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這里了啊。”
明明不是什么費力的事情，星艾卻用著滿是復雜的語氣感嘆道。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來這里嗎？”
“我不知道。”陳已搖了搖頭，然后等待著少女繼續講述。
“我們家族一直被稱為風眷顧的一族，我的哥哥、姐姐，都擁有風神之眼。但是，幾年前，姐姐在塔的一次探索任務中遇難了，聽說她最后離開的地方，甚至沒有一縷風。”
“而哥哥，則在得到神之眼后就瘋了。”
“神的祝福，卻將他們推向了死亡。”
少女的聲音如緩緩流淌的水流一般平靜，她還特意別過了頭，讓陳已看不見她的表情。
“你知道我獲得神之眼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嗎？”
“是希望不會獲得神之眼，也不想得到風的眷顧。魯德紛斯在外人眼中的幸運對于我們來說就是厄運。”
“但是，一切也未能如愿，我依舊被姐姐和哥哥一樣夸贊，然后再被寄予深切的希望，再被送到”
“我想看看這最高處，所以，來到了這最接近神明的地方。”
陳已沒有接話，星艾說的一切對于他來說有點遙遠了。
他一個普通地球人哪能經歷這些。
但是少女的悲愴他感受得卻無比真切。
凡人的渴望達到極致，連渴望不要竟然都算是渴望？
這也讓他對這一說法有了一些懷疑和不一樣的認識。
不過，現在也不是考慮這些東西的時候。
“走吧。”
陳已盡量地擺出笑容，率先走上樓梯。
少女的事和他確無關系，但畢竟也勉強算是有投喂之恩。
星艾將頭轉了回來，眨了眨眼睛，“可你不用上去的，前六層我是來過好幾次才敢讓你一起來的。”
我踏都踏上來了你和我說這個？
“沒事…”陳已擺擺手，索性再往上踏了一步，然后轉頭朝著星艾伸出了左手。
星艾的笑容又重新出現在了臉上，她將手輕搭在陳已手上，兩人一同向上走去。
“你肯定沒有信仰吧。或者說信仰的不是七神之一。”
兩人走得很慢，絲毫沒有走在這普通人難以接近的一層樓梯上的覺悟。
“嗯，我信仰的東西是四個字的。”
八階樓梯很快，根本不足以兩人閑聊更多的東西。
陳已直截了當地推開了門，既然來到這了，就不需要任何猶豫。
沒有想象中的光明或黑暗。
沒有想象中的肅穆或嘈雜。
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露臺。
甚至高度也只有兩米多，頭頂被另一座一樣的露臺覆蓋著。
他們確實差不多站在了教堂的最高處，但是從內部的嚴密看守來看，這里或許從外面更容易爬上來。
沒有任何防備或者保護措施，甚至還有一個花盆，里面栽著一株已經干枯的看不出樣子的植物。
早晨的陽光恰好從墻外照進來。
露臺的位置也非常的巧妙，站在正中間竟能恰好看見朝陽的全貌。
望著下面望去，陳已正巧還看到了之前他模仿了動作的那個人，此刻正在和一眾其余獲取食物的人有說有笑地交談。
陽光為他們驅散了寒冷，讓他們不必鎖在溫暖的地方取暖。
星艾撇撇嘴說道：“我就說為什么那群人這么小氣不讓人上來，原來這里有這么好看的風景。”
“這里到底有什么肯定不能告訴其他人。”
“那是自然。”
當然，要陳已說，他也不敢說自己來過了第七層了，說不定這樣就能獲得和卡斯兄妹倆一樣的待遇。
陳已敢上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沒有感受到任何危險。
當然，也不排除因為那是更大的危險。
但已經都無所謂了。
星艾有些小孩子氣的話語讓陳已哭笑不得，明明剛剛手掌已經緊張地出汗了，現在才是終于放松了下來。
“值得嗎？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和壓力，就為了看個風景。”
“值得。”
……
大概在那里站了小半個小時，兩人才下樓。
借查閱資料調查為由，有著星艾的徽章，沒人敢懷疑什么。
“教堂里面好像多了點東西。”
陳已輕聲地對身邊又已經隱藏起外表的星艾說道。
“元素？”星艾答道，“你的元素感知力這么強，真的沒有神之眼嗎？”
陳已無奈搖了搖頭，他原本是想要一個來著。
“哦。”星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下午記得不要忘了來看神典。”
兩人再次分別。
但看星艾有些急切的樣子，應該是去處理那些事情了。
陳已一邊品嘗著燒制的有些泛白的禽肉，一邊想到。
“好吃嗎？”
一個寬厚的身影，出現在陳已的身后，悄無聲息地將手按在了陳已的肩上。
“您就是之前盯著我的人？”
陳已優雅地將咬了半塊剩下的肉送入嘴中，雖然手有些顫抖。
“不是，那么拙略的方式太愚蠢了。”男人的聲音出乎意料的蒼老，與其有力的手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會選擇更有意思的方法，比如說，直接像這樣站在你的身后。”
很難想象，男人還穿著一身緊身的正裝。直到他拉起陳已對面的椅子，正身坐下，陳已才看清他的外貌。
淡灰色的瞳色，配上灰色的胡須，頭頂的頭發也沾染了灰意，但都打理地井然有序。
“尹林·魯德紛斯。”名為尹林的男人介紹道，“我是星艾的叔叔。”
“星艾？叔叔？”
下一刻，陳已才反應過來，他所說的星艾是誰。
因為這個熟悉的姓氏，所謂的被風眷顧的家族。
“連名字都不知道？看起來，你和星艾不是我想象的那樣？”
風神之眼好像確實適合干那些偷偷摸摸的事。
陳已一邊在心中暗暗吐槽，一邊解釋道：“我們只是碰巧遇到。”
就是莫名感覺這個解釋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我觀察你這兩天，你每餐吃的東西雖然一直是在換著來，但是，吃飯的方式、食物的選擇明顯和那些乞討的人不一樣。”
“而且，很奇怪，你似乎是最近才冒出來的，但卻又并非新搬入的。也許是有詭物幫你遮擋蹤跡？那么，要想從表面觀察更多，可能需要那個東西了。”
“所以，我打算直接來問你了。”
尹林似乎很友好，即便他一直在用友善的語氣說著嚇人的話，毫不在意地用手從陳已面前的盤子里扯下一個禽腿塞入嘴中。
“普林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