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不知名的小花,被一條頭繩系著。
靜靜的放在雷老板墓前。
黑色的長發,隨風飛舞。
天邊云層隨之飄散。
周圍的人群里也是靜靜的,沒有人說話。
也沒有人哭。
衛的寶看著她的背影,還有她眼前的荒蕪。
這條荒蕪之路,崎嶇不平。
很可能走不到終點。
但,只要她不拒絕。
他就會一直陪伴同行。
此時。
葬禮已經無聲結束,按理說有葬禮的日子總會下一些雨,每人打把傘,但在云層散去后,朝陽開始冒頭。
雷三娘被辛嬸扶著,請大家等一等。
朱總停住腳步,丁七爺停住了腳步,姜長城又走了兩步,還是停了下來。
雷三娘讓蘿卜站在她身邊,給大家讀一封信。
一封從月亮之城帶過來的信。
信上的內容。
字體老道,內容簡潔明了。
大概是說,如果你們想繼續活下去,月亮之城可以提供必要的食物。
但誰也不能離開這片荒蕪之地。
聽起來條件還不錯,看來毀掉湖邊山洞的那群人,并沒打算趕盡殺絕。
眾人沉默聽完,都開始抉擇。
除了衛的寶和馬大膽。
因為這兩人已經有了各自明確的目標。
雷三娘又開始咳嗽,蘿卜請辛嬸扶著她奶奶先回去休息。
姜長城一看雷三娘離開了,也想轉身就走。
丁七爺提議說,要不等各自手下的人考慮一下,晚上我們幾個再開個會。
朱總同意,蘿卜同意。
姜長城表示沒興趣。
今早來參加雷老板葬禮的人,都是之前一些集團的頭頭們,還有幾個私下關系比較近的人。
唐喜和陳拉拉也來參加了,兩人現在根本沒有避諱了,直接就站在一起,跟著眾人離開時,一路上還正大光明地咬耳朵。
回去的路上,小狗二鍋頭一直跟著蘿卜。
衛的寶和馬大膽走在最后。
衛的寶也學著前面的,開始咬耳朵。
“看來這姜長城是鐵了心要搞脫離了。”
馬大膽說,貨場里的物資是多,但幾乎都是些建材,當下沒什么用,過段時間建筑隊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內部自己就亂了。
衛的寶問,你就不擔心姜長城帶人跑游客中心來搶食物?
馬大膽說,這兩天還不至于,等晚上大家統一意見再定。
衛的寶問,聽說你們還運來了一艘小快艇,這東西可是好貨,現在藏哪里?
馬大膽說,雷老板之前是拆散運來了一艘,接著組裝好后,但這的湖水浮力不同,很容易就翻,所以一直沒用。
衛的寶說,那過海去月亮城時,你們不是沒翻進海里嗎?
誰運到海邊的?又是誰駕駛的?這樣牛逼的人才你們要留身邊才行,不要讓姜長城給搶去了。
馬大膽說,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他就是想搶這人,也搶不到。
衛的寶問,為啥你這樣自信,難道那人就是你?
馬大膽笑著說,看來你出去逛了一圈,腦子并沒變笨。
衛的寶不禁佩服,你既能文,又能武。
不僅會寫工作報告統計物資,還能穩穩接住手電筒,開小快艇。
馬大膽只好解釋說。
腦子只要不笨,努力就行。
衛的寶問,那你看看,我這腦子如何?
馬大膽一邊走,一邊轉頭打量著衛的寶。
“頭發挺茂盛的,腦子也會轉彎,不過。”
“不過什么?”
“會呆住不動。”
衛的寶一聽,馬上原地轉了兩圈,請你不要亂說話,本人靈活得很。
馬大膽笑了,你看了前面再說。
看就看,這光天化日之下能有啥?
前面的一行人已經去餐廳吃早飯,但蘿卜牽著二鍋頭并沒跟著,而是站在游客中心路邊的花園旁,似乎是在等人。
衛的寶立刻呆住。
馬大膽隨即拍了拍他的肩頭。
“請慢呆,我就不打擾了。”
衛的寶被這樣一拍,腦子清醒了些,馬上拉住馬大膽小聲說,記得打包一份!
馬大膽經過蘿卜身旁時,遠遠地繞開被牽著的二鍋頭,對蘿卜禮貌問好,獨自走向花園后的游客中心。
現在花園前的大道上。
就剩下蘿卜和衛的寶,還有一只狗。
衛的寶只好撓著頭,東看西看。
移動到,蘿卜跟前。
“你是在等我嗎?”
