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羽凡早先進入近關城之前，便細細打量過了城外的環境，他發現有一座海拔不算高的小山，那里樹林緊密，不易發現，應該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地點，所以一出房間的窗戶便馬上朝著那個方向趕去。

　　今夜近關城的城墻之上，稀零零幾個守衛還在頂著深夜昏昏欲睡地守著，大多數的都已沉眠在夢鄉，或者是尋跡去往了城內的某些個樂坊和青樓，在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姑娘們的裙擺下做著美夢。

　　如今何羽凡已是靈種即將形成的階段，可以勉強從自然中調動少量靈氣為己所用，所以何羽凡只是輕輕地踏著小碎步，吊引靈氣于腳上，便輕輕松松地飛躍過城墻。

　　那座小山離城門大概才一兩公里距離的樣子，并不遠，何羽凡用了半個小時到達那里。其實他也可以更快，只是今天晚上自己就要突破了，為了蓄精養銳，防止突破過程中精氣神不集中而導致失敗。

　　據鐘意山的說法，若是靈種在形成過程中沒有控制好平衡或者是受到干擾，很可能導致靈種形成不穩而爆炸，所以永安帝手中的“天子軍”存在正規軍和儲備軍兩種，儲備軍在靈種形成時常常是正規軍的前輩來牽引和監督，以防意外發生。所以說這靈種是把“雙刃劍”，將成時就要馬上去匯聚，匯聚時又需要小心把握，否則就是人種雙暴的結果。

　　“不過人生本就是喜悲參半的，沒有付出哪來收獲，沒有高風險的投入又何來高回報的收益呢？”何羽凡放寬心態地想。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準備的小心妥當。現在鐘意山沒了消息，沒辦法幫助他，那么他就只能靠自己了。想到這何羽凡也暗自罵了一聲“鐘意山傻鐵憨，呸！死騙子。”

　　走了不多久，他找到個恰好有月光透入且地勢還高的地方。他仔細檢查了一下四周，沒有人跟著，才放下心來盤坐在一方還算平坦的石頭上。

　　正陰之氣性屬陰柔，牽引時沒有白天正陽之氣入體時的那般強烈之感，所以何羽凡選擇在夜晚凝聚靈種。

　　何羽凡簡練地拖去上衣，露出身上的種圖。他不禁感嘆那鐘意山使用的材料，自己身上的種圖即便經過洗刷依然完好無缺。不過因為種圖這件事他從來沒在茶館內的所有人面前顯露過光膀子的行為，連洗澡啥的也常常躲著大家。因此常常會被王大和小五嘲笑，大概的內容就是說他的“腿”太細太小，所以不敢和大家一起共浴。

　　“哼哼！這次回去我就要讓你們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男人！讓你們明白什么叫做“擎天柱”！”何羽凡暗狠狠地說道。

　　估計好時間，他對著月光呼吸吐納，身上的種圖隱隱散發光芒，光芒閃耀但不外散。如此運行了大概三個小周天后，一道泛白的氣流從天空中月亮的方向緩緩朝著何羽凡的鼻口飛來。何羽凡將那氣流引導入丹田，運行小周天呼吸，促使那氣流經任、督二脈流向全身，經過五臟六腑。經此一番操作，何羽凡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冰冷刺骨之感，但他強忍著這種感覺，穩定地運行著呼吸吐納。如此大概三分鐘后，寒冷的刺骨感已經慢慢消失，何羽凡感覺到丹田內有一顆小小的種子逐漸顯現并實質化。

　　那種子呈黑白兩色，象征一陰一陽。

　　觀察到這一現象，何羽凡心中一喜，開始釋放出前些日子牽引收集的正陰正陽二氣，兩股氣流從他的身體內冒出，齊齊環繞循環他全身的經脈，最后經由任督二脈匯聚于丹田。

　　黑白種子的形狀開始變得越發的真實，而何羽凡的身體便越發的顫抖，正如前文所說，一陰一陽二氣，分屬陰柔與陽剛二質。原本兩種氣在何羽凡體內是融合的，陰柔與陽剛融匯，寒冷與熾烈交加，所以平日里不去牽引它就沒什么事，可一旦牽引分離，兩股氣在體內流通，身體便要一會兒承受極熱一會兒承受極寒，冷熱交加間最容易讓人意識渙散。這也是為什么修煉術能修成者常常是百中存一。

　　而靈種的形成過程便是要如此往復這一階段。

　　所以現在的何羽凡痛苦萬分，面容猙獰，平日里秀氣的雙眼已是布滿血絲，輪廓突出，仿佛下一秒眼球就要跳出一般恐怖，唇瓣在顫抖，牙關利齒被緊緊咬住。他的身體一會兒變得通紅一會兒變得失血般蒼白，象征著他正在經受不同氣的催打。

