具的文牒或公據，以一紙憑據即可隨時隨地兌換現錢。
隨著匯兌業務的雛形，“飛錢”便應運而生了。
財大氣粗，說的就是這種高級業務往來。
這廢紙片子一亮相，經濟圈子就活躍起來。
就連這店家翁也得擦臉眼睛不看僧面看佛面。
店家翁態度三百六十度好轉，連忙作揖賠不是。
這樣的嘴臉蒼龍駕似乎是早有所料。
只不過間隔太短，確實令人驚艷氣喘。
你能再無恥一點嗎？
商人的道德底線難道都被惡狗吃了嗎？
無奸不商。
蒼龍駕也替這位上了年紀的仁兄感到同情。
時代在變。
商人的無恥嘴臉萬古不變。
蒼龍駕也不打算跟他二般見識。
并報以禮貌的微笑問道：“店家翁，我替白老爺子向你表示親切的慰問和生意興隆的祝賀。”
越是這樣，店家翁越是渾身不舒服，這話語聽得小心臟哇涼哇涼的。
敢情這少年還在為剛剛自己的無禮而耿耿于懷。
他有商人的查漏補缺亡羊補牢的厚黑學智慧一點也不假。
立馬搖身一變，儼然如一枚向縣高官言辭懇切作報告的忠心秘書。
他自報家門，一臉心花怒放道：“公子勿怪，小老兒叫周哈哈，乃綢緞莊的執事，承蒙白姥爺抬愛，在此偏安一隅，討一口營生，還請公子日后為小老兒多多美言，小老兒愿聽任何差遣，決不含糊。”
好一番彩虹屁，拍得香氣撲鼻。
意愿相當明了又不落俗套，蒼龍駕挑不出毛病。
這周哈哈也是個相當實在的商人。
見蒼龍駕面相如此和善，又被自己一陣洗禮，愉快之色形于舉手投足間。
周哈哈繼續咬定青山不放松，道：“公子，你來到蠻嶺山地界，便是小老兒前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你有什么吩咐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小老兒包你盡興而來滿意而歸！”
越聽越覺得這海口吹跑題了，被周哈哈帶偏了，這都哪跟哪兒呀，搞得我要去青樓單刀赴會群陰一樣，如此十八禁的畫面實在太混賬了。
蒼龍駕果斷止歇，正色道：“這倒不必，倘若真有什么難處，我肯定會麻煩周…老板的。至于耗費資材什么的，統統不會賴賬。”
周哈哈像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顫聲道：“公子，你這是折煞小老兒我了，我再怎么榆木腦袋也不敢向白老爺這擎天巨擘伸手要酬勞。公子請收回你的玩笑。”
蒼龍駕理智道：“這不是玩笑，你不但要收錢，而且要收得分毫不差，心安理得。不然就是不尊重白老爺的良苦用心。”
此話一出，周哈哈額頭冒著冷汗。
白老爺是誰？
他可是出了名的九軻地界的商業傳奇。
是商場官場暢通無阻的牛叉人物。
他雖然身處高位，但從來都秉承“不拿百姓一絲一縷一針一線”的血濃于水的優良傳統。
自己這么明目張膽的讓他占便宜是對他人格的污蔑。
若不是蒼龍駕一語驚醒夢中人，周哈哈險些不可挽回的悲劇。
白笑坤人如其名，是個笑里藏刀的人。
誰要是觸了他的眉頭。
就等著半夜里被拉出去喂狗或者就地領盒飯。
周哈哈感激涕零道：“公子，提醒得及時，你是我救命恩人。今后怎么安排全聽你的。”
若不是蒼龍駕有前世的良好教養做底蘊，今日肯定會被眼前這個周哈哈笑死。
而且不償命。
蒼龍駕強忍著笑尿的狠勁，道：“周老板言重了，以后多多合作。”
三言兩語交代了不要緊的人際關系，蒼龍駕像老主顧一樣走進綢緞莊的里弄。
他沒必要跟這二貨家長里短，溫一壺酒絮絮叨叨十八輩祖宗。
只不過周哈哈現在已經是他有求必應的伙計。
蒼龍駕很渴望這樣一個人設。
他需要將周哈哈當槍使。
出門在外，尤其是在這用人之際。
蒼龍駕不禁對白笑坤的人格魅力唏噓。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再恰當不過了。
周哈哈深諳白笑坤這尊財神爺兼地主老總。
故而自降身價，愿為這少年驅使。
在周哈哈的良心推薦下，蒼龍駕和赤羽遲被量身定制了一套特別有面兒有范兒的衣裝。
看得出來，周哈哈已經把壓箱底的功夫都使出來了。
若是換作其他顧客，他只負責銷售綢緞布料。
可遇到這樣的主顧，他不敢懈怠，親力親為把裁縫的工作一并代勞。
蒼龍駕當然沒有閑情逸致看一個老男人做針線活來消磨時光。
他要做的是出去踩踩點，聽聽坊間的小曲兒，看看鬧市的雜耍，說不定有什么喜聞樂見，稗官野史，這才是當務之急。
周哈哈很賣力的在這里愛崗敬業，無私奉獻。
蒼龍駕和赤羽遲暫時告辭一小會兒，說好了天黑之前來檢驗其勞動果實。
周哈哈一臉的歡呼雀躍，屁顛屁顛的回到工作崗位，一絲不茍的干起了縫制衣裳的針線活。
“九千繡花女，十萬織布機。”
在這沒有織布機的年代，對周哈哈的妙手回“針”的考究也就更具有說服意義。
蒼龍駕很看好他。
這給了周哈哈露一手的表現機會。
就當是為最初的眼瞎耳背將功補過吧。
周哈哈哈哈一笑：“保證完成任務…”
蒼龍駕暗道一聲。
尼瑪太猥瑣了。
然后跑著笑著去見見世面…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
天下無道，戎馬生于郊。
這蠻城，果然一派欣欣向榮啊！
什么有道無道的，通通都是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