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滄海簡單吃了早餐,就要前往老宅子。
拉開門,就見些許怒氣的成明明站在門外,再往后看,沒見豆豆。
“明明,你怎么來了?”
“你能去我家,我就不能來你家嗎?”
“哦。進來吧。”
“昨天為什么去我家?”
“想看看你爸爸是個什么樣的人,也順便多了解了解你。”
“結果呢?”
“對你我們是非常滿意。相反很擔憂豆豆。”
“擔憂?”
“對。豆豆還小,不懂得謙讓人。”
“誰說他不懂得謙讓了?”
“這么說,戀愛使人進步。這很好。只是怕你受委屈。畢竟豆豆打小就被寵的有些無度。還有那么些少爺脾氣。”
“我天生不是受委屈的人。豆豆也不行!”
“那你對豆豆怎么看?”
“勤勞,能吃苦,能干,善良。總的來說,還行。”
“就這么簡單嗎?”
成明明的臉紅了,咬了咬嘴唇,沒說話。
“你對豆豆喜歡多一點呢?還是愛比較多一點?”
“額。喜歡吧。”
“就是說你們之間尚未開始愛情。只是戀而已。冒昧的問一句,你們接過吻嗎?”
“......沒有。”
“看來。你都不確定自己對豆豆的真實感情是什么。所以,你才會選擇不告訴你爸爸。”
“我,我不知道。”
“我希望在你考慮清楚之前最好保持現狀,以免日后后悔付出。”
“哦。”
“我們不是反對你們交往,相反,很喜歡。所以,我也希望你能認真對待豆豆,因為,你畢竟是他的初戀,或許,對你也是。初戀是美好的,我們不希望你們都受傷。”
“我知道了。”
“你今天沒上班?”容滄海看看表問道。
“這就去。”
“時間來不及了。我送你去吧。”
云來在打掃院子,小虎正拖著一個竹籮筐從里院出來。筐里是些樹葉垃圾。見到容滄海,小虎高興地圍著他又轉又跳的。
“云來,掃地吶。你馨姨來了嗎?”
“早進去了。給老太爺做早餐呢。這會兒怕是吃好了。”
“哦。昨天約好了,來宅子里度周末,陪二爺爺下下棋。”
“都還沒出去呢。哦,三爺回去了,說是小孫子媳婦昨晚給他添了個重孫女。”
“哦,恭喜二爺了。只怕二爺爺該嫉妒了。”
“可不是,一大早就聽見在嚷嚷呢。”
“呵呵。那我進去了。小虎,走,帶路。”
小虎直接把他帶到了小廚房。就蘭馨一個人。坐亭子里悶悶抽著煙。
“怎么了?昨晚還高高興興的呢。和二爺爺懟嘴了?”
“我這個月大姨媽沒來。”
“嗯?什么沒來?”
“日子都過去七天了,還是沒任何動靜。”
容滄海木訥半天才反應過來,緊緊抓住蘭馨的手,“是不是懷上了?”
“不知道。也不確定。以前也有過推遲現象,但現在不一樣了。”
“哪兒不一樣了?”容滄海想要去摸蘭馨肚子,卻被狠狠拍了一巴掌。疼痛讓他醒悟蘭馨以前是單身。
“要不,趁著今天你不上班,去醫院檢查一下好了。”
“不用。一會讓二爺號個脈吧。”
“二爺會號脈?”
“以前家里有個郎中,解放后也沒離開宅子。二爺退休后沒事可干,就拜了郎中為師父學醫。二爺呢,你跟他說西藥他就頭痛,說草藥他頭頭是道。一會號個脈就知道了。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號得出來。即使懷上也很小。從你回來那天到現在也就一個多月呢。”
“走吧。找二爺去。”
二爺號了又號,號了三次還是說不確定。脈象太微弱,像,又不像。一旁的二爺爺把汗都憋出來了。
“哎呀,不行就趕緊上醫院去。快點去,省的我心焦焦的。”
“要不,蘭馨,上醫院看看?”
“額。還是過兩天吧。”蘭馨遲疑了一下,“也許是這個月太累了。過半個月再去看醫生也不遲。”
“我可等不了!”二爺爺跳了起來,“快去!馬上就去!即使沒有也總比現在等著心焦好。快去呀!”
“太公!”
“看吧,我就說爹肯定也在這里。”小山和小迪沖了進來。
“你們怎么就過來了?”
“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嗎?”
“不就是你倆的生日嗎?值得這么大呼小叫的。”蘭馨笑道。
容滄海卻把日子記成了明天。暗暗自責。再看看二爺爺,一臉的不高興瞬間換成了慈愛的笑臉,“臉皮真厚,一年過兩次生日。”
“臉皮厚,吃得夠嘛。太公。”兄弟倆一左一右蹲到了二爺爺腳邊,“太公,有禮物嗎?”