　　“啊……嗚”何羽凡強撐著痛苦發出呻吟聲，在這里他不敢大聲喊叫，因為害怕被人發現或者打擾。若是如此，那之前的修煉就全部白費了，自己還要配上一條命。

　　何羽凡可輸不起，他必須全力以赴！

　　原先跟在何羽凡身后的黑衣人摸了摸口角上的鼻涕，隱藏在角落，細細地觀察著這一切。他嘴角微弧，欣賞地贊嘆著眼前的年青少年：“這好小子倒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這般痛苦居然能承受這么久，還不叫出來。”

　　這聲音若是被何羽凡聽到了，他必然會抄起板凳就要砸死這人，因為就是這人忽悠自己說會陪同他一起呆在京城，然后安排他進入皇城的，結果消失了大半月。

　　沒錯，這人正是消失已久的鐵塔男子鐘意山。在經歷了多日的莫名追殺后，他終于解放來到了上京城，本來一開始想著趕緊過來救濟何羽凡，可沒曾想這臭小子這么有本事，居然在上京城混的風生水起。

　　他估計這幾天何羽凡就要突破了，加上自己之前告誡過他，所以鐘意山猜測他肯定會找個機會離開上京城。而自己這段時間也是寄居在以往結識的某個兄弟家中，默默地關注著何羽凡的動靜，直到前幾天發覺何羽凡乘坐馬車離開，他就知道突破的時機要到了。

　　于是一路尾隨著何羽凡，想著適當的時候可以幫助他。

　　“現在看來，這小子估計是不需要我的幫助了，真沒想到，還真的讓他修成了這種特殊的靈種。”鐘意山摸著自己剽悍的大光頭詫異地思索著。

　　何羽凡默默地感受著丹田內的動靜，他感覺到一顆大概珍珠大小的種子在丹田內越發的成型實質，心中夾帶著期許。

　　只是等了好一會兒，那靈種依舊沒有真正成型，就像是缺少了什么一般，兩股氣在相融后沒法化為一體。

　　時間越拖越久，鐘意山察覺到了不對勁，心想：“不應該啊，按理來說這元種雖然沒有見人修成過，但是那古書也沒說要這么久啊，這都快一個半時辰了，居然還沒有引來彩芒？普通的靈種形成才只需要一個時辰呀！”。他密切地注視著這一切，體內靈種轉動發芽，牽動了天地間的靈氣在雙腳之上，想著如果有什么特殊情況自己便馬上上去幫何羽凡終止這個過程，雖然后患可能很重，但至少人還是活著的。

　　想到這，鐘意山竟開始有些懊惱，懊惱自己盲目地把幾年前意外獲得古書上記載的種圖和修煉法稀里糊涂地就交給了何羽凡。

　　“希望他能夠撐住！”鐘意山心想。

　　時間越拖越久，何羽凡開始有些心浮氣躁了。他體內的正陰陽二氣似乎受到了他情緒的影響，竟然開始有在他的體內亂竄的趨勢。何羽凡敏銳地感覺到了，他開始拼命地壓制舒緩自己的情緒，以求靈種不會出現問題。

　　但這似乎是有些異想天開了，正陰正陽二氣的潰散混亂如同連鎖反應一般，節奏越變越快，范圍越拓越廣，在何羽凡的體內如同無頭蒼蠅一般，胡亂地沖擊著他的經脈和內臟器官。

　　何羽凡青筋暴起，血管一時舒張一時卻又緊繃。混亂的二氣在他的體內奔走沖擊，讓他感覺如同千斤錘不停地捶打在他的五臟六腑，氣血一時耐受不住，朝著他的喉口沖去。何羽凡感覺到喉中微甜，一口鮮血被他吐到地上，那地攤上的血液還隱隱閃著靈氣微芒。

　　“啊！”何羽凡終于承受不住劇痛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聲音在山中環繞，嚇走了不少的野生禽類。也恰是這一喊，喊的鐘意山心慌意亂，馬上從暗中跑了出來。

　　鐘意山仔細地看著何羽凡的身體狀況，發覺到他正處在極其危險地境地，“若是再不補救，這小子估計今天就得交代在這了”鐘意山心想。

　　他再不遲疑，把手指貼到嘴角旁狠狠一咬，一縷鮮紅馬上從那手指滲出。鐘意山對著何羽凡不停變換著手中的指法，似乎是在捏什么法決。手勢一畢，那抹鮮紅馬上散發紅芒，縷縷靈華顯現其中，這正是修煉者在鍛體境界練出的極為稀少珍貴的靈華血，有著一血生萬物的奇效。

　　鐘意山正對著何羽凡的眉心甩出手指上的靈華血，隨后臉色蒼白身體虛脫，鐵塔般的身子竟有些搖搖欲墜。看著何羽凡的情況開始慢慢變得穩定，他拖著身體緩緩走到一旁坐下。

　　“臭小子，我體內的三滴靈華血可都用在你身上了，這結果可別讓我失望啊！”鐘意山有氣無力地對著正沉浸于練聚靈種的何羽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