蘿卜說,如果不是呢?
衛的寶說,那我只好一頭跳進對面的湖里。
蘿卜問,為什么?
衛的寶說,這樣才可以快速冷卻。
蘿卜笑了,那就湖邊一起走走?
衛的寶也笑了。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約會吧。
當下,朝陽已經完全跳出了天邊。
晨曦中的湖邊大道上,兩人牽著小狗。
并肩而行。
但衛的寶發現蘿卜似乎還有其他心事。
“你在為那個瑜守說得話擔心?”
蘿卜點頭。
衛的寶說,瑜守那人我知道,平日里根本不靠譜,他說這里三年一災,就三年啊?
蘿卜說,但月亮廣場上也記錄了這事情。
衛的寶說,這事應該就你我還有老田知道,現在老田一家回不來,你沒對這里的其他人提起過這事吧?
蘿卜說,沒有,連奶奶都沒講,怕她擔心。
衛的寶說,那就好,至少大家不會馬上慌亂。
蘿卜說,月亮城送來信上沒提這事。
衛的寶說,這還不簡單,對方希望時候一到,我們順其自然就消失了。
蘿卜說,現在豌豆城的全體員工還有五十人左右,不能不管吧。
衛的寶問,貨場里的算上沒有?
蘿卜說,沒有,建筑隊在我父親去世后,就脫離了。
衛的寶說,你父親就這樣撒手,讓你接過現在的爛攤子?
蘿卜問,父親做事是有些自我,現在發生這么多事,我并沒有怪他。
衛的寶說,那他之前,為什么讓你去做什么討人嫌的督察?
蘿卜說,他認為我過于善良,必須學會改變。
衛的寶問,善良不好嗎?
蘿卜說,當然好,但我父親說也容易吃虧。
衛的寶又問,那他怎么會在大庭廣眾下打你一巴掌,你也氣得離家出走了。
蘿卜說,當時唐督察和陳經理拉著我,說去包廂里喝酒慶祝,我剛答應,就被我父親打了一巴掌。
衛的寶說,看來你父親對你的問題,隨時都是左右矛盾的。
蘿卜說,可能是吧,和我從小到大想象的形象,完全是兩回事。
衛的寶說,所以你就離家出走了?
蘿卜說,是的,也連累你陪了一路。
衛的寶說,說不上連累。
當時就是一個屁,放哪都是放。
蘿卜笑了,還需要先原地轉兩圈?
衛的寶反應過來,表示此事不能再提。
都是你們那位總干事馬大膽下的坑。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沿著湖邊走到了那個還沒對游客開放的小島前。
小島上,兩座空中樓閣似的電梯。
還是那樣。
可惜了,這么大的工程。
以后不會再有游客來玩,說結束就結束了。
衛的寶忽然感覺,眼前這兩座已經廢棄的空中電梯,似乎才是雷蘿父親真正的紀念碑。
之前和蘿卜還有老田離開這里,一路下來,雖然時間不算長,但背后發生了這么多事,如今只能陪著蘿卜面對。
何況兩人前面還多了一只二鍋頭。
空中電梯的大路對面,就是豌豆城的北口貨場。
不過貨場大門口的門衛,已經不再是易大爺。
姜長城已經讓人把大門給封了,只留了旁邊的小門,還有幾個建筑工人模樣的在門口守著。
兩人開始掉頭回走。
又回到游客中心的花園旁時,衛的寶讓蘿卜進去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
蘿卜問,你不吃嗎?
衛的寶說,馬干事給我打包一份了。
沒再多言。
兩人點頭道別后。
蘿卜進了游客中心。
衛的寶路過員工板房時,卻沒有轉彎進去,而是繼續沿著湖邊,又來到了豌豆城北口貨場的小門前。
接著徑直就向里面走。
守門的建筑工人馬上就都圍上來,攔住了衛的寶。
“你是誰啊?來跑這里來干嘛,出去!”
衛的寶說,我只是一個客戶。
守門的打量著問,客戶?誰的客戶?
衛的寶說,當然是你們姜主管的客戶。
守門的接著問,有什么證明嗎?
衛的寶馬上掏出老年機說,看見沒?現在這手機需要立刻充電。
守門的再問,你非要進去沖電不可?
衛的寶說,是的,因為這是售后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