“有。怎能沒有呢?立德。”
四爺走進左邊屋子,拿出來了兩個盒子。是倆個一模一樣的ROLEX手表。
“謝謝太公!”哥倆邊說邊褪下自己的表踹褲兜里,各自帶上了。
“記住,兄弟永遠是兄弟!”太公把倆兄弟的手拉到了一起。。
“爹也說過呢,兄弟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兄弟。”
“嗯,記住了就好。哎,你倆到底誰大誰小啊?”
“哥哥就是哥哥,比我大三個月零十一天。”
“小山可真會認。你當時怎么就知道小迪比你小呢?”
“個頭那么小,肯定是弟弟咯。”
“現在不見得你比他壯實多少。”
“后來者居上咯。”小迪笑了。
“來,這是二爺我和你四爺給你們準備的禮物。”是兩頂一模一樣的MLB棒球帽子。
兄弟倆馬上帶上了。還掏出手機和二爺爺,二爺及四爺擺拍禮物合影,樂得屋里團團笑聲。
“媛媛呢?”半天太公才想起問。
“她今天早上要加個班。下了班約上成明明一塊過來。”
“成明明?馨寶,就是剛才你跟我說的那個女孩吧?”
“是的。”
“這一小對真的假的?”
“算是真的吧。一會過來你也審視一下。”
“好。哎,小迪,你的呢?”
“我的什么?”
“你哥哥要結婚了。豆豆弟弟也有女朋友了。你呢?”
“單身狗一個。不急,太公,這事不能急的。”
“不行!得抓緊。太公想看看你們誰給我先抱上太孫女。”二爺爺邊說邊有意無意的瞟了一眼蘭馨和容滄海。
“也是。咱家的也是男生多,女的都在英國。太公,我給你生!”
“發芽了嗎?”
“嘿嘿,太公,還沒呢。”小山臉紅了。
“得抓緊。聽到了嗎?”二爺爺說完回過頭又問蘭馨和容滄海,“你倆的禮物呢?”
“在摩托車車廂里。”蘭馨把車鑰匙丟給了小山。
“我的也在車上。”容滄海是在回鄉那天下午買的禮物,只是一不小心把時間給記錯了。
不一會兒,哥倆從頭到腳一模一樣的進來了,好似雙胞胎一般。原來,媛媛買的衣服,蘭馨買的鞋子,容滄海買的皮帶。帶著表,戴上帽子。齊了。
“太公,趁著太陽不刺眼,我們到蘭苑去照相吧?”
“一會姐姐要看的。”
“那你們姐姐怎么不回來?”
“姐姐和姐夫都感冒了。沙脖沙啞的,沒讓來。”
“也是,感冒坐飛機最難受了。乖乖在家養病最好。走,照相去。”
剛進蘭苑,就見上吉村來了個人擔著一挑新鮮菜蔬進來,蘭馨就跟著轉回去了。搞怪也好,和諧也好,擺拍造型也好,動作連拍也好,一照照了一早上。二爺,四爺跟著小山小迪坐在一棵清香樹下草坪上翻看照片一一挑選和刪減。二爺爺則被容滄海扶著進了亭子里歇氣。喝了口蘭馨泡來的梅子茶。
“沒想到照個相會這么累。”二爺爺捶了捶自己的大腿。容滄海馬上走到二爺爺背后替他輕輕捶肩膀。
“聽馨寶說,你去見了成明明的爸爸了?”
“是的。”
“人怎么樣?”
“挺實誠的。我還在他那定了兩個根雕呢。”
“拍馬屁呢。”
“沒有。那倆件物件是真喜歡。原本沒想著去買的。遇上了。”
“一個沒爸,一個沒媽,倆孩子興許能互補。”說著無心,聽者有意。容滄海心里很不是滋味。
“二爺爺,就目前看,他們倆人尚不能確定關系。”
“為什么這么說?”
容滄海便把早上和成明明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告訴了二爺爺。
“哦。是這樣啊。不過,也沒事。總有個相處著相互了解相互融洽的過程。興許真能成一對呢。”
“就怕委屈了明明。那孩子太懂事了。豆豆心性還未定呢。”
“也是。萬一魚水承歡又不處了,還真就委屈了那孩子。”
“二爺爺,一會豆豆來了你好好探探他的口氣,如不行,趁早讓他們散了。”
“我這還沒見人怎么就能說散了呢?不吉利。”
“自然都是希望他們好。蘭馨挺喜歡明明的,說那孩子以后能讓她省不少心呢。”
“馨寶的眼光不會錯的。就如你所說,我好好探探豆豆的口氣,看他是真心實意,還是一時興起的念頭。”
“哎,滄海吶。”二爺爺看了看還在圍坐看照片的四人,讓他蹲到了身邊悄悄說:“吃過午飯呢,你就和馨寶去趟醫院,去做個檢查,看看是不是懷上了。要不然我這心一點都不安分。
“二爺爺,我這心跟你一樣心焦著呢。”
吃午飯時豆豆就回來了,背上的汗漬都還沒干。
“你給我們帶什么禮物了?”
