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實在抵擋不住那如洪水猛獸般的困意,葉輕晚一到房間,才剛躺在榻上便昏昏睡去。
入睡沒多久,葉輕晚又陷入了夢境。
葉輕晚有點無奈,好在她已經習慣了經常性的做夢,只要不是夢到沈珩便好。
不過這次,她醒來發現自己出現在一片竹林中,葉輕晚微微昂首,此刻已是月上中天,黑夜里皎潔的明月映照著竹林,灑下一地月光。她皺了皺眉,這片竹林給她的感覺和之前夢到的那個落灰的閨房相差無幾,陌生又熟悉,似乎來過,似乎又沒有。
葉輕晚警惕地在竹林中穿行,一陣交談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遲疑片刻后想走到那處去一探究竟,可方走了沒兩步便眼前一黑,又沒了意識。
片刻后,她恢復意識,再睜眼時視線矮上了許多,奇怪的是她又沒有了身體的自主權,就好像她的靈魂落到了某個人的軀殼里,只得眼睜睜的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事。
倏爾,一個清冷的聲音落入耳畔。
“來了。”
深沉的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點綴著閃閃繁星,伴隨話音的落下,一名長相清俊的少年披月而來。
正在葉輕晚打量著眼前這有些眼熟的情形時,身體的主人雙手托腮,音調軟糯的開了口:“喂,你說你每次偷溜出來找我就是坐在這一句話也不說?”
葉輕晚擰了擰眉心,心嘆這次又是做了個什么奇奇怪怪的夢,而現下這具身子的主人居然還是個女娃娃。
左右她什么也做不了,干脆就將二人的對話當成一出戲來看好了。
少年默默地坐在了她的對面,面對女孩的疑問他選擇了默不作聲,見狀女孩有點不開心,不悅地道:“你看你那張臉,冷得跟冰塊似的,你笑一笑嘛。”
少年緩緩抬頭,目光冷淡地望著她,旋即又低下頭去,淡淡的道:“你好吵?!?p> 聞言女孩登時就不高興了,叉著腰站起身來大聲嚷嚷:“你竟敢嫌本小姐吵?要不是看你長得好看我才不跟你玩呢臭冰塊!”
不等少年說話,女孩語氣又緩和下來,將自己的臉湊了過去,道:“不過話說回來啊,你到底是誰家的小公子呀?為何每次都是深更半夜才能溜出來,害得我為了等你覺都沒能好好睡。”
沒料到女孩會突然湊自己那么近,少年有點緊張的抿了抿唇,卻仍然沒說話。
女孩低低的嘆了口氣,又坐回石凳上別過腦袋,佯裝生氣的說道:“不說就算啦,反正我也沒興趣?!?p> 許是以為女孩真的生氣了,那少年有點慌張,但又不知道說點什么,憋了好半天他才憋出來一句硬邦邦的話:“你還沒告訴我,當初為何要救我?”
女孩愣了須臾,旋即哼了一聲道:“天寒地凍的,本小姐可憐你,怕你被凍死在那里。”
聞言,葉輕晚和少年皆是一怔,葉輕晚有點困惑,為何這女孩說出來的話她會覺得如此耳熟?
那女孩又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沉吟半刻,冷冰冰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沈亦安?!?p> 女孩拍了拍手掌:“好聽好聽。”
二人就這樣沉默了下來,半晌,沈亦安才開口打破這片沉寂:“我……這段時日可能不會再來找你了?!?p> 女孩還以為他終于開竅了主動找自己說話,等了半天卻等來了那么一句話,她頗感奇怪的問:“為什么?”
少年頓了頓,扯了個極其明顯的謊:“家中有事。”
“哦,好吧?!币桓畹呐⑾胍膊幌?,說什么就信什么,她道:“那你到時候還會來找我嗎?”
“嗯?!?p> 女孩轉而又笑嘻嘻的同他說:“那你可別讓本小姐等太久了,不然我就去找其他人玩去了?!?p> “……不行?!?p> 女孩夸張的張大了嘴,驚呼道:“哇你這人好生霸道,你忍心嗎?!”
瞧著女孩如此浮夸的表情少年還是一臉面無表情,丟下兩個字就離開了竹林。
“走了。”
葉輕晚看得怔了好久。
她不是沒想過這個身體的主人是年幼時的自己,而讓她放棄這荒唐念頭的原因便是她怎么都記不起來自己幼時有發生過這種和陌生少年月下幽會的一幕。
如若那女孩真的是自己,那名叫沈亦安的少年又是誰?
她嘗試在記憶中尋找這個名字的主人,越想頭就越疼,像是要從中炸裂開來一般。
頭疼欲裂的痛感使她驚醒過來,兩個丫頭圍過來看到葉輕晚滿頭大汗不由地推測:“姑娘可是做夢了?”
葉輕晚一言不發,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骨節被攥得死白,掌心也留下了五道森然的印子,顯然還沉浸在方才的夢境中,久久緩不過神。
知樂擔憂的話打斷了葉輕晚的思緒:“姑娘,您這一天未回,二夫人她們會不會說什么?”
葉輕晚猝然回神,揚手擦了擦額間的細汗,努力地鎮定下來,語氣冷淡的道:“說什么?她又能說什么?”
突然,敲門聲響起。
知樂上前去把門打開了個縫兒,只依稀看得見那人的身形,似乎是個男人。
知樂小心翼翼地詢問:“你是何人?”
那人客客氣氣的回答:“是主子派小的過來為你們姑娘送點東西?!?p> 一聽對方那么說知樂更警惕了:“你家主子是?”
葉輕晚聽出了那人的聲音,不正是今日跟在李煜身邊的那個仆從,她朝知樂招了招手:“讓他進來吧。”
盡管還是很不放心,但葉輕晚都發話了知樂也只得將那人放了進來。
那仆從笑容滿面,朝葉輕晚施了個禮,便開始為她介紹起來,誰知話說到一半就卡殼了:“葉姑娘,這是我家主子爺下午間特地去鋪子里為您裁的金紋百花……誒,百花什么裙來著……”
三人頗感無語。
“讓你們見笑了?!逼蛷膶擂蔚拿嗣亲?,接著道:“這條裙子,主子說是您今晚去晚宴大概會用的上。”說話間,仆從已然托著托盤走到她的面前,將托盤呈上。