“手串。”
“手串?”
“黑曜石的。”邊說邊遞了過來。
“不會吧,豆豆,你也太小家子氣了吧?”小迪嚷了起來。
“要?不要?”
“要!”倆兄弟馬上帶上了,借著灑進來的陽光晃了晃,“真耀眼。”
“不用說,這禮物肯定是成明明幫你選的吧?”小迪拋了個媚眼給豆豆。
“是又怎么樣嘛。年年都送,都不知道送什么好了。”
“只要送,哪怕一串鴨舌都是喜歡的。”
“迪哥你就是個吃貨。”
“吃貨不好嗎?嘗遍人間美食何嘗不是人間一大美事。”
“得了吧。你又不是美食家。酸冷不忌,酸甜苦辣通殺,只管飽的人哪有什么美味可言。真是的。”
“豆豆,你女朋友呢?怎么沒一起來看看太公我呢?”
“她回家洗澡換衣服去了。一會和文媛媛去把蛋糕拎了一起來。想見她嗎,太公?”
“我嫡親的太孫媳婦怎能不見呢?人長得漂亮嗎?”
“可漂亮了。”小迪搶答,遭到了容滄海的瞪視,不再吭聲了。
“能干嗎?”
“可能干了。太公。”
“就是因為這才看上人家明明的嗎?”
“能干不好嗎?以后能幫媽媽做好多事呢。”
“就喜歡人家能干嗎?”
“太公。哪能呢。我挺喜歡她的。一看到她笑,累也不覺得累了,煩也不煩了。”
“那你想和她結婚嗎?”
“我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呢。”
“我是問你想不想。”
“不會吧,太公。我這才戀愛你就催著我結婚?”
“那你是不想結了。”
“怎么不想結了?談戀愛就是奔著結婚去的。要不然還不耽誤人家女孩子了?她比我大呢,可耗不起。”
“那你得收收你的小性子,千萬別委屈了人家女孩子。”
“我哪兒小性子了?”
“你的小性子還少嗎?”蘭馨用筷子輕輕敲了一下桌子。
“慢慢改嘛,慢慢磨合不就成了?總得有個過程嘛。”豆豆一副委屈的樣子,讓容滄海的心又在疼。
“額。看來,豆豆懂事了。來,啃只鴨腿。別噘著嘴,今天可是個好日子。”
“哎。還是太公好。”
“對女孩子可也要這么好。”
“哎。”
“太公,一會吃完了飯,您先去午休,等媛媛她們來了我們就先打麻將。”
“哎,太公少個午休沒什么的。我也要打麻將。今天高興。打大一點。”
“不打一塊兩塊了?那打多大?”
“十塊的。可不可以?”
“太公說打多少就打多少。不過,可不許耍賴喲。”
“你太公我耍過賴皮嗎?”
“嗬,老爺,怎么沒賴皮過?上次人家小迪一把杠上花你死活不給夠呢。”四爺一旁笑了。
“不就一次嘛。今天保準不賴皮。愿賭服輸!”
“哈哈,太公,您一說這話,今天肯定輸。”
“臭小子!烏鴉嘴!”
二爺爺才一落座麻將桌,就給容滄海遞了個眼色,容滄海又把眼色遞給了蘭馨。
“你們先玩著,我們出去買點東西就回來。”
“媽,要不要跟我入股打?我感覺今天我的手氣會很不錯哦。”
“得了吧,你是怕輸多了讓馨姑姑替你擔待一半吧?”小迪打趣道。
“關你什么事!”
“行!入吧。一會回來不好打可一定要讓我上桌,你也不許耍賴皮!”
“不會。我手氣一準好。”
出了院門就碰上了拎著蛋糕的文媛媛和成明明。成明明沒怎么特意收拾打扮。就一白色立領短袖衫扎在淺藍色的牛仔直筒褲里。只是頭發沒有束馬尾,隨意披撒開來,多了份成熟的味道。
“他們在打麻將呢。小虎,帶姐姐們進去。不許嚇唬人!”
“不開車嗎?”
“不開了。走路去吧。吉城醫院離這不遠。沈家姑娘是那里的婦產科主任,讓她看把穩一些。”
“沈家姑娘?宅子里的人嗎?”
“是當年二伯父拼死救回來的那個狙擊手的孫女。解放后,那狙擊手就主動申請調到吉城。每年春節清明都會去看看二伯父。風雨無阻,雷打不動。”
婦產科檢查室外,容滄海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不停地走來走去,心里甚至想到了孩子的模樣會像誰多一些,還甚至想到了要給孩子取個什么名字了。
不知等了多久,蘭馨出來了。一見他就點著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